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司馬懿正在為大軍做著佈置，而在二、三百裡外已追擊了一天一夜的漢軍騎卒已然疲倦，正躺在土丘下的背風口。他們外裹毛毯，打著呼嚕，睡得香甜無比。待睡夠三、四小時後，他們又要出發追擊北上的魏軍。

士卒已經入睡，但他們的主將元宏還沒入睡，正在研究著魏軍紮營遺留下來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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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煜披著毛毯，坐到元宏的身側，打著哈欠問道：“伯碩，怎還不如入睡？此時若是不睡，恐又要到明日了！”

元宏觀察著魏軍遺留下來的灶臺，答道：“睡不著，向將軍先入睡，某過會便睡！”

年過四旬的向煜身體已然不如年輕人，望著仍是精力充沛的元宏，帶著些許羨慕的語氣，滴咕說道：“年輕真好！老了比不了，早點入睡。”

說著，向煜整了整毛毯，便順勢躺了下去。

幾個呼吸間，向煜的打鼾聲便響起，元宏看了眼向煜，隨即打了個大哈欠，他也犯困異常，只是他手上還有事沒做完，不敢睡啊！

一名騎卒走到元宏身前，說道：“將軍，核算沒有問題，是三萬人數目的灶臺。”

“且退下休息吧！”元宏揮了揮手，讓騎卒退下。

“諾！”

待騎卒走後，元宏皺起了眉頭，他總感覺有些奇怪。他早年侍奉過諸葛亮，也獨自領過軍，與司馬懿也有交過手，因此熟知司馬懿的用兵習慣。

司馬懿用兵狠辣，出現戰機之時，可會如此慢吞吞，反而會長途勐進，敢打敢衝。但當下緩慢的行軍速度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啊！

元宏蹲在灶臺旁，用樹枝撥弄了灶臺的菸灰，又起身走到附近的馬糞堆中，再戳了戳馬糞，將這些馬糞扒拉開。這些馬糞已經乾燥了，隱約可見食物殘渣。

元宏伸出手，捏起一小團馬糞，用手指將它揉碎，放在鼻子下仔細嗅了嗅。

沒有臭味！

糞便淺黃，其間多是草芥。

元宏心中已是瞭然，有了譜。他雖少年入漢，學習中原兵略，但草原上那套可是融入他骨子裡的，永遠忘不掉。透過馬糞，瞭解這匹馬的身體情況，以及飲食如何乃是他們遊牧貴人需要掌握的。

馬的糞便與人或是狗的糞便不同，由於不食用過多的脂肪與蛋白質，馬糞是不會臭的，當他們發臭之時，說明馬飲食中發生變化，或是腸胃功能出現問題。

就戰馬的糧食來說，他們根據使用狀況不同，提供的食物也是不同。比如在正常行軍、駐軍之時，戰馬是放養出去，讓他們正常吃草，這一吃便是半天。

在快速行軍之時，缺少讓馬吃草的時間，需要提供糧食給戰馬食用，半個小時即可搞定，比讓馬吃草快上許多。同時由於糧草提供的能量比草多，戰馬行軍的時間也能變長。

在衝鋒作戰時，為了讓戰馬體力更長時間，不僅提前幾天要喂糧食，在使用戰馬作戰那天，也可以加入些許的肉沫，以讓戰馬保持充沛的體力，戰後產生的馬糞擁有濃濃的臭味。

同時馬糞的顏色，也取決於馬進食的食物，如綠色的乾草，糞便將是鮮綠色的；淺綠色的乾草，糞便是蒼白色，以此類推皆是如此。

而當下北上魏軍的馬糞呈淺黃色，沒有食用糧草，而是吃地上的乾草。這意味著這批北上的魏軍並不著急，半行軍半停留，好似等候自己一般。

元宏拍了拍手，神色凜然，不管前方情況如何，其中必有貓膩，那郭修說的話必然為假。

“當不可往前而行啊！”元宏都囔說道。

元宏雖然不知司馬懿的有什麼意圖，但他卻知道敵人希望他做的，他不能做。

但那三萬北上的步卒是否為真的呢？

元宏腦海中想起他的姑父劉禪曾教過他增灶之計，兵力不增，卻可增灶，以為哄騙敵軍。

踱步半晌後，元宏吩咐說道：“來人，探查周邊魏軍殘留下來的馬糞數量，看是否有三萬大軍的數目。”

“諾！”侍從喊起了數百人散出去探查。

約過半個時辰，侍從騎馬而來，稟告說道：“啟稟將軍，我等探查方圓五里之內，並無多少馬糞，唯有二、三千之數。按規制來看，應是萬人大軍，而非三萬大軍。”

灶臺能騙得了人，但戰馬的糞便騙不了人。人可以一天不排洩，但是戰馬不行，正常的戰馬每天能生產八堆糞便，如果是三萬人在這裡駐軍，戰馬的糞便不可能這麼少。

“既然如此！”元宏原地踱步，分析說道：“司馬懿之意應是調我軍精銳北上，其意欲大敗我大營兵馬，而非我與霍驃騎。”

當下元宏不知司馬懿的到底有什麼計策，但以他猜測而知司馬懿調他與霍弋率軍北上，若其意是自己二人，北上的大軍不可能僅有萬人。

那麼答桉也隨之而出，司馬懿其意不在自己與霍弋二人，其意在留守的陛下大軍也！

“不好！”元宏緊握拳頭，說道：“姑父有危！”

說完，元宏大步而走，喊道：“傳令全軍集結，在糧中摻入肉沫，全速回營。”

“諾！”

侍從神情嚴肅地應道，對於他們騎兵而言，一般不給馬餵食摻合肉沫的糧草，會使其腸胃受傷，但在緊急戰前，則是會喂上些許的肉沫。

走到酣睡的向煜身側，元宏用腳踹了踹向煜的身子，說道：“迅速回營！”

被驚動的向煜下意識地握住身側的佩劍，聽是元宏的聲音這才鬆懈下來，艱難地爬了起來，頭腦昏脹，他知道這是睡眠不足的影響。

半晌後，向煜緩了緩，翻身上馬，問道：“伯碩，今當為何返程？”

元宏看向向煜，沉聲說道：“言語過多，闡述不便。回去之後，向君便能知也！”

說完，元宏揮動手臂，招呼麾下的漢胡精騎返程。

元宏首先要與跟在他身後的霍弋碰頭，因為霍弋乃是大將，他為先鋒，他需要聽從霍弋的指揮。而且他也不知大軍那邊發生什麼事，匯合更多的兵馬回程，無疑是穩妥之舉。

在元宏的吩咐下，漢胡精騎僅有微微的好奇聲，不知為何如此折騰。但憑藉他們過人的軍事素質，他們無條件服從元宏的指揮。

多年大戰以及交融下來，以往軍紀不嚴的鮮卑胡騎也已經成為了百戰精兵，而不善騎術之道的漢騎也在與胡騎的配合下慢慢地精進。

當然這也是劉禪的故意為之，為了不使漢胡產生隔閡，互有裨益，他調兵時都會讓將校同掌漢胡兵士。長年累月下來，漢騎走向遊牧化，胡騎也在正規化。

（食言了，今天三更碼不完，等明天中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