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方澤的話，藍碧寧眼睛微微挑了挑，看向方澤。

見方澤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有其他的意思，藍碧寧也就心情平靜下來，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方澤頷首。

他其實對藍碧寧的觀感還是挺好的，也算是一起並肩作戰過，有一定的好感。

班若虛知道怎麼彌補法相境界在天人境留下的遺憾，如果藍碧寧去問，或許能知道一些事情。

方澤也算是點到為止，也仁至義盡，後面的事情他就不去管了。

在苗疆之事處理妥當之後，方澤告辭了藍碧寧。

方澤離開了苗疆，一步跨出，瞬息千里，片刻之間就來到了趙覺所說的宇文修藏身所在。

到了方澤的這個層次之後，距離再也不是距離，頃刻之間出現在大周任何一處，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當方澤邁出一步之後，他眼前的景象已經是另外一處地方了。

此處是一個幽靜的山谷，在谷中有一處宮殿，此地看著十分幽靜，頗為典雅。

看起來像是一位隱士高人的居所，在普通人眼中看來也確實如此。

這就是宇文家在此地建立的一處避暑山莊。

他的神魂，能掃過的範圍也是極大的。

方澤距離那山中有一定距離，神魂一掃，感知到有不少傭人在山莊範圍內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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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們看起來十分地清麗，侍衛們也十分幹練，一切用度都比皇族相差不遠。

方澤神魂一掃就已經發現那宇文修確實是在這山莊之中，且在這山莊之下有一個地宮。

也不知道宇文修是怎麼回事，上面的房子好好的不願意住，就喜歡住在地下。

方澤輕輕搖頭。

他跨出一步，片刻之間就已經進入了那避暑山莊的地宮之中。

地宮中也是一片練武場，此時宇文修坐在那裡打坐，像是入定一般。

在他身前不遠，有一個身上僅僅披著一塊白色輕紗的裸露女子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而就在此時，宇文修忽然睜開眼睛面露驚色，勐地回頭。

然而在他回頭的片刻，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頓時，宇文修全身麻痺。

哪怕宇文修乃是半步法相層次的，在此刻竟然動彈不得，身體僵直，就連外魔那非同尋常人的身體素質都展現不出來。

方澤一隻手按住了宇文修的肩膀。

他之前施展的解離法印，如今在法相層次之後，已經達到了高深的層次。

隨便用起來都可以隨自己心意，達到任何一種想要的程度。

宇文修此時其實還是在不斷地鼓動自身的力量，想要動手。

可是，那入微層次的解離法印，將任何想要反抗的能力全部在起始狀態就消滅掉。

結果就是無論是肉身還是真氣法則之力，宇文修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方澤也沒著急動手，而是站在那裡，感受了一會兒，然後發出呵呵的笑聲。

“我說那些外魔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能將你們的肉身和武道境界、實力短時間內提升得那麼快，原來這些外魔也是存在類似於法相的真身，不斷地吸納大道資源和大道智慧。”

“只是外魔們的肉身被毀掉了，只剩神魂，神魂和那自身的大道本源大道智慧和我真身還有聯絡，能借用那裡的力量。力量灌體，才叫你們改造成現在的這個層次。”方澤感覺頗有意思，在那裡品評說道。

宇文修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此刻已然明白，現在的方澤已經不是半步法相，而是真正的法相了。

半晌，宇文修終於接受了現實，放棄了抵抗。

他身體不再顫動，而是沉下身來，不再動了。

半晌之後，他說出一句話：“今天我一定要死在這裡了，對嗎？”

方澤點頭道：“你知道就好，有什麼遺言嗎？”

宇文修沉默不語。

方澤道：“不說話的話，那你可就把話帶到下面去了，人生最後的時候該說什麼，說說吧。”

“也算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

宇文修長長呼出一口氣，道：“我在這裡很少有人知道，但我確實知道幾個人，然後推測出這件事，其中就包括皇族的趙覺，是他把這個訊息透露給你的嗎？”

方澤看了看他，道：“你比想象中的聰明得多啊。”

宇文修發出呵呵慘笑。

他道：“我再怎麼說也是憑自己走到的天人境九重天巔峰，就算別人說我如何平庸，但他們自己又如何呢？”

“我想你也不會真的認為一個能走到這一步的人，是真的愚蠢吧。”

方澤點了點頭道：“我確實沒有把你當成真正的愚蠢之人，相反，我覺得你還是挺有智慧的。”

“可惜你走錯了路，也惹錯了人，還跟錯了一個勢力，錯上加錯，死了也不意外。”

宇文修搖頭道：“勝者王侯敗者賊，我早就看透這些事情了。”

“當年我也算是別人口中的少年天才，我輕輕鬆鬆能做到的事情，別人就是做不到。”

“當我成就到天人境九重天巔峰的時候，依舊有很多人看好我，崇拜我，然而在這境界之中，我一卡就是三十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這三十年的時間，足夠我看清楚世態炎涼，或者現實的底色。”說到這裡，宇文修似乎有一些情緒。

他語調之中帶著嘲諷說道：“這三十年，我好像還在一個很高的位置。”

“可是在同輩之中，江湖之中，我受到的冷嘲熱諷每一件都像毒箭一樣刺傷著我的心。”

“呵呵，那現在後面貶低我的人跟當年吹捧我的人是同一批人。”

“真是想不到，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能在之前那麼無恥地吹捧，而在之後又那麼冷漠地去貶低。”

“這件事情其實我可以不在乎，但我就是放不下，這也是我的心魔。”

說到這裡，宇文修的語氣之中卻開始轉為悲哀。

這次似乎是對他自己，他說道：“江湖上說過，才華盡於此處，前半生的修行也可能歸結於運氣，或者說我懶散，不努力去追求或者是喪失了志氣，呵呵，他們懂什麼？”

“這三十年來，我所做的努力是十倍甚至百倍。”

“天人境時候的修行，我在天人境九重天之前只不過是按部就班，順順利利就提升上去，那個時候才是真正地不努力，也可以達到這樣的實力。”

“可是那個時候他們卻誇耀我才華橫溢，努力奮進目光遠大，前途無量。”

“而我卡在這一關卡之後，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是真的比以前刻苦了太多，然而得到的評價呢？卻是如此的不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