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崔老頭踢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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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還是童子雞,這老道看起來不像好人吶,至於什麼水命,土命,蕭欽之更是懶得搭理,心想:“我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制教育的現代人,還能被一個老神棍給忽悠了不成?”

蕭欽之將千道人的話拋之腦後。

姐弟倆一路說著話下了山,回了西樓,滿谷取了紫竹笛在二樓等著,蕭韻之與小蓉兒也起了床,見著簫蘊之,直奔過來,嚷嚷道:“阿母,你哪兒去了?”

又撒嬌道:“舅舅,舅舅,蓉兒要抱抱。”

蕭欽之將飛雲笛交給了滿谷,囑咐放到書房,然後一把將小蓉兒抱在胸前,鼻子蹭著小蓉兒粉嫩的小臉,滑滑的,香香的,惹得小蓉兒一陣癢癢。

蕭韻之羨慕道:“阿姐,我也要抱。”

蕭欽之啐道:“你都十歲了,馬上大姑娘了,還要抱,也不羞的慌。”

蕭韻之懟道:“你都馬上要講親的人了,還來欺負我。”

簫蘊之聽著弟妹互相取笑,笑著摸了摸小妹的頭。

抱了一會兒小蓉兒,蕭欽之與滿谷一道,下了樓去往學堂,經過祖祠時,見到六叔在指揮者人整理地基,清除雜物,應是要在原址上重新蓋祖祠。

六叔笑望過來,蘊含深意,言道:“欽之,成大人了呀,哈哈——”

蕭欽之驀的一頓,大為尷尬,心想:“我艹,這是哪個王八蛋,亂嚼舌根。”躬身行禮後,速速辭退。

剛踏上通往鳳棲湖南岸的山路小徑,遠遠聽到胖老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四哥,等等,等等。”

胖老八張著一張好奇的臉,近身張口就問:“四哥,做那種事,是什麼感覺?”

蕭欽之瞪圓了眼珠子,忙問:“你哪裡聽來的?”

胖老八義正言辭道:“我娘說的啊。”

“你娘哪裡聽來的?”

“我家佃戶說的。”

“你家佃戶哪裡聽來的?”

“自然是你家佃戶說的。”

蕭欽之心裡又吡了狗,這下子人人皆知了,尷尬的看向了滿谷,問道:“你也知道了?”

滿谷憨笑著點了點頭。

“艹。”蕭欽之蛋疼,明明就沒有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否認吧,蔓菁連髮型都換成了婦人髮髻,不否認吧,可昨晚真的什麼事也沒幹,就摸了摸而已。

胖老八自從上回被蕭書說是童子雞後,一時鬱郁不平,又是少年人,心火旺盛,好奇心尤為強烈,眼巴巴望著蕭欽之。

蕭欽之心想:“不若順水推舟,破了老道的算計,今晚就破。”不過得先解了胖老八的惑,忽然靈機一動,蕭欽之喊道:“等下。”隨即拔了路邊的一根野草,對著胖老八的鼻子戳了一下。

胖老八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渾身舒暢,酣暢伶俐。

蕭欽之賊兮兮笑道:“就和打噴嚏差不多。”

胖老八一臉的奸笑,對於蕭欽之的話,深信不疑,隨手摘了一把野草,藏進了袖口裡。

穿過山石小徑,去往鳳棲湖南岸,踏上了東湖畔,迎面一行大楊柳,像是一把把蓬鬆的綠傘,道路兩旁各式各樣的野花也在漸次盛開。

三間臨水竹屋的蕭氏學堂就在前面不遠處,依稀能聽見一些稀稀疏疏讀書聲,五弟蕭遙的讀書聲是最大,乾脆有力道:“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

又是《莊子—秋水篇》,沒去京口之前,蕭遙就開始讀,這都過去這麼些天了,依舊還在讀,意志力不可謂不堅定,蕭欽之甚是佩服。

學堂門口的屋簷下,崔老頭身子側靠著竹牆,席地而坐,面前擺著一張棋盤,曬著太陽吹著風,好不愜意,上班時間,偷奸耍滑無疑了。

蕭欽之與胖老八走至學堂去,躬身行禮,崔老頭一見是蕭欽之來了,頓時來了精神,正襟危坐,指著胖老八道:“你先進去。”

滿谷辭退說是去找周烈,蕭欽之點點頭應允了,卻是心思一動,笑嘻嘻的跑去了崔來頭對面坐下,抱起了黑子,就要來一盤。

崔老頭揮了揮手,搔了搔身上的癢,竟是擺起了嚴師的架子,手敲著棋盤,唸唸有詞道:“老夫聽聞了你京口一行,無錫一行,此間行事,倒是沒辱沒了老夫的名諱,亦不可驕傲自大,還需謙虛謹慎才是。”

蕭欽之撇撇嘴,沒多話,心想:“甭管你以前有多大名頭,現如今都混成了這幅鳥樣,還什麼名諱不名諱的,說破天也就一個教書先生,能辱沒到哪裡去?”

崔老頭一看蕭欽之,就知其所想,心道:“這個混小子,竟敢小覷老夫,不拿點真本事,還道老夫真就貪你蕭氏一碗飯吃不成。”

嚴聲道:“我問你,你母姓是否姓崔?”

蕭欽之點頭道:“是啊。”

“呵呵—”崔老頭鬍子一捋,正色道:“天下崔氏出清河,論起來,你母親還得叫老夫一聲叔祖,你小子叫老夫一聲先生,乃是賺大了。”

這TM給崔老頭裝的,蕭欽之嗤之以鼻,清河崔氏乃是北方大姓,天下姓崔的千千萬,真要論資排輩算下來,誰的輩分大還真不一定。

崔老頭心裡默默算道:“老夫可不是胡說,你回去問問你母親,祖上可是從司空崔林一支,延續而來。”

蕭欽之不解,問道:“至今幾代了?”

崔老頭道:“不多不少,五代。”蕭欽之笑道:“到我剛好六代。”

崔老頭怒眼一瞪,訓道:“你個混小子,氣煞老夫是也,君子當守禮,書都白讀了?”

蕭欽之不厚道的笑了,心想:“老頭子,教書就教書,想佔我便宜,沒門。”遂幽幽的懟道:“我朝重拾漢禮,豈不正和先生之意?”

司馬家作為最不守禮者,言而無信,當街弒帝,靠著踐踏禮法上位,得了國祚,建立晉朝,然卻反過來大力提倡守禮,此可謂滑天下之大稽。

而蕭欽之所言,乃是所有儒士不能言之痛,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插進了崔老頭的心裡,其當即吹胡子瞪眼,怒指著蕭欽之的鼻子,氣道:“好小子,有種,敢與老夫耍嘴皮子,今天倒要好好教你一頓。”

“啊切~~啊切~~”

正在此時,學堂裡產出了一陣打噴嚏的聲音,轟隆隆作響,此起彼伏,蕭欽之頓時明白了,定是胖老八在與眾族弟分享,那場面簡直不敢想,霎時“撲哧”一聲笑出來。

不過,蕭欽之立馬就後悔了,原是這一聲笑,徹底將崔老頭惹毛了,本來還打算講道理的崔老頭,誤以為蕭欽之是在笑話他,不知從哪裡摸來了一根竹棍,朝著蕭欽之就掄去。

蕭欽之彈身而起,挨了幾棍子,跑開了,言道:“先生,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崔老頭拎著棍子,氣呼呼的追趕而來,蹬著一雙高齒木屐,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言道:“老夫當年在洛陽,都沒被笑話過,華林園夜飲,求著老夫去,老夫都不稀的看一眼。未想臨老,竟被你個混小子笑話,真是氣煞老夫是也,快站住,受打。”

蕭欽之一面跑,一面解釋道:“先生,我真不是笑你的,你聽我解釋啊。”

崔老頭怒斥道:“休得胡言,速速站住,否則老夫找你母親說理去,倒要問問她,出身高門崔氏,怎就教的你?”

這句話戳到了蕭欽之的要害處,上次蕭欽之將蕭母氣暈,可是作了保證的,只得立身站定,護著胸前,賣慘道:“先生,我前幾天剛得了大病,還未痊癒,你下手輕點。”

崔老頭氣喘吁吁,白鬚抖動,掄起棍子朝著蕭欽之的大腿來了幾下,打的蕭欽之蹦蹦跳跳,好不狼狽,學堂的窗戶上,擠滿了腦袋,一個個幸災樂禍看笑話。

“是以聖人言,非無教之所,非無教之人,非無教之用,隨老夫來,且與你受教,莫道老夫欺你年幼。”崔老頭拄著棍子走,緩緩回到了屋簷下,席地而坐,擺開了陣勢,似是要以理服人。

蕭欽之挨了揍,癟癟嘴,乖乖坐好,表示受聽,卻又忽而聽見崔來頭沒來由的一聲嘆氣,長籲道:“爾乃一俗子,不可三季爭,老夫懶得說。”

三季之爭乃是一個典,意思就是夏蟲不可語冰,說了你也不懂。

蕭欽之沒還嘴,生怕又惹了這個老儒士,別看年紀一大把,年輕時,定是一個好勇鬥狠的主,他們這一行的祖師爺據傳生的勇勐粗壯,拳腳功夫也不差,否則怎敢亂世雲遊列國?

“老夫給你的書,可讀完了?”崔來頭嚴詞道。

蕭欽之點點頭,崔老頭挑選了幾個問題,不出意外,蕭欽之全都答對了,眼見崔來頭找不著藉口揍人,忽然摸出了一本書,丟給了蕭欽之,言道:“老夫明天檢查。”

蕭欽之接過一觀,果然是還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這本書乃是崔老頭近期寫的,名為《左傳註解》,乃是儒家經典之一《春秋左傳》的註解。

然蕭欽之心生鬱悶,本想先通玄學的,東晉本就重玄貧儒,弱弱的問道:“先生,可有玄學之類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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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巧吝之說,攀附之詞,有甚好學的?經學乃治世之根本,休要一葉障目而不自知。”崔老頭使勁的夾私貨,真就惹得蕭欽之有些不悅了,看不上與教不教是兩回事,不通玄還定個毛的品。

蕭欽之抹著鼻子,心生一計,言道:“先生,我早上去仙人臺練曲,忽然心中冒出了一個問題,不知何解。”

崔老頭道:“什麼問題?”

蕭欽之言道:“荊人有遺弓者......”

一句話才剛開始幾個字,就被崔老頭揮手打斷,指著山上,氣勢洶洶道:“他個臭道士,敢欺我儒學,老夫必要與他論高下。”

蕭欽之羊裝言道:“先生,是我一時沒搞懂,故想問問。”

涉及到儒道之爭,崔老頭體內的洪荒之力,瘋狂滋生,勢不可擋,撂下狠話道:“臭道士故弄玄虛,道家一派虛無縹緲,不堪重用,遠不如我儒學經世治家,惠民善國,你且等著,待老夫踢了他的山門,再回來與你細說。”

崔老頭捋起了袖子,拄著竹棍子,就氣呼呼的上山去找千道人理論,嘖嘖,蕭欽之心中暗笑,爭吧,爭吧,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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