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盤瓠除房王公主嫁盤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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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微明,只見那盤瓠從後面直竄進房來,嘴裡銜著兩件東西。仔細一看,卻是兩個人頭,血肉模糊,辨不出是什麼人,早把常儀、帝女及宮人等嚇得魂不附體,用手將臉遮著,不敢正視。那盤瓠將兩個人頭放下之後,忽而跳到帝嚳身邊,忽而跳到帝女身邊,且跳且喘,非常得意。

帝嚳也是非常駭然,然而心中卻已猜到了幾分,慌忙走到外邊,叫人將兩顆頭顱拿出去,細細察看,的確是蠻人的頭,一時總猜不出盤瓠從何處去咬來的。有的說,或者是附近居住的蠻人;有的說:或者是深夜之中來做的奸細、窺察虛實的蠻人,被盤瓠瞥見,因而咬死。

大家聽了這一說,都以為然。那時淥侯在旁說道:“昨日不是有一個受傷的蠻兵被擒嗎?何妨叫他來看一看,或者認得出是什麼人呢。”

帝嚳道:“不錯不錯。”就叫人去將那蠻兵牽來,問他道:“汝可認識這兩個人嗎?”蠻兵走過去,將兩顆頭顱細細一看,不覺失聲叫道:“啊喲!這個不是房王嗎!這個不是吳將軍嗎!怎樣都會得殺死在此了?”

說罷,即回轉身來,向帝嚳跪著,沒命的叩頭道:“帝呀!帝呀!你真是個天人,從此蠻人不復反你了。”

帝嚳等一聽之後,這一喜真非同小可。當下雲陽侯等就向帝嚳稱賀道:“帝仁德及物,所以在此危難之時,區區一狗,亦能建立大功。臣等忝為萬物之靈,竟不能殺敵致果,對了它的功,真有慚愧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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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侯道:“現在首惡雖死,小丑猶在,我們正宜乘此進攻,使他盡數撲滅,免致再貽後患。”帝嚳點首稱是。

帝嚳派人清絞眾反判房王手下,果然見房王與將軍沒頭倒在營帳中,消滅所有反分子後,帝嚳表彰有功之臣,哪怕那狗也是如此。

正說之間,那喚狗的人來回道:“可惡那盤瓠今日非常做作奇怪,不要說臣等使喚它不動,就是帝女去喚它亦不動。給它肉吃亦不吃,只管蹲在地上,兩隻眼睛望著帝女。看他的神氣,又不像個有病之狗,不知是什麼原故。”

帝嚳一聽,登時憂愁思慮起來,連連頓足嘆道:“不好!不好!這個真是,莫非是命也!”說罷,又連聲嘆息,躊躇不已。老將問道:“這只狗或者因為夜間殺人疲乏了,亦未可知呢。老臣軍中有個獸醫甚是精明,叫他來看一看如何?”哪知帝嚳正在凝思出神,老將的這些話竟沒有聽見。見帝嚳不去理睬他,亦不敢再說,眾臣大家都呆呆地望著帝嚳。

過了好一會,只見帝嚳忽然長嘆一聲說道:“莫非命也!莫非命也!”

大家見帝嚳如此情形,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如何是好。哪知帝嚳走到房裡面,一見到帝女,又長嘆了一聲,眼中禁不住流下眼淚來。那時的帝女亦正哭得和淚人一般,不知是何原故。

常儀與宮人等卻還是拿了肉,在那裡逗著盤瓠,喚著盤瓠吃肉。那盤瓠總是一個不動也不理,兩個眼睛仍然是向著帝女望。

帝嚳遂上前向著盤瓠說道:“朕昨日出了一個懸賞格言,如有人能殺得房氏的頭顱來者,賞賜他妻是帝女。這句話的確是有的,但是係指人而言語,不是指禽獸而言語。這種理由,汝應該明白。禽獸和人可以做得了夫妻嗎?朕昨日懸賞上還有土地萬家、黃金萬鎰兩條,汝想想看,可以封得土地萬家嗎?又能得黃金萬鎰,卻可以賞汝,但是汝如何能拿得去?就使拿去,又有什麼用處呢?朕亦知道汝你頗通人性,所以甚愛重汝,但是汝亦應自愛自重才是,不可無理取鬧呀!”

說罷,拿了一塊肉親自來飼餵盤瓠。哪知盤瓠依舊也不吃,並一動也不動。帝嚳呼喚它,亦竟不站立起來。帝嚳大怒,厲聲說道:“汝這個畜生,不要恃功驕蹇,朕親自來飼餵喚汝,汝竟敢不動也不理,真是無理之極了!汝要知道,天下凡是冥頑不靈,而有害於人的東西,和恃功驕蹇的人,照法律講起來,都應該殺之,汝以為朕不能殺汝嗎?”

哪知盤瓠聽了這話,仍舊也不動,彷彿把生殺制之度外。帝嚳愈看到如此,發怒心頭,拔出佩刀,高舉起來,正要作勢砍去,此時的帝女急得過來,顧不得了許多,擋住了他,又慌忙過來,將帝嚳的手阻住住。

她一面哭,一面說道:“這個盤瓠妄想非分,不聽父親的說話,原本是可惡。但是父親你尊為天子,又素來以信字為治天下之根本,昨日懸賞上兩個‘者’字,雖然則說的是指人而言,但是並沒有禽獸不在內的宣告。

如今如果殺了盤瓠,雖然它咎由自取,然而尋常人的心理會想起來,總是說父親有失言信的。還有一層,現在盤瓠不過不飲不食,呼它不動,尚未為患。父親此刻要殺死它,亦並不是與禽類計較禮節,不過恐怕將來在女兒身上或者有不利,所以要杜絕後患的意思。但是女兒想過,總是自己命薄的原故,就使殺死盤瓠,亦仍舊不利。

以前那個馬頭娘娘豈不是女兒的前車之鑑嗎!她能嫁一馬飛天而去,女兒也可嫁與他。雖然左右總是一個不利,所以照女兒看起來,索性聽它的意思去,看它能把我怎樣。他要咬死女兒,也聽它咬死吧;它要拖了女兒走,我就跟了它走,看它能怎樣。總之是女兒的命不好罷了。”

帝嚳聽了這番話,亦做聲不得了,手裡丟了佩刀,正在惱火心頭,猛不提防那只盤瓠霍然地站立起來,倒轉身子,將那後屁股向帝女一撞,帝女出於沒有防範之意,立腳不穩,直撲了下去,恰好伏趴在盤瓠背上,盤瓠背了帝女立刻就衝出帳外,向後山而去了。

這事出於倉卒之間,而且極其神快速度,大家都來不及提防阻擋,直看它衝出帳外之後,方才齊聲呼救驚醒。這時那盤瓠已走有丈餘遠之路了。

衛士兵將等在外陡然看見盤瓠背了一個人跑出來,又聽見裡面一片喊救之聲,忙忙向前狂追,那盤瓠已到半山之中。盤瓠走的不是正路,都是樵徑,衛士等追趕非常吃力,趕到半山,盤瓠已在山巔之上,趕到山巔後,盤瓠早已無影無蹤,不知去向了。

經過幾天的收查,仍然了無音訊,帝嚳回來聽兵將說了之後,又回到內帳,勸常儀道:“汝亦不必再悲傷了。這回事情,大約無非是個天數。汝想這只盤瓠,它的來歷就非常之奇特怪異。當時朕留它在宮中,原說要看它後來的變化,不想它的變化竟在女兒身上,豈不是天數註定的嗎!

再則,這個女兒是母后所非常鍾愛,一刻不能離開的,此次南巡,母親竟然一定要朕和她同來南方,豈非這就是怪事?如此想來,可見得冥冥之中自有前緣定,無可逃遁的了。女兒此去,朕看來未必即至於傷身,將來或者再有重逢之日亦未可知。如今悲傷也是無益,不如丟開了,不再去想她吧。”

常儀哭道:“妾何嘗不如此想呢,總是丟她不開,真是沒法的。想女兒從小到大,何嘗有一日離開妾身這裡,每日侍奉我,有說有笑,何等熱鬧!如今冷冷清清,焉得不使人觸目悲傷呀!至於女兒須然長大了要嫁人,原本是總要離開父母,不能長依膝下的。但是哪個人猶有可說這,事前還有一個預備的事,事後還有一個見面的日子。

現今這個事情,怎能說得了是個嫁人,簡直比強盜劫了去還要兇。因為強盜雖兇,究竟還是人類呀!簡直比急病而死還要慘因為急病而死,真真是天命以後倒不必牽腸掛肚了。如今生死不明,存亡莫卜,妾身如果一日在世,恐怕此心一日不得安寧!想從前在亳都的時候,有多多少少的名人貴族前來求親,母后及帝和妾身等總不肯輕易答應他們,總想選一個十全十美的快婿,不料今朝竟**於非人類!回想前此情景,豈不要令人痛苦死嗎!女兒生長在深宮之中,雖然算不得錦衣玉食,也總算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了。

今朝這一天一夜在那荒山曠野之中,她能夠住得慣的嗎?就使不凍死,恐怕亦要嚇死了;就使不餓死,恐怕亦要愁死悲傷死。帝說以後或者還有重逢之日,妾想起來,決無此事可言了,除非是夢中了。”

說到此句,放聲大哭起來,左右之人,無不垂淚低泣。帝嚳也是慘然搖頭,忍住了再來勸慰的心,黯然神傷。

常儀道:“妾想女兒此去後,多半是個死的了,可否請帝允許妾明日親自前往山中尋見。如果尋得著屍首,將它葬了,那麼妾的心思就可以丟開;如果尋不著,那麼只好再說,未知帝肯允許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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