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答應了皇后的請求之後，蘇青就在暗中不斷盤算著，但是無論如何計算，他都發現，有一個攔路虎，是他絕對繞不開的難關。

那就是丞相柳承宗！

如果柳承宗想要反對一件事情，那麼朝廷上就沒有一個，完全能夠百分百敢說能夠阻攔的存在。

哪怕就是將新元帝算到其中，也依然是這樣的結果。

就如現在一樣，依舊站在佇列當中，沒有出列發言的，有著朝堂一半的人數。

但是這一半的人數，其實卻掌控著朝堂七成的勢力。

畢竟一個尚書的分量，起碼能夠抵得上三個侍郎都綽綽有餘。

而在這七成當中，他和展炔加起來，恐怕都不到三層。

這還不算，那些已經表態的，未來有可能因為柳承宗的表態而反悔的存在。

所以說柳承宗佔據朝堂一半的勢力，絕對不僅僅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柳承宗對於立儲的態度是如何的呢？

光看這麼多年，竟然都沒有一個人去主動提出立儲的話題，就已經非常明了。

起碼在立儲這件事情上，新元帝和柳承宗是百分百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哪怕兩人的初衷完全不同，但是結果卻是大乾的儲君之位空缺。

左思右想之後，蘇青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不拉上展炔的話，恐怕就算他支援大皇子，恐怕也只能最終暗淡收場。

以柳承宗的身體狀態，起碼在朝堂上活躍個十幾年二十年都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新元帝自己恐怕連五年都堅持不下來。

要是一旦有個什麼重大的衝擊，恐怕京城的上空就會立刻響起九響的鐘聲。

所以蘇青苦苦思索之後，這才定下了以退為進的策略。

挑起立儲的話題，但是所有支援大皇子的人，都一言不發，然後靜靜地看著那些支援二皇子、三皇子的勢力去蹦躂。

等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呼聲越來越高之後，就有人坐不住，而必然會主動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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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青看來，主動跳出來的，就非展炔莫屬了。

同樣作為文人，哪怕兩人性情不同，品性不同，但是蘇青依然能夠確定，如果一旦大量的人去支援二、三兩位皇子，那麼展炔這個老頭，就必然直接站出來硬抗。

因為遵循禮制，遵循禮法，遵循先賢的道，是展炔為之奮鬥的目標，是他為之行事的準則，更是他為人處世的規範。

正是因為這種對於正統的堅持，所以才使得展炔成為堅定的保皇派。

但成也蕭何敗蕭何，在蘇青看來，新元帝是正統，那麼趙寧同樣是正統。

雖然趙寧相比於新元帝，位置要靠後，只能算是次一級的未來的正統。

但是如果一旦不是和新元帝對上，而是對上了二、三皇子，那麼正統就是正統，不論他排在第一。

作為正統最堅定的擁泵，展炔就必然要站出來，對於那些亂臣賊子們痛批。

而一旦展炔站出來，那麼蘇青再站出來的時候，就由領頭的位置變為追隨的位置。

所有的主動權就瞬間被掌控在手裡。

按照他對於新元帝的瞭解，展炔只要站出來，那麼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惡了新元帝卻是不爭的事實。

同時，展炔對上新元帝，也就意味著同樣對上不想立儲的柳承宗。

展炔在前面衝鋒陷陣，他們在後面撿現成的，何樂而不為呢？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一樣，所有人的沉默都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立儲這樣的大事，絕對不是如新元帝所想的那樣，以皇帝的意志為準則。

太上皇之前常年都不立儲位，一來是因為先太子造反，後來被廢，但是好歹人家也當了多年的太子不是。

二來是因為太上皇絕對擁有，新元帝所沒有的，對於朝堂的掌控。

過去的形式和現在完全不同，太上皇是先立了太子，之後才出的意外，大家的容忍度也高了很多。

可是新元帝可是一開始就不想立儲，那簡直就是在挑逗大家的神經。

前面沒有人說，是因為之前有太上皇壓制，大家已經沉默地習慣了。

可是一旦有一個人站出來，解開這張偽劣的遮羞布，那麼所有人就會瞬間清醒過裡啊。

而為了彌補他們曾經的過失，所有人立儲的態度反而會更加堅定。

雖然看不透這其中更深層次，蘇青在裡面的算計，但是看到展炔竟然意外地參與到了其中，張翰和賈東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嘆息著跟在了展炔的身後。

“臣認為，展大人才是老成持重之言，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作為嫡長子，而無法受到陛下的培養，那麼這個天下，那個家族敢喊出嫡長子當繼家業的法令。”

“賈大人所言甚是，在場的一個個都在堅持著嫡長子制度，結果到了陛下這裡，你們卻搖身一變，成為了嫡長子的反對者。”

“難道諸位就不害怕，在自己的家庭當中，禍起蕭牆的事情，在未來成為最為時常的事情發生。”

如果說展炔是對於規則的堅持，那麼張翰最後的發言則是挑動了所有人的心絃。

若不是此刻大家都在大殿上，恐怕破口大罵的心思都掩蓋不住了。

皇家立儲的事情，和普通家庭裡的繼承制度，能夠一樣麼？

這簡直就是混淆視聽的行為，簡直就是挑撥離間。

但是面對著足以排進大乾權力榜前十的張翰，即便大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卻也沒有人立即開口說話。

畢竟御史大夫的威懾力，絕對要比尚書什麼的還要更具威脅性。

雖然六部尚書已經把官做到了地位的天花板，但是在職責的範疇來說，每一部的尚書，也頂多就是管一下自己部門的職工。

如果一個官員，鐵定了準備對於別的部門的長官不太禮貌，那麼這名官員，也不會落到被直接送入大牢的結局。

而恰恰相反，作為御史大夫，賈東監管的範圍，基本上已經涵蓋了整個朝廷的大臣，甚至這種監管，都不用去顧慮對方的品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