第兩百九十章: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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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由跟著周復一行人到達臨安城之時,距離報名截止的時間只餘下半天,他著急的想先去報道,但卻被虞景給攔住了:“修文兄,先找地方住下來,吃過午飯再去。你病體剛愈,萬一累倒了,又如何參加考試?”

吳曉由覺得他的話有道理,這禮部報名排隊是少不了的,自己病後體虛,還是注意點的好。5?

吃過午飯,虞景先讓魏結亮、楊析回太**報個信兒,但不讓他們把訊息傳到宮裡去,要是父皇知道自己回來了,後面的大事不就幹不成了嗎?!然後,才和巒明陪著吳曉由前往禮部,報名、查核考生登記名冊。這些都是虞景一手幫忙。

吳曉由以為他是考慮自己的身體,好心相幫,甚是感激他的好意,誰知,這傢伙根本是不安好心。

第八節

大宋隆興十七年十二月十日一大早,有資格參加省試的舉人們就按照事先列好的順序,依次進入禮部的考院大門。

等被虞景他們合夥灌醉的吳曉由酒醒之後,禮部考院的大門早已關閉,考試都已經開始快一個時辰了,那個膽大妄為的虞景居然盜用了他的名冊前去參加考試,還沒被覺。吳曉由這才知道,虞景為什麼在去禮部查驗的時候那麼勤快,這個後悔啊,可一切都已經挽回不了,他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今年制科經義的題目是《論儒學之辯》,詩賦的題目為《述志》,各地考試分卷,省試是合卷考試,沒有安排殿試。

今日這題目,也是因為做為定國之學的儒家各個學派的學術之爭,已經日益擴大,嚴重影響到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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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宋朝廷南遷之後,儒家由於無法適應激烈的變化,已經使得它在朝野的影響力減小。為了保住儒家獨尊的地位,不少學者開始探索儒學的新思路和新方法,逐漸形成了不少的學派大宋現有的儒家中的各個學派觀點,就像是形成了兩點一線:兩個極端,一個是朱熹代表的“講求”的理學,另一個是榮盛和提倡功利的永嘉學派;中間的線上,不均橫的分佈著呂學呂祖謙兄弟、心學陸九淵兩個學派,這四個學派代表了當時大宋儒家最重要的門派。

除此以外,還有以原大宋蘇氏兄弟為的蘇氏蜀學等等,但這些比較分散的小學派在朝野的影響力就很小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以朱熹為的儒家理學認為天理是根本法則,最注重“正心明義”,提出要“存天理、滅人欲”,維護以“三綱五常”為主的倫理道德,把人們的欲求視為與天理對立、違背禮儀規範的行為。反對實務、比較絕對,蔑視工商,對不符合他們的學說常常進行語言和人身攻擊。

以榮盛和等人為代表的儒家“永康學派”,無論是在學術上、還是在對待宋金兩國的關係上,都與朱熹一派截然相反:注重實踐,主張“實事實功”,以事情最後的功效來確定做法,認為“學以致用”方是正理,反對不顧實務的死摳字眼;指責理學是故作高深,實際上無知和無能,並直接將儒家的修身之道說成是“迂腐之論”,希望朝廷能實行以賞正罰惡為管理基礎的“霸者之術”。

呂學較為傾向理學,但重視史學,常常從歷史中吸取經驗教訓,在學術研究中兼收幷蓄;

心學不贊成脫離社會實際去研究學問,反對門戶之見,認為可以互相吸取經驗和知識,在對儒學的認識上也和理學不太相同。

朝中不少大臣說朱熹是“欺世盜名,不宜信用”,反對以理學做為考試的科目;而對榮盛和一派的言論,則乾脆冠以“狂怪”之名;對其他兩派也各有各的評價。

身為皇帝的周康安,也被自己手下的大臣之間的爭執給搞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索性利用此次省試,看一下一般的士子又是如何看待這儒家的學術之爭的。

省試結束後,所有舉人都留在京師等候十天之後的榜,不少人乘這個機會遊覽臨安盛景。吳曉由心中還是不安定,這冒名考試一旦被查出來,是欺君妄上的大罪,只怕會連累家族。他越想越不對,後悔虞景偷走自己東西的時候,不該聽虞景的弟弟、妹妹們的一時的慫恿,幹出了如此膽大妄為之事,可現在也來不及了。

這天一早,吳曉由正在床上矇頭大睡,巒明進了房間,看他還蒙在被子裡,不覺好笑。

這位平時一本正經、老實八交的任公子,不知怎的似乎特別招虞景兄妹的喜歡,只是那“喜歡”有些折磨人而已:“修文兄,太陽曬到屁股了,快起來。”

“我不起來,讓我再躺一會兒。”吳曉由蒙在被子裡悶悶的回答。

“任兄,不必擔心,反正虞兄冒你之名也沒被人看出來,考試已經過了。萬一他沒考中,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巒明自然知道吳曉由因何此般模樣,不由得暗中慶幸,好在自己沒有功名,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他還是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賤民身份還是有用的。

就在此時,客棧門口傳來了鼓樂之聲,吳曉由一掀被子,猛的坐了起來。

兩人互相對視,正在驚訝這小小客棧之中居然出了一位進士及第,房間的門卻被人用力拍響:“任相公,快些出來,你高中了。”

吳曉由雖然還在茫然之中,巒明卻已經去開了房門。往外望去的兩人立時一驚,只見整個客棧中的人都陪著笑臉,必恭必敬的排列在門口。

一名手舉紅色封皮榜文的報信人站到前面,大聲宣告:“漳州府吳曉由任老爺得中省試第一名省元,後日早朝入宮謝恩、領聖宴啦。”

圍觀者全都哄開了,立時道賀的道賀、恭喜的恭喜,整個客棧裡吵成了一鍋粥。

剛剛從床邊站立起來的吳曉由腦袋“嗡”的一聲,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卻被一旁的巒明一把給扶住了。

虞景聽見報喜之聲,便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看見吳曉由的表現,轉臉笑著對跟前的人們說道:“我義兄高興過頭兒了,這裡有賞銀五十兩,大家拿去買酒慶賀吧。”

中了的舉子們種種的怪異情狀,這些吏部的報喜之人早就看多了,倒也沒有懷疑。

見這位俊美的公子出手大方,報喜之人頓時喜出望外,以現在臨安的物價來說,一個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費用也不過是八十兩白銀,這回可是小賺了一筆,立刻齊聲道謝。

報喜人再三致謝之後,總算是各自散去,虞景這才進入了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床邊上的吳曉由還是一臉的茫然之色,巒明、何興和何月兄妹兩個正在一邊陪著,看他進來,何月無奈的衝他擺擺手。

“修文兄,得中應該高興才是,你這是副什麼表情?”虞景在吳曉由的對面坐下,看他眼睛裡都沒有聚集,乾脆抬手拍拍他的大腿。

吳曉由被虞景一拍,立時跳了起來,聲音裡已經帶著哭腔:“完了、完了,這下全家要掉腦袋了。”

“噯?姓任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虞哥幫你考中了,你不道謝,還來了這麼一句,你簡直是不通人情!”何月叉著自己的腰,氣呼呼的指著吳曉由質問。

“我哪裡想的到,令兄才高八斗,居然考中了省元,我是真的希望他什麼也不要考中。”吳曉由無力的又坐了下去,越想心裡越急,哭喪著臉,只覺著自己的全身都是火急火燎,無力的說道:“按朝廷的律令,考試中**便是配,我這可是讓別人**,是欺君之罪了,是要殺頭的!”

“要殺也是先殺我的頭。”虞景才不會在意這考試冒名之事,衝吳曉由一樂,輕鬆的說道:“到時候,你就實話實說,是我偷了你的東西,自己跑去頂名的,這不就不關你的事了。”

“你當我白痴啊?!”吳曉由聽到這裡,再一次猛的站了起來,氣不打一處來,一隻手指著虞景的鼻子:“就算你偷了我的東西,可我也有看守不嚴、欺君妄上之過!反正我還得倒黴。你還在笑……”

看著激動到飈的吳曉由,巒明第二次開始慶幸自己的低賤出身。可憐的吳曉由,這下可慘到家了!

站在諸進士第一位,等著進宮赴宴的吳曉由,現在可是一點得意和威風的感覺都沒有,身上冷汗直冒,心裡這個後悔啊,心說自己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人騙!被虞景那幾個傢伙一忽悠,自己連殺頭之罪都給忘了,就這樣跑來參加賜宴,到了地方才回過味兒來。這虞景怎麼可能先進宮等自己、替自己頂罪,皇宮哪裡是那樣好進的?!

吳曉由想了半天,一咬牙,算了,衝著虞景救了自己的老師,還一路上好心照顧自己到了京師的恩情,這殺頭的罪名自己頂著吧,不要再拖進來一個,再多殺一顆頭了吧!他還覺得自己很英雄呢。他哪兒知道,那個虞景和他的幾個兄弟,根本就是天下第一號騙子,他不過是被騙的裡面還算輕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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