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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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地荒了幾年,已經完全被茅草荊棘覆蓋,而且經常有人牽著牛來地裡吃草,地被踩得比家裡的三合泥地板還要硬。

長貴高高地揚起鋤頭,用力將鋤頭噼下去,可鋤頭只能挖進去兩三公分的厚度,這哪裡是菜地,分明就是石板。要不是長貴現在身體蛻變了,體力力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根本就挖不動這菜地。

殺豬老馬永興也在翻地,看著長貴啃不動那塊荒地,樂得咧開了嘴。兩個人只是比了一場武,又不是仇人,所以碰到了,還是能夠打聲招呼,聊聊天的。

“長貴,你家這地只適合栽樹了。你還費那個勁幹嘛?就算翻好了地,你還能種出菜來?”馬永興有些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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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老,今天沒出去殺豬啊?”長貴停了下來。

“就咱們大隊這麼大點地方,還能天天有豬殺?”馬永興搖搖頭。

長貴吐了一口口水在手上,雙手一搓,拿起鋤頭又開動起來。

馬永興看了長貴一眼,感覺長貴真的徹底改變了,浪子回頭金不換,長貴能夠這麼徹底改變,他還是非常佩服的。他家的地經常侍弄,土地疏鬆而肥沃。一會兒功夫就輕鬆翻了一遍,整好地,準備過幾天種一茬換季的蔬菜。幹完了地裡的活,馬永興也沒急著回去,而是扛著鋤頭來到長貴的地裡,二話不說開始翻地。

只是,馬永興一鋤頭下去,鋤頭直接蹦了起來:“我的個親孃!你這地,炮銑都打不進去。”

長貴有些意外,沒想到馬永興會來幫忙:“還不是怪你們這些放牛的?這一年年的踩,挖得進才怪。”

馬永興家也養了牛,不過那牛不是一家的。是幾家合起來養的。土地承包到戶之後,大隊的集體財產也分了,各個生產隊的牛也分了,一頭牛可能歸屬好幾戶人家。

對於這個年頭的農戶來說,牛絕對是極其重要而貴重的物資,一戶人可買不起一頭牛,就算買得起也養不起。

長貴家自然也分到了牛,也要輪流放牛。現在宗秋能放牛了,這事他從來沒過問過。

“你家的地要是沒荒在這裡,誰敢牽牛來吃草?”馬永興沒好氣地說道。

長貴笑了笑:“那你怎麼還覺得理虧,要幫我來挖地?”

馬永興差點沒一鋤頭照著長貴的腦殼挖過去,然後無奈地搖搖頭:“就當我理虧吧。幫你挖地,你要待晚飯。你家還有酒吧?”

“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不過飯管飽。”長貴說道。

“那也行。酒這東西傷身,還是少喝為好。”馬永興說道。

“朝山要是曉得你幫我挖地,估計會懷疑你想背叛師門。”長貴笑道。

“我師父沒那麼小氣。其實你師父也好不到哪裡去。算了,上一代的矛盾,哪個都講不清楚。”馬永興這人還是很爽直的。

長貴點點頭:“對,講不清就懶得講。”

兩個人幹活還是輕鬆一些,聊聊天,就不感覺疲乏。長貴這塊地也不大,總共就是兩分半的樣子。分地的時候,因為地肥瘦不一,村子裡將地按照肥瘦分成很多小塊,然後抓鬮決定土地歸屬。那個時候只考慮到儘量公平,完全沒有考慮種植的時候路程遠近,與管理便利。

長貴家分了三塊地,有大有小,而且分佈在不同的位置。最近的離家也有半里遠,最遠的有一里多遠。反而家附近的菜地都是別人家的。因為菜地大小不一,換也不好換。

最遠的那塊地有五分,現在被別人種了,長貴也不好馬上要回來,準備等別家將這一茬菜收了,再要回來。雖然準備以後過日子,但也不可能真的就靠著這幾畝地過日子,要真是這麼幹,也太不給重生者長臉了。

作為一個重生者,最大的金手指就是對未來走勢的瞭解。比如利用自己重生者的先知先覺賺到第一桶金,然後跑到北上廣購置房產,等將來房地產火熱起來,長貴便可以躺贏了。

幹農活不光是力氣活,整個過程都得弓著腰,反反覆覆重複一個動作,很累人,不光是捨得力氣就行,是真的很累。這塊地全翻過來,兩個人都已經是汗流浹背。

“挖你家這地,我寧可去拉犁。”馬永興將鋤頭往地上以挖,然後坐到鋤頭柄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來,順手給了長貴一支。長貴接過煙,也將鋤頭挖進地壟佳間。

煙不是什麼好煙,一兩毛一包的香菸,但對於雪峰寨的人來說,這種品牌煙相比旱菸,已經就是奢侈品了。馬永興點燃火柴,先給自己自己的煙點好,又將燃了半截的火柴湊到長貴面前,長貴連忙將煙湊過去,將煙點燃。

長貴前世也沒有煙癮,但是別人遞煙過來也會抽一支。這煙感覺和前世幾十塊錢一包的煙也沒什麼區別。特別是剛幹完活,感覺這煙特別香,一下子全身放鬆了下來。

“長貴,看來你是真的改變了,以前可從來沒見你幹過活。”馬永興彈了彈菸灰。

“不改變也不行啊,總不能夠兩父子等著餓死啊。”長貴慢慢地將煙吐出來,一個菸圈緩緩飛昇。

“咱們當農民的,一點門路都沒有。光靠著這些田土,吃飽飯都難,還得看天老人家臉色。”馬永興嘆了口氣。

“其實,要說門路,也不是沒有。現在政策放得越來越松了,去城裡做點小生意,大錢賺不到,小錢還是能賺上一點。”作為重生者,長貴還是知道一些賺錢的門路的。其實很多賺錢的路子,就在一些不起眼的營生中,只是有一條賺錢的路子,誰不是捂得緊緊的?等大夥都知道的時候,人家把錢賺夠了,又轉到別的路子去了。

“我準備養些雞鴨,養幾頭豬。你看怎麼樣?”馬永興可不會相信一個酒鬼有什麼賺錢的門路。

長貴笑了笑:“搞養殖,沒技術的話,風險大得很。一場瘟疫,你老本都得虧光。”

在馬永興未來的軌跡中,還真的搞了養殖,在沿海搞養豬場發了財,後來轉回村裡。在最高光的時候,資產好幾百萬。可是後來一場非洲豬瘟,一下子讓他回到了生產隊。

“長貴,我跟你講,幹事業還是要有點膽氣。沒有膽氣,你就只能任命玩一輩子泥巴坨坨。”馬永興並沒有被長貴一句話打消了念頭。

畢竟是將來會成為生產隊富豪的人,這份膽氣是生產隊一般人無法比的。

不過長貴卻知道,馬永興在去沿海打工之前,在老家折騰了很多年,也沒折騰出個什麼名堂來。最後還是跑到沿海才發了跡。

結果最後又回到老家,把老本全給折騰乾淨,回到了原點。人生這東西,真的很玄妙。

分田到戶之後,村裡人都開始養殖一些牲畜。養豬的不多,糧食富餘不多,一家最多養一頭過年豬。一般是養一些雞鴨。平時可以用來生蛋,過年過節的時候賣掉,滿足家庭日常開銷。

長貴記得86年的時候,雪峰寨才通了電。那個時候有個讓長貴記憶最深刻的事情。那個時候家裡糧食多了,一家養兩三頭豬,一頭豬能賣三百塊以上。雪峰寨很多人計劃賣了壯豬買電視。那個時候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機的價格大約是四五百的樣子。

可是就在壯豬快要出欄的時候,突然傳染了豬瘟,整個雪峰寨一家死了幾頭豬。買電視機的計劃也就就此泡湯。

搞養殖風險是非常大的,馬永興折騰了好幾年,錢沒賺到,反而欠了一屁股賬,後來去了沿海打工,才還請了賬。後面又承包了養豬場,那幾年運氣不錯,豬肉價格連年上漲,一下子發了家。

長貴當然不會跟馬永興說,老子前世看著你起高樓宴賓客最後樓塌了。他算是看出來了,有些人命裡就是要折騰的。

“要不,你也跟著我幹吧。俊武說省城的肉價錢比我們金石橋高很多,咱們要是想辦法把豬運到省城去,就可以賺差價。”馬永興說道。

“你想得倒是挺好。你曉得要是被抓起來,要關好久麼?再說了,現在路上可不太平,要是被車匪路霸劫道了,你怕是連褲衩都要被虧掉。路這麼遠,路上要是死幾頭豬,也要虧本。”長貴畢竟是經過前世摔打過的,自然比馬永傑這還沒出過縣的人見識多多了。

馬永興不解地看著長貴,他有些不明白,長貴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精明了,當然還是不服氣。

“你又沒去過省城,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聽俊武說的。”長貴立即拿俊武當擋箭牌。

俊武說的,那就沒問題了。俊武是司機,也是大隊為數不多的幾個出過遠門的,更是經常跑省城這條線。

“娘的!這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馬永興嚎叫了一聲。

當農民是真的難啊,永遠面對的似乎總是這一抹黑的大山,永遠看不到一條能夠走出去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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