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有身體了。”那道半透明的奇怪人影晃了晃脖子，伸了一個懶腰，面子的裂口不自然的張合：“怎麼樣，驚訝不。”
“你是……破虛？”段不棄看著面前沒有五官，造型粗糙的人影，搖了搖頭：“這是你原本的樣子？”
“怎麼可能。”破虛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是我才構建出的靈體。”
“看來你過去果然是一位修士。”段不棄託著下巴點了點頭：“既然你不是方圓，難不成是被他抓來的？”
“……你還，真是聰明。”破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還沒到你知道的時候，反正我不會害你的。”
“誰知到呢？”段不棄聳了聳肩：“你先說說為什麼用不著啦。”
“意志的凝練需要功法的支撐，你若是沒有重修，那麼即便你修行萬法，使用的力量都是來自同一卷功法，而進行重修，你就要修行不同的功法……”
“我明白了。”
段不棄微笑著說道：“看來我的選擇很不錯呢，動靜結合，能更強吧。”
“想太多。”
破虛搖了搖頭：“動與靜是不可能共存的。”
“那我同時修行兩種還有什麼意義呢？”段不棄不解的問道。
“心境的修為是共通的，不會因為修行的多少而多耗費時間。”破虛大嘴裂到了耳朵的位置：“既然有了這麼得天獨厚的機會，何不都修行一樣，正好靜比較適合修行，動比較適合爭鬥。”
“這樣啊，那你就給我來道動的道韻吧。”
“你別急。”破虛擺了擺沒有手指，完全凝作一團的手：“動靜不一，無法同時修行，你今天就從靜開始吧。”
“好。”段不棄點了點頭：“我該怎麼做？”
“還好你修行過練氣術，我也能少費一些口舌，你先盤膝坐下，凝聚意火。”
段不棄緩緩坐下，修成大宗師的他渾身筋骨堅固而又柔軟，輕而易舉的將兩腿重疊，輕輕的將手掌放在腹間，身體慢慢放鬆，精神無比集中，念頭唯一，五識封閉，彷彿置身於混沌之中，輕飄飄的。
無色的火焰在僅剩的念頭上點燃，撥動著無形的波紋，洗煉著段不棄的整片意識空間，在波動擴散的瞬間，段不棄感覺到了，在意識空間的深處，彷彿還有什麼……
“那就是你現在的目的地——意識海。”破虛緩緩說道：“意識空間不過是表層意識和通天塔的結合，而意識海，才是能接觸到你的神魂和真靈，一個生命體最為重要的地方，生靈的每一次進化，都是由這裡開始的。”
“你的意思是，意志的修行，是在意識海里進行的？”段不棄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錯，那裡也是念頭的來源，所以，只有凝聚成可控的意火，才能進入意識海，之前的那一次，是消耗了靈值才讓你的神魂直接在意識海中甦醒，這一次，你需要自己進入意識海。”
段不棄感應了一下那處奇妙的位置，卻無法催動意火向著那裡靠近，破虛急忙提醒道：“感受你自己的神魂，上一次你在意識海中受傷，表層意識的念頭也留在了裡面，仔細感受，將表層意識展開，連線到深層意識裡去。”
“零散的念頭……”
那模糊的感覺，彷彿近在咫尺，卻又無法靠近，段不棄的意火輕輕搖曳，微弱的波動越加平穩，下一瞬，彷彿眼睛突然睜開，段不棄又出現在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輕飄飄的身體彷彿再次變為實質。
催動意火向前飄動，似乎穿透了一層薄膜一般，實質的感覺又猛的消失了，猛然的落差讓段不棄感覺自己在下沉，四周都是無盡的黑暗，似乎沒有邊際。
“靜下來，看四周！”
破虛的聲音在段不棄的意火內部響起，黑暗的四周頓時亮了起來，這是一種狠違和的感覺，明明四方還是黑暗的色彩，但他卻偏偏有了看清楚的感覺。
意火的視野沒有死角，在四周明亮的那一瞬，段不棄知道之前奇怪感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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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段不棄意火的旁邊，一具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半透明人影盤坐在虛空之中，雙目微微眯起，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感覺和剛構建了靈體的破虛很像，但卻擁有者穩定的身軀和清晰的五官，湊近一些，甚至還能看到毛孔。
“這就是你的神魂。”
破虛提醒道：“和剛才一樣，將意火融進去，你就能喚醒他，在意識海中，他就相當於實體。”
“意識海？”
段不棄緩緩將意火投入神魂之中，再度睜開雙眼，緩緩的站了起來：“其實我上次就想說了，這裡一點也不想識海嘛。”
“那你覺得什麼樣才像？”破虛淡淡的問道。
“不是應該是一片無邊無盡的海洋才對嘛，就算是因為我修為低，也該又片池塘啊。”
“這裡是海。”
“嗯？”
段不棄不解的皺起眉頭，正想繼續發問，而形同實質的神魂，卻感覺到四周幾乎靜止的流動，抬頭看了一眼黑暗的上空，段不棄突然咽了口唾沫：“原來，是在海中啊。”
“不用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破虛緩緩說道：“你該修行了。”
“我該怎麼做？”
段不棄的神魂再度盤坐，開口問道。
“引出道韻，原本從頭修行你還需要慢慢從肉身素齋開始感受心齋的境界，不過靠著道韻，你完全可以直接跨入心齋的層次，只不過這不是你自己體悟到的東西，所以你最好慢慢吸收，在感受中自行體悟。”
“用不著你說。”
段不棄閉上雙眼，金色的道韻在神魂的頭顱位置亮起，在那一瞬，實質的神魂彷彿消失了一般，渾身不似意火狀態的飄揚，也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單純的是一種超然世外，處於世間卻又不依附世間萬物的狀態。
“這種感覺，不就是老莊的逍遙之境嗎？”段不棄明明很喜悅，心情卻在這種狀態下沒有一點波瀾。
“不錯，這是莊子的一絲道韻，自然逍遙是最適合萬法的道，不過你現在感受到的是最高層次的逍遙，而你需要剖析出最基礎的心齋，若是你直接領悟了莊子的道，你就無法再進一步了。”
“可是我都不知道心齋到底是什麼？”
段不棄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我這不是正在說嘛。”破虛不耐煩的打斷了段不棄：“心齋很簡單，和你凝聚意火比較接近，不過念頭本身就是單純的，你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達到念頭唯一，而你現在，需要讓你的整個意識海都配合你，達到虛靜純一的境界。”
“整片意識海？”段不棄皺起眉頭：“你在開玩笑吧。”
“不要退縮。”破虛解釋道：“意識海和念頭不同，念頭很複雜，需要慢慢的摒棄，你以集中的念頭加速了這一過程，才使得念頭唯一變得簡單，實際上這是很困難的一步，遠比達到心齋之境要更難。”
“怎麼可能？”段不棄有些無法理解：“意識海這麼廣闊，那點念頭才算什麼。”
“我說過了，念頭很複雜，但是意識海雖然廣闊，卻是渾然一體，你只要將你的意志散播出去，整個意識海都會隨著你而改變，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千萬不要迷失在意識海中，如果你不迴歸到神魂之中，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明白了。”
段不棄深吸一口氣，雖然沒有空氣湧入胸腔的感覺，段不棄還是覺得輕鬆了許多，有了破虛的提示，感悟也變得簡單了許多，強硬的無視掉那飄渺意境和不著萬物的輕鬆感受，一心一意落在了那靜謐的意志上。
和破虛說的一樣，凝聚了意火的段不棄很容易就體悟到了心齋的境界，但是如何將其灌注到意識海的每一處，就沒這麼簡單了。
段不棄的意火沉寂在靜謐的意志之中，一股由內而外的清涼感覺化作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那種感覺，彷彿是猛地喝下一大口涼水，從身體內部開始，清涼的感覺瞬間席捲全身，似乎把身軀都清洗了一遍，無比的輕鬆。
那飄飄揚的感覺讓段不棄不自覺的閉上了雙眼，盪漾在靜謐的波動之中漸漸遠去。
“嗯！”
一片黑暗之中，段不棄猛然驚醒，他驚恐的看向四周，眼光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那道唯一泛著光芒的神魂。
“不好。”段不棄捶了自己一下：“明明破虛已經提醒過我了的，破虛！”
以往一叫就應的破虛這次沒有再回話，段不棄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知道，現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怎麼辦？”
段不棄望著四周一成不變的黑暗，試圖發現一點規律原路返回，然而四周唯一有變化的水波流動也是無規律的，沒有一絲光的意識海中完全沒有方向的概念，段不棄原地轉了兩圈，終究不敢再前行一步。
靜謐的意志逐漸變成慌亂，平靜的意識海內緩緩產生無數的漩渦，四周的流動加速，卷著段不棄向著遠去流動。
“糟糕。”段不棄想停下來，然而越著急四周的流速就越快，靜謐的感覺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一片混亂之中，段不棄猛然清醒。
“對啦，是道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