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的發飆把其他兩人嚇了一跳，他們很難得的看到了女孩狂暴的一面，不由得面面相覷。

“發生什麼事了？”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阿曼達垂著頭，喘著粗氣，她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不，姐姐不會做這種事，她一定是被迫的。”

李維把手放在阿曼達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女孩好像溺水的人撈到一截木頭，緊緊的抓住他的手，掐的人生疼。

“她是被迫的，對不對？李維，你說啊，你快告訴我。”

阿曼達已經語無倫次了，李維搖搖頭，一個手刀切在女孩頸上，她立刻昏倒過去。

看著躺在地上的阿曼達，黑人也搖搖頭。

他抬頭對李維說：“我還以為你會給她一耳光。”

李維對此表示異議：“不，我從不打女人，只射她們。”

阿什蘭把女孩拖到一邊靠著柱子，他邊拖邊說：“那要幹掉你只需要派個女殺手就行了。”

李維把手槍拿出來衝著螢幕比劃了下，他說：“如果不是美豔女殺手，我就換這把槍來射。”

阿什蘭已經對他沒話說了，於是打算轉移話題。

“我們應該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把她逼瘋了。”

“同意。”

兩個男人湊在大屏幕前，翻看阿曼達檢索出來的資訊，裡面有幾條通訊記錄很清楚的表明了愛麗絲·摩爾博士跟艾拉斯隊長的交談涉及了實驗室安全話題，而且他們還對某個事項的資金進行了討價還價。這一切都顯示，雙星實驗室襲擊事件背後有愛麗絲的影子。對此資訊，李維表示不可思議，一個專案主管居然要僱用一批聲名狼藉的傭兵來消滅自己的同事搶奪資料，她到底想幹嘛？阿什蘭也表示不能接受，做為高階主管，分管一個大專案，已經接近公司的權力頂層圈，她可以以公事的名義操縱數目龐大的款項用於科學實驗，公司也會為她提供最高檔和最全面的實驗裝置。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要幹這種事情？

“唯一的可能，她被敵對公司挖角了。”阿什蘭是這麼認為的，也這麼說的。

李維對此並不認同，他說：“我不知道普利門策居然還有敵對公司，它受到星聯軍方的關注很長時間了，就算是聲名遠揚的艾德菲能源公司都不能與它相提並論。”

做為第一家獲得從土星大氣中提取氦3技術的私人公司，艾德菲能源公司沒有得到星聯軍方的青睞，也因此在太陽系外發展業務舉步維艱。與此相反的是，由於有地球各國政府的暗中支援，普利門策公司拿到了很多原本不可能拿到的訂單。而最近幾年，普利門策甚至開始進軍利潤巨大的零素①採集和精煉業務。這種物質在中子星和脈衝星周圍的小行星碎片中很常見。在這些地區採礦風險很大，需要動用大量機械設備、遙控裝置和保護器材才能對抗死亡恆星發出的大量輻射。只有少數幾家大型企業才能承擔開採這些基本資源的組織費用。

阿什蘭做為普利門策的合作伙伴艾爾法基金會的幹員，對此也頗有瞭解。

他說：“也許在人類圈裡，普利門策還算大企業。但是放到整個銀河系，它根本就不算什麼。不說沃勒人的採礦集團，就是阿莎麗和賽拉睿合資的那個阿圖摩費詩資源公司就是個我們沒法相提並論的巨無霸。畢竟人類進入太空也才一百多年，而大發展也就是最近幾十年，我提到的那些種族，最久的甚至發展了幾千年，在公元前就開始星際航行了。”

李維則從具體事例提出反駁意見。

“可是你要知道，愛麗絲博士擅長的只是AI研究，那麼雙星計劃代表的是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也就是說，哪怕人類敢冒天下之大不諱，私下進行這種研究。可是我很難相信一個阿莎麗和賽拉睿合資的企業會盜取這種資料，畢竟這種東西在神堡世界屬於違禁品。”

“啊，我不得不說，你未免太小看資本對人性的腐蝕了。不管是人類也好，阿莎麗也罷，甚至是短命的賽拉睿，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人性。人性是要不斷攥取的，如果你原地踏步，那就等著被超越吧。現在這個銀河議會，就好像被三大種族把持的分贓協會，我們人類做為後來者必須迎頭趕上，不然將會永遠被落在後面。”

“我認為你的想法雖然不乏有用之處，但整體來看有失偏頗。要知道，你是以人類自己的觀點去推測那些外星人，你犯了一個交流中常犯的錯誤。也就是說，你無法確定對方對你是否懷有惡意或者善意。在這種情況下，瞭解一個種族最好的辦法，就是接觸。接觸的越多，你得到的資訊也就越多，判斷起來誤差就會更小。還有一點，你說的人性，我得說有些外星人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阿什蘭決定不再繼續這種沒完沒了的爭論，他決定擱置這個問題。

“那你說說看，愛麗絲博士到底想幹嘛？”

李維的回答令人意外。

“我其實並不在乎她想幹嘛，畢竟她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跟這位博士的聯系點不過是這個女人。”他指了指靠在一邊的阿曼達。“不過，我不介意推測下她的行為動機。就我看來，她所要實現的無非是脫離組織，也就是普利門策。顯然，她有人身自由，但不能帶走資料，而這一點對她肯定非常重要。這也是你推測她叛逃到其他公司的依據吧？”

阿什蘭點頭表示同意，李維繼續分析。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她雖然可以支配公司的財產，但所有收支都是有明確記錄的。而僱傭青陽這樣有名的傭兵集團，價錢一定不便宜，畢竟她要保證能幹掉所有安保人員。問題也在於此，錢從何來？”

阿什蘭試著說出一個理由：“我知道她很有錢，她的工資和獎金都很高，也許她可以用自己的積蓄來做這件事。”

李維搖頭。他說：“我看的出來，你混過軍隊，但你顯然沒有幹過傭兵。你要知道，單個傭兵的價錢有時候並不會很高，而且有時候是可以議價的。”他聳聳肩。“比如我。但是一個傭兵組織不一樣，要想長遠發展就必須廣開財源，他們不可能像小傭兵一樣什麼活都接。據我所知，青陽算是這方面比較規範的，它有一個價碼表，如果達不到這個數字，他們寧願不幹。我不相信一個專案主管——大概還不到三十歲吧——就可以用自己的積蓄來僱傭界神星系三大傭兵團之一來替她幹髒活。”

阿什蘭也猶豫了，不過他補充了一句：“愛麗絲博士已經32歲了。”

李維吹了聲口哨，他看了看阿曼達，這小妞還閉著眼睛，不過他知道她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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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姐妹倆年紀差的有點大，好像會有很多故事。”

阿什蘭說：“據我所知，阿曼達剛出生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在‘山西’遭遇戰②事件裡遭到了不幸。然後她就一直跟著愛麗絲博士一起生活，因此對於阿曼達來說，姐姐就跟母親差不多吧。”

李維震驚了，他說：“不會吧，那時候愛麗絲有多大？就能獨立照顧嬰兒了？”

阿什蘭攤手：“這我就不清楚了，她們姐妹對這事不願多談，我也是看員工資料才知道的。”

李維點頭：“好吧，我覺得我們似乎跑題了。回到剛才的話題，愛麗絲博士的資金來源。我再加以推測，這位博士既然打算殺人越貨，那麼必然放棄了一部分底線。既然已經放棄了，那麼為了某個目標就會放棄的更多。也因此，她說不定是一貨兩賣甚至多賣，聯絡了多家買主，採取收定金的方式把錢湊齊。”

“那麼按你所說，她還是屬於叛逃性質。”阿什蘭很得意的指出這一點。

“不，你沒有搞懂我的意思。愛麗絲博士只是收了定金，我猜測她肯定不打算真的賣這個研究資料。畢竟賣給其他公司，她也只不過得到一些經濟利益，這跟普利門策沒有任何區別。我相信一個高智商精英不會做出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那麼她必然還有自己的計劃，至於她現在到底想幹嘛，誰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說，她不但欺騙了普利門策，還把其他公司也一勺燴了？”

“我只是提出這樣一種猜測，畢竟我不知道她的深層動機。肯定有某個事件促使她選擇這條道路，甚至連她的至親妹妹也要隱瞞到底。那麼，會是什麼樣的事呢。我想，肯定是某種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觀的事情吧。”

“你還是認為她做這種事是有她的理由的？”

“那肯定，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必然有她的理由，或者利益或者正義，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也就是說，她並非喪心病狂，而是有計劃有步驟的在實現她的目的。”

李維說完，走到阿曼達身邊，蹲下身摸摸她的額頭。

“好了，聽了這麼多，你也該起來幹活了。我想，我剛才沒有用多大勁兒，你就別裝了。”

阿曼達不好意思的睜開眼，她的臉上有點紅。

“我很抱歉，剛才那麼不冷靜。那會兒，我甚至開始懷疑我自己。可是你都能想到這麼多疑點，沒想到我居然連你都不如。”

“嘿，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開心的。”

阿曼達笑了，那是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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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零素：在電流的作用下，這種被稱為“零號元素”——簡稱“零素”的稀有物質會產生一個暗能量場，增加或降低場內所有物體的質量。這種“質量效應”被廣泛應用，從產生人工重力到製造高強度建築材料。它最顯著的用途是進行超光速空間飛行。零素的產生是由於一個固體，比如一顆行星，受到超新星爆發的能量影響。這種物質在中子星和脈衝星周圍的小行星碎片中很常見。在這些地區採礦風險很大，需要動用大量機械設備、遙控裝置和保護器材才能對抗死亡恆星發出的大量輻射。只有少數幾家大型企業才能承擔開採這些基本資源的組織費用。人類在火星上的普洛仙研究站發現了精煉的零號元素，使他們能製造質量效應場並進行超光速航行。

②山西遭遇戰：人類與外星種族的首次接觸起於2157年，那時星聯允許勘測艦隊啟用任何新發現的質量中繼器，這一行為被銀河議會視為危險行為。當突銳巡邏隊發現一支人類勘測艦隊試圖啟用314號質量中繼器時，他們進行了攻擊，只有一艘艦船逃回山西殖民地。突銳艦隊緊隨其後，擊潰了山西殖民地的駐軍。這是人類星球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外星種族佔領。突銳艦隊以為那些少量的艦隊就是人類的主要軍事力量，因此放鬆了警惕。在星聯第二艦隊的強烈反擊下，突銳人猝不及防，被迫撤離了山西殖民地。接著，突銳人開始全面動員準備與人類進行戰爭。這引起了銀河社會的廣泛關注，銀河議會迅速介入，強令雙方停火。人類很幸運，初次接觸戰以外交途徑得到了解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