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娘你別怕啊，我厲害著呢！”
一個半大孩子脫了衣裳，一頭栽進水更深的地方。
咦！裴鳶然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已經想象出擀麵杖落在小孩身上的畫面了，多半被揍成小豬頭了。
“臭小子，你給我上來！”婦人見兒子直接跳進去了，眼睛都看直了，提著擀麵杖就衝了上去。
抓魚歸抓魚，還是要注意安全。
裴鳶然把衣裳過了一遍水，用力一擰，裝進盆子裡就往回走。
還沒到他們歇下的地兒，身後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兒子，我的兒子！”
“那孩子腿抽筋了！”
陸續有人圍了上去，那個半大小孩也被撈了上來。
“小三子！小三子！我的兒子，你睜開眼看看娘啊！”婦人兩腿一軟，跪在昏過去的小孩旁邊泣不成聲。
旁邊的人看了直搖頭。
“救不活了，臉都白了！”
“唉，又是一條命啊！”
周圍的人看得直搖頭。
裴鳶然抱著盆子飛快鑽進人群，“我試試。”
話音落下，她就蹲到小孩面前，飛快解開了他的衣裳腰帶，看向婦人，道：“想救你兒子就按照我的話去做。”
說完，她就指導婦人給小孩子做人工呼吸。
“行不行啊？不行就讓孩子安息吧！”旁邊某人開口，憐憫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孩子。
“快啊！”見婦人磨磨蹭蹭，她急得上火，“要是錯過了最佳搶救時機，你兒子真的回不來了。”
這話一出，婦人什麼也顧不上了，立馬按照她的指揮，給孩子做人工呼吸。
幾次後，裴鳶然又給孩子做了心肺復甦。
“咳咳！”
只見孩子吐出一大口水來，被嗆得直咳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小三子！”婦人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了兒子，“沒事了，沒事了啊！”
裴鳶然松了口氣，謝天謝地，孩子總算沒事了。
“讓他休息會，以後注意安全。”她說著，轉身抱著她的盆回去了。
“小姑娘還真厲害！”
“真救活了嘿！活神仙啊！”
“……”
他們再說些什麼，裴鳶然就聽不見了，回去用樹枝搭了個晾衣裳的架子，再把衣裳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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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鳶，吃飯了，清清淺淺都睡著了，放在邊上看著就行。”李氏說著，拉她過來。
大舅母提前說好了，中午有肉包子吃，只是稍微熱了一下，蓋在野菜幹和紅薯芋頭底下，讓家裡的小子們趕緊吃，別說話。
小堂弟一扒拉碗裡的紅薯芋頭，果然看見一個包子。
“遠安，快吃，不然紅薯都沒了啊！”裴鳶然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別說話。
小堂弟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口吃起來。
一個個吃得滿嘴肉香，誰也不敢說話，生怕嘴張大了香味就飄出去了。
吃飽之後，天也黑得差不多了，她哥裴林遠把探照燈開啟，放在最中間，為大家夥照亮了。
見李氏和二嬸張氏還有幾個舅母都在做衣裳，她快步走過去，道：“娘，你帶著孩子去睡覺了，別做衣裳了，傷眼睛，大家都睡吧，累了一天了。”
李氏溫和地笑了，手上繡花針飛快穿過布料，道：“燈亮，看得見，要趕緊把衣裳做好了，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降溫了。”
說著，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裴鳶然見狀，瞥了眼不遠處的白珏，道：“你們快歇息吧，我要給白珏治傷了。”
這話一出，幾人動作都頓住了。
“娘，你幫我看著孩子，我一會就睡了。”她說著，接過李氏手裡的針線布料，放進了包袱裡。
李氏見狀，也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先去休息了。
二嬸張氏和幾個舅母聞言，也紛紛帶著孩子休息去了。
別的不說，光是李家幾個表妹就要迴避一點，小姑娘睡著了，她再給白珏治傷也看不見了。
她快步走到白珏身邊，道：“今天要施針，準備好了沒？”
“嗯。”白珏頷首。
眾人差不多都睡了，只剩下大表哥和二表哥兩個守夜的。
白珏就解開腰帶，褪下上衣。
她手持銀針，飛快落針，待銀針運轉一息又取下來。
一盞茶的功夫，她和白珏都是滿頭大汗。
“噗！”
她收針的最後一刻，白珏歪頭吐了一大口黑血，散發著腥臭味。
“白公子的傷怎麼還這麼嚴重？還吐血了，這個血好像……”
大表哥湊上來，正準備看看血是什麼顏色，裴鳶然飛快關掉探照燈，周遭陷入黑暗。
“鳶表妹你這是做什麼？”
裴鳶然眼都不眨一下，道：“大家都睡了，開燈睡不好。”
“是嗎？”大表哥撓了撓後腦勺，完全沒意識到她在轉移話題。
眾人圍著火堆睡著，夜裡涼風一吹，睡在李家四舅身邊的七表弟就冷得哆嗦了一下。
天真的冷了。
白珏已經漱完口了，她塞了一瓶子藥丸給他，“每日一顆，吃上七日，再施針。”
他接過藥瓶，仔細摩挲著手裡的小瓷瓶子，質地溫潤光滑，不像是鄉下有的東西。
見他滿眼疑惑，裴鳶然解釋道：“是上次那個人給我的。”
“原來如此。”
白珏吃了一顆藥，也不知道信不信她。
她起身，走到二表哥身邊，道：“二表哥，那張熊皮銷好放在哪的？”
二表哥指了指板車，道：“是不是冷了？但現在蓋著熊皮可能會熱哦。”
她說了聲不是，把熊皮找出來，披在白珏身上。
“我不冷，你給幾個弟弟妹妹蓋吧。”白珏說著，就要把熊皮取下來。
裴鳶然動作更快，按住他的手，“藥有些副作用，會讓你這幾天畏寒，這個會讓你好受一點。”
話音落下，她細細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熊皮，“早點睡，你現在的身體需要多歇息。”
白珏一隻手還抓著熊皮，見她鑽進了那個帳篷，心裡好像上演一場山崩海嘯，遲遲平靜不下來。
她雖然只是站在大夫的角度為他考慮，但已經勝過許多人了。
裴家人都說，她的孩子不知道父親是誰，他瞧著兩個孩子乖巧可愛，要真是叫他一聲爹爹……
“想什麼呢？”二表哥大喇喇地走過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他立馬把思緒拉了回來。
“沒什麼。”
見他搖了搖頭，二表哥嘿嘿一笑，“白公子，一路上也多謝有你，還能護住鳶表妹。”
“沒什麼。”白珏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