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草堂十餘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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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欽之與趙長吏聊的這一會兒,天色又暗了一分,內河行走的小舟上,已經點上了燈,晚風裹挾著水汽,漸漸去掉了空氣中的燥熱,沒來由的一陣涼爽。

兩岸河堤上,晚出的行人愈來愈多,蕭欽之走到了河邊的柳樹下,默默冥想:“戴縣令是匆匆而來,也就是說其也是剛收到訊息的,如果能走通趙長吏與戴縣令,兩人直接向吏部遞交舉薦文書,那麼此事便可內定下來。”

“趙長吏貌似沒有問題,剩下的便是戴縣令了,蕭、戴兩家是姻親,實在不行,還得讓八嬸出面,總之,這個武進縣令一定要拿下來。”

都說外甥像舅舅,蕭欽之以前見過戴縣令幾面,印象中其有些胖,但見遠處走來了幾人,其中有一人乃是趙長吏吩咐的濁吏,那麼想來居中胖胖的那位便是戴縣令了。

蕭欽之沉沉心,提步迎了上去,躬身道:“小子蕭欽之,受趙長吏吩咐,再此迎接戴縣令。”

都是人精,話不用說透,戴縣令自然明白是趙長吏的安排,戴縣令定定看了一眼蕭欽之,其雖對轄下的翹楚早有耳聞,不過聞名不如見面,時隔幾年再次看到蕭欽之,心中不免一驚,好一個俊俏的後輩,單就長相來說,著實不俗。

“麻煩了,還請帶他們取些盥洗水來。”戴縣令先是對引路的濁吏說道,目的是支開眾人,此時只餘蕭欽之一人在,又道:“趕了一路,熱了一路,欽之若是不忙,隨老夫河邊涼快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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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欽之一聽,便知此事有戲了,忙引身往河邊走,小聲恭喜道:“恭賀戴縣令高升。”

戴縣令心裡一驚且一喜,心想:“這等事蕭欽之怎會知道?”卻是噓聲道:“欽之不可胡說,此事還不一定,若最後不是,怕是要出笑話。”

蕭欽之抿嘴一笑,心中吐槽:“都TM內定了,還裝個啥?”言道:“小子方才與趙長吏聊了一會兒,此事八九不離十。”

戴縣令眉頭一翹,不容有疑,喜道:“當真?”

蕭欽之笑著點了點頭,悄聲道:“方才趙長吏提到了我三叔,言辭多有讚許,不過還需得戴縣令首肯。”

戴縣令瞬間明了,原是為了這事,不過見蕭欽之未及冠,言語多有閃避,見此,蕭欽之又道:“我二伯去了建康還未歸,我已連夜修書回家,想來我六叔明日就到,此事應由他來商榷。”

蕭氏年底迴歸士族一事,戴縣令自然是知道了,如此一說,由衷的笑了,言道:“待你六叔來。”

隨後,兩人上樓,與趙長吏,共食晚餐。

餐畢,三人又一同去往城外大別野,蕭欽之與戴縣令在側室等候,趙長吏去正廳觀望,伺機稟明蕭欽之與戴縣令來訪。

至戌時末,正廳裡的酒宴才堪堪結束,蕭欽之與戴縣令之間有胖老八這一層關係相連,倒也不顯得生疏,一直三言兩語聊著話。

於此,也讓戴縣令對蕭欽之有了新的認識,心想:“此子小小年紀,談吐的當,穩重得體,將來必成大器。”

忽而,蕭欽之感受到了一陣寒意,回身望去,側室門口處,隱約站著幾人,其中有一名身著青袍闊袖之人,因為天黑,看不清面目,唯有凌厲的目光,不可忽視。

“那是程郡丞。”戴縣令適時的提醒道。

“原來如此。”蕭欽之心裡明了,看來是趙長吏透露了口風。

與此同時,滿谷帶著家書,乘坐快舟,星辰趕路回武進,酉時出發,丑時到西津渡,六叔被守夜的人叫醒了,說是滿谷一個人回來了。

六叔心中大駭,還以為是蕭欽之出了大事,忙不迭爬起來,直到看到了蕭欽之的家書,這才心裡定下了,一面譴人叫醒了七叔、九叔、五叔、八叔與八嬸,一面心中思索接下來的行事。

夜瀟瀟,風不止,東樓各家的燈依次點亮,深夜叫醒眾人,必是大事,眾人皆不敢怠慢,披著薄衣匆匆而來,集於六叔家的客廳。

六叔將家書上的事一一說明,然後作下安排,讓七叔取好錢物,清晨乘大船出發去往晉陵,八叔與八嬸則是去戴氏搞好關系,五叔與九叔守家,而六叔則是即刻啟程去晉陵,拜見趙長吏與戴縣令,儘快將事情敲定。

一個小小的縣令,與士族門閥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然對於蕭氏來說,儼然出動了全部的力量去爭取。

次日己時,蕭欽之在渡口,等到了六叔前來,將此事交接好,餘下的應酬送禮,六叔自會去辦,況且六叔與趙長吏、戴縣令都相識,這事基本沒跑了。

滿谷熬了一夜,這會正在小舟內呼呼大睡,蕭欽之站在船首,辭別了晉陵,繼續往吳郡趕去。

由於小舟在未到無錫之前,脫離了丹徒水道,改走太湖,避開了水道內的拉縴大船,故延遲了少許時日,直至六月六日午時,才到了吳郡。

吳郡城閶門外,西北七八裡的虎丘山下,月雅湖畔,坐落有草堂十餘間,頂部茅草鋪蓋,一年一換,下有木樑支撐,四面設定有通透大窗,夏時開涼,冬時閉暖,這便是徐藻教學所在了。

草堂開學,一年兩開,分上下季,避開了最熱的三伏天,約莫在七月中至八月中,徐博士每日兩講,每次半個時辰,上午講“洛聲”吟誦以及儒家經典,下午講“玄學”《老莊》。

徐博士教學很自由,從不強求學生,愛聽則聽,不聽也罷,來去自由,也無學期考核等硬性要求,無論士子寒門,南人北人,皆可來聽課,有教無類。

另有,徐博士只接受士族門閥子弟與家境優越子弟的束脩之禮,對於家境窘迫的學生絕不收禮,反而會介紹他們去城裡謀些生活錢財,甚至有時夜晚會為他們單獨授課。

蕭欽之在吳郡碼頭上了岸,租了一輛大青牛車,載著隨行之物,穿城而過,往虎丘山行去,趕車的一聽就知道蕭欽之要去徐氏學堂求學。

在徐氏學堂求學的學子遍佈江左,近有三吳,遠的則從永嘉、新安而來,且求學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要逗留許久,故有錢的學子會在離學堂不遠的地方,租上幾間房暫住。

但觀蕭欽之束髮小冠,一聲黑緞衣,俏目,臉白,齒皓,細皮嫩肉,手持一柄紙摺扇,且行且搖,姿態瀟灑,而且隨行之物頗多,另有小廝隨行,一看就知道是個富家子,不缺錢的主。

趕車的若是能促成一筆租住房屋生意,往往會得到一筆佣金,便熱絡道:“小郎君是要去徐氏學堂求學的吧?”

蕭欽之隨口道:“正是。”

趕車的又道:“不知小郎君哪兒來?在學堂周圍可有住處?小的經常往返碼頭與學堂,一來一去,對學堂那一片也算熟悉,若是小郎君還未租房,小的倒是可以介紹介紹。”

蕭欽之道:“離的不是很遠,不過租房倒是不必了,我有好友在,可暫住他那兒,不勞費心了。”

租房是肯定要租的,但不是這麼租的,這明擺著要被坑一筆,屆時有徐邈這個地頭蛇帶路,至少能省下不少錢,蕭欽之可沒那麼傻。

趕車的一聽,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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