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序走出屋門後，床榻上，形如枯藁的蕭老太爺，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心跳時緩時急，胸口幾乎沒有起伏，想要抬起手，最終也是頹然。
屋裡沒有下人，他沒有大聲呼叫，睜眼看了一刻，又閉上眼，沉沉睡去。
星光灑下，漆黑的院裡有下人提著燈籠走來。
走到屋門前，簷下的燈籠照亮了來人的身形。
蕭則推開房門走入屋內，床榻上，蕭老太爺睜開眼看向他。
“父親。”蕭則說道，走到床前，“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蕭老太爺睜大著雙眼，看著他的目光中有激動也有貪婪。
蕭則沒有等他開口，接著說道：“父親，你要找的，不是醫吧？”
蕭老太爺聞言，枯皺的老臉上滿是驚訝。
……
……
室內微冷，裴君意穿好衣裳，推開窗戶，天邊晨光亮起闖入室內，院裡灑掃的下人們發出“沙沙”聲，聽到這邊窗戶開啟，紛紛看過來。
“少爺。”他們施禮喊道。
裴君意點點頭，又將窗戶放下了。
隔絕了視線，屋外灑掃的聲音還是傳進來。
裴君意打了個哈欠又躺回床上。
今日他起的晚了些，是因為近日發生的事有些多，他也算是耗費了心力，自然也會覺得累。
這幾日他做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剛入京城那天，被梁思泉拉去比試書藝，但因為西北的事情，這件事傳播並不算廣，或者說，基本沒什麼人知道。第二件事，就是秦家的事，雖然打亂了朝中大人們的計劃，但，裴君意沒有特地宣揚這件事，他隱於幕後，旁人自然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他做的，因此，這兩件事過後，裴君意的生活一如既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當然，事情至此也還不算真正結束。
“鼕鼕。”
門外響起的敲門聲很快證實了這一點。
裴君意起身拉開屋門。
“少爺。”婢女小草在外施禮，說道，“這是今早鐵匠鋪送來的。”
這顯然就是之前打造的馬蹄鐵了。
“嗯。”裴君意應聲，伸手接過。
待到洗漱過後，裴君意吃完早飯再一次出門。
馬車在秦府外停下，小草掀起車簾子，裴君意從車內走下。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正好，與往日相比，裴君意的手裡多了一把摺扇，他沒有將它開啟，只是捏在手裡把玩而已。
府外下人們看到裴君意來了，一面帶著他往內走，一面安排人向秦老夫人通傳。
被領入後院，裴君意先是見了秦府的長輩們，之後才又在庭院裡見到秦如雪。
與上一次見面時不同，秦府上下隱隱透露出的擔憂消失了，秦如雪從遠處走來，面上洋溢的笑容中，喜悅的情緒更濃幾分。
“表弟。”秦如雪笑著走入涼亭。
“表姐。”裴君意笑道。
打過招呼後，秦如雪在石凳上坐下。
“今日怎麼來的那麼早？”她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裴君意笑道：“沒事啊。”倒了杯茶，推過去給她，又說道，“不是說了要跟你習武嗎，今日過來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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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雪伸手捧著茶碗，感受著其上溫度，笑了笑。
“那你昨日怎麼沒來？”她問道。
裴君意眨眨眼，說道：“昨日有事啊……”
秦如雪笑著看他，問道：“那明天呢？明天你來不來？”
裴君意道：“明天要在家讀書。”
秦如雪哼了聲，道：“你還說你是來習武的，這樣可學不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裴君意道：“要勞逸結合嘛，況且我年紀這麼大了，就算習武了也打不過你……”
秦如雪被他的話逗笑了，將茶碗放下，嗔怪的看著他，說道：“你才十七歲，你說你年紀大了那我年紀不是更大？”
裴君意哈哈笑了。
“而且，你習武若是為了打敗我的話，那這輩子肯定是沒有希望了。”秦如雪仰著頭，驕傲的說道。
“既然我習武也打不過你，那我還是不學了。”裴君意說道。
不學了？
秦如雪聞言，愣了一下。
是打擊到他了嗎……都怪自己得意忘形，怎麼說出這種話……之前總是盼著見他，可是自己終究女兒家，不好總去見他……難得找到一個藉口讓他來見自己，如今卻說了這樣的話讓他沒了習武的興致……
張張口，秦如雪正要開口，又聽見裴君意的話傳入耳中。
“以後就讓表姐保護我好了，反正我現在習武也晚了。”他笑著說道。
秦如雪聞言，再次愣了下，旋即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怎麼可能保護你……”她說出這話，心底莫名的覺得有些季動，似乎這樣也不錯……
秦如雪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又不可能時時在你身邊，總有我照顧不到的時候。”
“那我就學個一招半式，以後遇到危險表姐來救我，我盡力撐住。”裴君意笑道，並沒有注意到秦如雪情緒的變化。
秦如雪目光垂下，看著碗中的茶水，腦海中，浮現出裴君意言語中的情形。
月黑風高，幾個黑衣人將裴君意團團圍住，她手提長槍，從天而降，兔起鶻落間將眾人打倒，裴君意看著她，面上的笑容溫和……
臉頰不自覺的染上紅暈，秦如雪抬起頭，正好對上裴君意的目光，她連忙慌亂的移開視線。
“所以你也要好好練武，不然若是沒把我救下來，豈不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裴君意說道。
秦如雪聞言，臉頰上的潮紅散去，面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羞惱。
她哼了聲，揚聲說道：“為什麼變成你督促我練武了，不是要我教你習武嗎……而且，我怎麼可能會把自己搭進去，以我的武藝，以後肯定會保護好你的！”
秦如雪說完，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起來，大步朝亭外走去，嘴裡說道：“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去校場……”
被秦如雪拉著起身，裴君意看著她的背影，有些錯愕，手裡還端著茶碗。
嗯……適才不是說的玩笑話嗎，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認真。
裴君意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