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牆上那幅畫，梁思泉微微愣神，旋即看看姜閱，又看看梁沁，心裡有些驚喜。
想不到江州先生畫技也這樣厲害……
他妹妹喜愛作畫，如此正巧可以請教一番。
梁思泉心裡這樣想著，正欲開口與江州先生說這件事，卻見先生搖了搖頭。
姜閱看向梁沁，說道：“這是裴君意畫的。”
裴君意畫的……
轉頭看向裴君意，梁沁心中不受控制的翻騰起波浪。
他居然還會作畫？
還畫的這樣好……
梁沁為之驚訝，同時又不禁湧現出些許不甘的情緒。
她到國子監來當然不是為了讀書做學問的，而是為了勝過他……
想要勝過他以女子的身份當然不行，屢次登門總會傳出流言蜚語，所以她才選在國子監與裴君意比試。
而作為女子，君子六藝她當然不會，她最擅長的、也最能光明正大勝過他的，便只能是琴棋書畫這四項……
可是，如今，還未與他開始比試，卻已經輸了兩項。
這讓她怎麼甘心？
梁沁垂眸，放在桌桉下的雙手緊緊攥著，將心裡的情緒掩蓋下來。
梁思泉看到了梁沁眼裡一閃而逝的不甘，張了張口，終究場合不對，什麼也沒有說。
之後兩人各懷心思，保持著沉默沒有開口，裴君意有些疑惑，適才梁沁還說要見江州先生，如今見了怎麼又什麼也不說？
心裡覺得奇怪，但與先生交談時他也不能太過分心，因此並未多想，與先生談論一陣，又被先生考校一番這才作罷，於是三人起身告辭。
姜閱擺手讓幾人離去，對於與裴君意同行而來的二人，他們心裡是怎樣的想法，他並不在意。
從先生們房舍這邊走出，梁思泉有心想與妹妹說些話，但又顧忌到裴君意也在旁邊，便只好作罷。
裴君意不知道他們的想法，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到了正午，便笑著問道：“適才梁兄是不是答應了要請我吃茶？”
聽到他的話語，梁思泉暫且將妹妹的事情放下，看向他。
“是啊。”他點頭說道，“現在就走啊。”
裴君意笑了笑，開口說道：“好啊。”
他們一面說著話，一面朝前走，恰巧在這時候旁邊有一群年輕人走來。
“梁兄。”其中一個笑著招手。
裴君意抬眼望去，在其中看到幾個“熟人”。
嗯，大概有過兩面之緣的熟人——一面是前幾日進京時茶樓見到的，一面是之前給秦如雪送馬蹄鐵時見到的。
他們朝這邊快步走來，梁思泉笑著與他們一一打招呼。裴君意與梁沁在一旁看著，他們年齡都比梁思泉要小，紛紛叫他“梁兄”，梁思泉則這個弟那個弟的稱呼他們，看起來關係的確很好。
打過招呼後眾人朝裴君意和梁沁看來，看到裴君意，有陌生也有驚訝，也不是人人都認識裴君意的，當然認識他的人更多，總之是神色各異，而待到他們看向梁沁時，便只有陌生了。
“這位是裴兄，裴十公子裴君意。”梁思泉向眾人介紹道，又伸手示意梁沁，“這位是我遠房表弟，梁思沁。”
看著裴君意，不管眾人心裡是驚訝莫名，因為之前的矛盾又對他抱有怎樣的看法和情緒，表面上還是技術周到的紛紛施禮，道：“裴十公子。”旋即又向梁沁道：“梁公子。”這樣的稱呼容易混淆梁沁與梁思泉，但，梁思泉只說是遠房表弟，也未有介紹族中排行，關係不熟，便也只能如此了。
當然在施禮時也有人注意到了梁思泉對裴君意的稱呼，不管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少年人，面上統統都有些許古怪之色。
“梁兄，上次見面，你不是稱呼裴十公子‘裴弟’嗎？”有人好奇問道，“怎麼這次又變成‘裴兄’了？”
他問出了眾人的疑惑，不少人點頭應和，跟著表示疑問。
上一次兩人稱兄道弟，他們沒有當著裴君意的面問，是因為不知道兩人關係到底如何，如今看來兩人似乎關係融洽，連同回國子監都是一起來的……如此，或許以後幾人也能成為朋友，這樣的問題自然便也可以問了。
“該不會是你又輸了吧？”還有人笑著打趣道。
知道他是好意，梁思泉也洋裝氣急敗壞，道：“滾滾滾，說什麼呢你！你才又輸了……”
見他插科打諢想要將這問題矇混過關，有人將話題拉回來，道：“不管你到底輸沒輸，快給我們解釋清楚，裴公子怎麼又成了你裴兄？”
裴君意與他們關係還算陌生，眾人沒有為難他，只拉著梁思泉問。
“你們別多想啊，是我與梁兄一見如故，他和我各論各的，他叫我‘裴兄’，我叫他‘梁兄’。”看著他們，裴君意不禁失笑，主動解釋道。
鬼的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你們當初會那樣嗎？
眾人瞪眼看他，梁沁看著他的目光也跟著變得古怪。
“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你們倆是不是瞞著我們偷偷做了什麼？”
“你們倆怎麼好上的！”
聽到這些話，梁思泉氣急喝道：“亂說什麼呢！誰跟他好上了？”
然而這句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少年人的嘈雜聲將他們二人淹沒，很快裴君意也被眾人圍住，嬉笑打鬧少年人們在路上擠作一團，很快便打成了一片，裴君意就這樣融入了眾人。
梁沁作為女子，只能在一旁靜靜看著。
然而，看著哥哥與同伴們又變得與月前那件事之前一樣，他感覺似乎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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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時哥哥輸了，如今，也已沒了任何影響，曾經的事情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同伴們也還是一樣的待他……甚至，就連當初勝過他的，害他名譽掃地的裴君意，也與他成了朋友……
那，自己如今這樣做……是否還有意義？
看著嬉鬧的眾人，梁沁站在人群外，在心中，不禁向自己提出這樣的疑問。
而後，她很快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這當然是有意義的。
哪怕不再是為了哥哥，也要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