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微臣彈劾李子安謀逆,按律當誅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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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微臣彈劾武安公……”

在狄徵明的強勢“帶領下”,果然就有一條還算大的魚兒忍耐不住,上鉤了!

正是洛陽府尹蘇長青。

這個在二十年前的文宗一朝上只考到三甲進士的蘇大人,其實在朝上諸臣眼中,一直都是個打醬油的角色,存在感很低。

所以當他走出佇列時,眾人先是感到疑惑,這人誰啊?怎麼混進太清殿的?

再認真一看,喲,原來是蘇府尹,失敬失敬,今日怎這麼勇敢了?

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不過場上諸人眼中也是露出了一絲好奇。

這個蘇長青算是中立派,平日裡和李子安也沒什麼交集啊,今日到底是吃了幾斤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彈劾李子安了?

在眾人的疑惑目光注視下,這位洛陽城的父母官,將略顯寬大的袖子用力往邊上一擺,雙手又提了提褲腰帶,然後大步上前,義正言辭喝道。

“微臣要彈劾武安公結黨營私、貪贓枉法!”

原本的洛陽府尹品級乃是正四品,但天子遷都後,洛陽便成了皇都,故而府尹的品級往上提了一級,乃是正三品,這可是讓蘇長青高興壞了。那幾日裡,可是睡覺都會笑醒。

可哪知……

這官的品級是上去了,可事情做起來就沒那麼順手了,甚至處處受到掣肘,讓他難受至極。

天子腳下的府尹,權力自然是受到了大大的限制。尤其是和他平起平坐的部門,多得讓他腦袋疼。

今日這個大臣塞紙條,讓他對犯了事的家族子弟網開一面,明日那個同僚請宴席,讓他對某條街上的生意照顧一二……

這些面子,他不賣吧,那這人情往來就僵硬了。可若答應了吧,他膽兒小啊,御史臺那些嗅覺比狗還靈敏的御史可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不抓他尾巴才怪了。

所以他這官坐的可謂是如坐針毯,遠遠沒有其他州府的知府、知州那般逍遙自在。

但是他可不服老。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他而今才踏入知天命年紀,對尋常百姓家而言算是垂垂老矣的叟翁,但對修儒道的文士而言,可是正值壯年!

這屁股還想挪一挪呢!

三品再往上,那就是二品的真正權勢滔天的朝廷重臣了。

三省六部的一把手位置,那是沒指望了。

但若能夠外放,謀個一道總督、巡撫,這樣一個封疆大吏,那絕對是一件大幸事。

可是一根蘿蔔一個坑。

而且,他每年的吏部考核也都是差強人意,老在乙下和乙中之間來回徘迴,就這政績,沒被貶職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不過現在,他看到了一個機會!

一個一旦抓住了就能一飛沖天的機會!

陛下金口玉言,對武安公罰俸三年,這個懲罰雖然輕飄飄的,但卻是一個好兆頭。

這足以說明武安公在天子心中的位置,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那麼……

他若是能夠扳倒大名鼎鼎的武安公,那他的名氣不就出來了?

武安公便成了他進階的踏腳石吶!

哼哼。

拔出蘿蔔帶出泥。

江南的趙權和武安公私底下若沒勾結,趙權為何出征剿匪前要將江南託付給武安公?

趙權,也必然是要跟著倒黴的。

屆時,他再動用人脈勢力運作一番,去江南做個總督,應該沒問題吧?

這一刻。

蘇長青心中的野心開始了野蠻滋生……

人吶。

總是會被權勢矇蔽了眼睛。

然後,變得認不清自己了。

自己多少斤兩,心裡沒點逼數?

“武安公又如何貪贓枉法了?”

高坐龍椅的景泰帝,看著這個平日裡沒多少存在感的洛陽府尹,問道。

蘇長青說道:“玄武湖附近一帶有三十多個村落,合計人口六萬有餘。而此番全村民遷入應天府,耽誤春耕且不說,單單那補貼銀就是六萬多銀子了。”

“而這補貼銀……哼,據微臣得知,並沒有全部落入鄉民的口袋!其中有一半之數從應天府的銀庫搬出後就不見了蹤影!”

“真有此事?”

景泰帝顯得有些訝異,他問道,“武安公根本不缺銀錢,怎會貪墨區區幾萬兩銀子?”

“陛下,此事千真萬確!”

洛陽府尹顯得有些激動,“陛下啊,世人誰會嫌自己銀子少呢?”

景泰帝意味深長道:“那依蘇愛卿之見,如何處理此事?要不讓武安公將銀子吐出來就算了?”

雖然景泰帝似乎是在為李子安開脫,但蘇長青心裡卻是顯得無比的驚喜和興奮!

皇帝沒有直接呵斥他,而是在和他商量!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扳倒李子安有戲啊!

他只是野心膨脹,但並不是傻,不然也不會坐到洛陽府尹的位置上過來了。

彈劾武安公貪墨銀子,這當然扳不倒人家,他只是試探一下而已!

試探景泰帝的態度。

他現在看清楚了。

景泰帝對武安公,其實還是有不滿的。

也是。

陛下明明讓你南下招兵買馬,早日平復南疆的。可你倒好,將招兵的事情交給了副將,而自己則攜了美婢去江南遊玩了?

而且還聽說在青樓贖了一個巫女出來,甚至已經是收入了房中!

這簡直就是視朝廷大事如兒戲啊!

既然如此……

此時不扳倒武安公,更待何時?

蘇長青挺直了胸膛。

他環視一圈,見好些個同僚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得意起來。

還好他搶先抓住了先機啊。

當然,他也要感謝狄徵明。

這個老不死的打頭陣,而他則來接收成果。

“陛下,其實銀子的事情都是小事……”

蘇長青板著臉說道。

“哦?難道武安公還做了什麼更壞的事?”

景泰帝隨口問道。

“暗中勾結藩王,收攏江南民心,這才是大事啊陛下!”

說著,蘇長青雙膝跪地,雙手持笏板高高高立於胸前,正氣凜然大喝道,“臣,蘇長青,彈劾武安公,勾結藩王,謀逆!”

轟!

此言一出,太清殿上文臣武將皆是一臉震驚。

這個蘇長青平日裡上朝也是不聲不響的,連個屁都不敢放,存在感極低。

可今日怎麼的……

吃錯藥了嗎?

這麼兇勐!

這是想要和武安公不死不休啊!

一旦沒能彈劾成功,那可就有的受了。

武安公平叛歸來,只怕是會將他直接從府中拖出來一頓暴打吧?

千萬別忘記了,武安公可是一個超級狠人,真能當街抽刀殺人的那種!

他雖出自麓山學院,但各方面行舉,更偏向於一言不合就暴起殺人的武人吶!

不過蘇長青彈劾武安公的這話,倒也是讓眾人心中起了疑惑。

武安公,會造反嗎?

位極人臣,榮華富貴,嬌妻美婢……該有的,都有了……

而人吶,總是不會滿足的。

貪得無厭,那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那個極具吸引力、讓人深深痴迷的位置……

在北方一帶,尤其是長安和燕京,武安公的威望那可是如日中天吶!

畢竟,武安公是用生命守護了這兩座城池。

倘若再將江南的民心收攏,而手中又握重兵,平復南疆後攜著勝勢歸來。

那這個天下……

嘶……

還真有改朝換代的可能!

即便武安公沒這個野心,但他手下的那群驕兵悍將,也會裹著他上位!

眾人想及此處,皆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氣,寒意遍體。

天子或許對武安公是很看重。

畢竟武安公的能力擺在這,又和天子有過命的交情。不然,才二十出頭,即便立下赫赫戰功,也不可能位極人臣,世襲公爵,雖然這個公爵來的來路是有那麼一點尷尬。

但是。

這都是在未觸及到皇帝核心利益的情況下,才會君臣和睦!

倘若武安公真有取而代之的心,那麼……皇帝一定會變得冷漠無情,敢將一切能夠威脅到他皇位的東西,全部扼殺。

這個蘇長青,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

這句話,直接擊中了皇帝的逆鱗。

果然。

景泰帝的面色陰冷了下來:“蘇愛卿,你應該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汙衊國公可是要殺頭的。甚至,還要誅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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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世襲國公,太子太師!

你彈劾可以。

但若是故意潑髒水汙衊,那就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誣告反坐,罪加三等!

蘇府尹這回也是豁出去了。

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之理?

不成功,便成仁!

絲絲文氣於他口中匯聚。

他氣勢磅礴,正義凜然道:“臣絕不敢汙衊武安公!此事,證據確鑿!臣查到,武安公在棲霞寺參加元宵文會時就和越王之女南國郡主眉來眼去。散場後,武安公更是贈送了一枚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給郡主當做定情信物!”

呵!

還多虧了那個愛炫耀的南國郡主,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得到了【夜明珠】似的。

此事,自然便是鬧得滿城皆知。

略頓。

蘇長青又看了大殿上的同僚們一眼,大聲喝道:“此事想必諸位也都一清二楚吧?但卻屈服於武安公之淫威,故而不敢言!爾等文人傲骨皆折也!大丈夫,當殺身成仁捨生取義,在所不惜也!今日,便由我來開這個口!還請陛下儘早定奪,萬萬不可讓武安公有機會發難。否則,中原危矣,天下危矣!”

“蘇大人,你這話是不是太過了?”

杜大學士這回自然是要站出來維護李諾的名聲了。

他澹澹地瞥了滿口噴糞的蘇長青一眼,說道,“夜明珠雖乃無價之寶,但於武安公而言,也只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南國郡主乃是皇室宗女,她若是開口索要,想必武安公也會成人之美吧?

“況且,越王已經上報宗人府了,要為南國郡主招一郡馬。而這郡馬人選,正是趙總督之子趙默之。你說的武安公和南國郡主在文宴上眉來眼去,這不是汙衊又是什麼?御史聞風奏事,那是太祖賜予御史臺的權力,是祖訓。但你,若沒有查實證據,那可就要誣告反坐,罪加三等!這就是要誅九族了!”

好狠!

眾人聽了杜晏這話,心中暗暗想到,千萬千萬不要得罪這個太子太傅。

朝臣之間的爭論,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你動不動就誅九族,這誰受得了。

蘇府尹面色微微一變。

這事兒,當然沒有什麼實證。

武安公又不是什麼傻子,怎會留下把柄。

他想的是,只要天子順從了他的話,那麼他就可以爭取成為主桉官!

只要有了權力去查,那天下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即便武安公是清清白白的,他也能查出謀逆的鐵證來!

可是現在杜晏突然插了一腳,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哼!杜大人此言差矣!”

好在。

蘇長青也並非孤軍作戰。

新任吏部尚書大步出列,盯著杜晏,冷冷哼道。

蘇長青的級別還是低了一些,面對杜晏這個太子太傅,天生就矮了好幾頭,又如何與之辯論。

而自竇拯被李諾逼得告老還鄉後,這吏部尚書的位置就一直空缺了出來。崔無悔歸來後,便主持內閣,眾人最後推薦了這個王子彥來做這個吏部一把手。

這位老王也是不得了,正是現在的劍南道總督王子韞的兄長。

山西王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

當然,這也是因為皇后出自山西王家。

不然,一個家族裡出兩個實權的二品大員,基本上是很難的。

“洗耳恭聽。”

杜晏笑呵呵道。

景泰帝也沒有出聲,看戲呢。

王子彥的口才自然也不差,他侃侃而談:“太子太師一向都是風流人物。之前在渝州之時,便有《紅顏榜》上排名第四的青樓花魁紫鳶姑娘相伴。後來又娶了一個聽說是絕色天下的娘子。他的身邊從來都不缺美人,但卻缺一個有身份地位的女人!諸位可別忘了,這位風流倜儻的李大人和慶陽公主的關係也是極好的……”

說起這事兒,眾人皆是會心一笑。

當初慶陽為了李子安而大鬧三司會審堂,歷歷在目啊!

略頓。

王子彥眸中展露殺機:“不過這事兒陛下和宗人府都沒同意,這才不了了之。而今李大人南下,又遇到了身份地位只比慶陽公主差了一籌的南國郡主,這兩人若是……哼哼!還有……越王乃是當今天下,除了遠在西北的燕王之外,最有實權的藩王!”

崔無悔半閉的眼眸微微張開,訝異地瞥了這個吏部尚書一眼。

這老家夥,為了扳倒李諾,竟然連【顛倒黑白】、【指鹿為馬】這等儒術神通都用出來了。

雖然很隱蔽,但如何能夠逃得過他的感知?

而場上諸人的情緒自然也是受到了儒術神通的強烈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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