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有心事啊，耀文。”
就在程耀文心事重重之際，安瀾不知自何時出現，手捧著一本《基督山伯爵》緩步行走在程耀文身旁。
程耀文歪頭看了安瀾一眼，輕輕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言語。只是在看到安瀾手中的書時，視線有些微的停滯。
《基督山伯爵》是法國作家大仲馬創作的長篇小說。
故事講述的是百日王朝期間，法老號大副愛德蒙·唐泰斯被小人陷害，於監獄龍場悟道，跟隨法利亞神甫學習各種本事，然後越獄後獲取鉅富，化身復仇鬼回來報恩復仇的故事。
其實就是西方版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以劇情而言，爽點甚至還不如絕大部分起點網文。
埃德蒙·唐泰斯的復仇並不算乾脆，他的復仇充滿了人道主義的理念與浪漫主義的運用，浪漫到涼冰都看不下去這本堪稱“爽文鼻祖”的小說。
擱起點文主角直接就殺你全家了，一刀一個乾脆利落。
“你看過這本書？”安瀾合上書本笑問道。
“看過同名電影，上譯國語版的，沒看過原著小說。”
“哇偶，我的老夥計。
真是不可思議，我記得《基督山伯爵》唯一有上譯國語的，是1954年拍的那一部。
那個版本太老掉牙了，比食堂劉·蘇珊阿姨他那只剩四顆牙的母親的舊裹腳布還要老。”
安瀾用極其誇張的翻譯腔調侃了一句。
程耀文難得露出笑容，點頭承認道：“如果只有那個版本有這麼明顯的翻譯腔的話，那我看的確實是1954年的版本。”
“為什麼會想到去看那麼一部老電影呢？”安瀾詢問道。
程耀文默不作聲，陷入沉思，自己為什麼會看那樣一部老電影呢？
回憶許久後程耀文終於想起來了，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下午，葛小倫、劉闖、趙信在安瀾開外宿舍裡的網咖三排玩《穿越火線》。
自己閒得無聊又實在不會玩電腦遊戲，只能拜託葛小倫幫自己找些比較經典的電影。
葛小倫當時推薦電影應該是《縱橫四海》還是《英雄本色》來著，他說周潤發實在是帥炸了。
百度之後跳轉出來的第一條連結是某個不知名盜版網站，葛小倫說這個網站好不用開會員，就是廣告比較多。
程耀文還記得，自己當時點進連結後，一眼就在堪比狗皮膏藥、椰樹牌椰汁包裝的廣告下面，看到了那部叫做《基督山伯爵》的電影，以及簡介裡的第一句話：這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復仇故事。
原來是復仇啊，原來是復仇呀。
雖然那是一部很老的電影了，畫質也不清晰，還有很濃的翻譯腔，但程耀文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深有同感對埃德蒙·唐泰斯心嚮往之。
程耀文感覺自己和巖窟王挺像的。
兩人原本都有光明的未來：程耀文是德諾文明、光盾皇族的王子，巖窟王是法老號的大副，即將升任船長並迎娶心愛的姑娘。
兩人也都有同樣悲慘的過去。
程耀文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故鄉被毀滅，孤身一人逃亡在外空，與父親經歷了生死離別，成為已知宇宙光盾皇族唯一的血脈。
巖窟王也被奸人陷害在死牢中度過了14個年頭，在此期間心愛的未婚妻嫁給的情敵兼仇人，老父親也在病中抑鬱而死。
兩人同樣都在某個時間點獲得了希望的種子。
巖窟王在獄中跟隨法利亞神甫學會了數學、哲學、科學和好幾種語言，成為了一個思維敏捷才識淵博的人。
自己也在地球遇到了安瀾，獲得了Build騎士系統，掌握了更加實用的戰鬥技巧，戰力突飛勐進成長到了如今這般程度。
只是……
自己會不會如基督山伯爵一般，獲得一個暢快淋漓且充滿希望的結局呢？
程耀文頗為傷感地仰頭望天，雙眼中充滿了無意識的迷離與迷惘，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懷疑。
“一時失志不免怨嘆，一時落魄不免膽寒
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
正當程耀文感到迷惘之時，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了安瀾的歌聲。
好像是一首很經典的閩南語老歌，因為在安瀾唱了兩句後，馬上就有幾個同行的胡建人跟著唱了起來。
唱了幾句之後，安瀾忽然閉口，又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就是在Ktv裡穿著老幹部保羅衫，戴著大Logo的愛馬仕腰帶，摟著漂亮的小蜜底氣十足地唱這首《愛拼才會贏》，桌子上最好還放著一個Gucci的手提包。
因為我以前聽人說，在閩南，身家不過億是沒資格唱這首歌的。”
“瀾哥你現在肯定有資格唱這首歌。”程耀文說了句實話。
安瀾笑了笑，伸出手模擬海上起伏的波浪又說道：“這首歌的歌詞其實也蠻不錯的，人生就是起起落落，一時的低谷證明不了什麼。
總有柳暗花明的時候，又何必因為一時的挫折而抑鬱嘆息呢？”
為什麼我感覺，我的人生是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你的人生是起起起起……起起起？
程耀文終究是沒有把這句槽吐出口，只是眼神落寞道：“瀾哥，謝謝你鼓勵我，只是我現在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
“怎麼說？”安瀾側耳傾聽。
“我已經感知到了我的極限，大地之心基因是有極限的，即便我獲得了Build驅動器，也僅僅只能把力量開發到這種程度。”
程耀文握緊拳頭，低頭道：“這種力量當然不算弱，甚至超出了我最初的預期。只是我現在忽然發現，這般強大的力量在烈陽面前也算不得什麼。
但我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誰說你只能止步於此了？”
聽到安瀾的詢問，程耀文精神為之一振，雙目煥發出光彩，希冀地望向安瀾，想要聽到下文。
“你現在，充其量只能算是剛從死牢中逃出來的埃德蒙·唐泰斯，雖然有14年間從法利亞神甫那裡學到的學識，卻也僅此而已了。
終極版的巖窟王除了這些，還有自基督山尋到的海量財寶，以及越獄後為了復仇做的8年準備。
現在的你，距離真正的巔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安瀾隨手從暗位面中取出一件道具，晃了兩下笑道：“賽羅奧特曼說過，我是沒有極限的。
我不知道賽羅是不是真的沒有極限，但我知道你現在只是暫時遇到了瓶頸。而我，有很多種幫助你打破瓶頸的方法。
比如說這個。”
程耀文望向安瀾手中的道具，一眼認出那就是安瀾曾經使用過的，禁斷的道具【危險啟動裝置】。
越是使用Build騎士系統，程耀文就越是清楚危險扳機的強大。
5.0以下，危險扳機能提高使用者最多1.0的危險等級，更重要的是還能提供近乎無限的狂暴能量，讓大招連發成為了可能。
Build騎士系統搭配這個，那就好比是如虎添翼、傑克奧特曼獲得了奧特手鐲。
歸曼火花一閃，諾亞人頭落地！我起了，一拳秒了有什麼好說的？
“給我這個？”
程耀文下意識伸出手，又想起什麼然後縮了回來。
這玩意兒實在太恐怖太強大了，即便是從未使用過的程耀文也知道危險扳機對騎士系統的重要性。
重要到以安瀾現在的等級，使用Evol驅動器+進化滿瓶，搭配危險扳機也仍舊能夠獲得戰力上的提升。
Blood sun形態就是這麼來的，就基礎素質而言，危險扳機的提升並不遜色於黑洞扳機。
黑洞扳機最高50倍戰力增幅會被危險扳機的無限能量抵消掉很大一部分，黑洞扳機最大的提升在於能讓騎士從超級兵變成行走的黑洞。
“為什麼不呢？
借給你用了。”
安瀾隨手將危險扳機拋給程耀文，並未將危險扳機這【禁斷的道具】放在心上。
做老闆的，肯定不能無限度地對屬下好，否則那就不是老闆，而是舔狗、聖人了。
但也不能說摳摳索索，什麼東西都不給屬下，眼睜睜看著屬下的戰力嚴重落後版本。
危險扳機對此刻的安瀾而言，並不是必要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除了黑洞扳機外，安瀾還有鶴熙開發的，並不遜色於危險扳機的天使扳機。
即便把這東西給程耀文，後者的實力也仍舊在安瀾掌控範圍內。6.5的危險等級+Evol騎士系統+黑洞扳機，飛龍騎臉怎麼輸？
對安瀾無足輕重的道具，對程耀文卻有不一樣的意義。
程耀文雙手接住危險扳機，緊緊將其握在手心彷彿是抓住了未來，雙眼之中煥發出希望的神采。
“在使用危險扳機前，有幾句忠告要告訴你。”
安瀾介紹道：“普通神河生命體的危險等級是有極限的，我想你也感受到了，5.0的危險等級就是你的極限。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再達到極限後就再也無法提升實力。
危險等級值得是人體對星雲氣體這種特殊能源的適配閾值，等級越高，能夠驅動的能量也就越多。
名為危險等級，倒不如說是安全等級。在閾值之內，無論你如何使用能量，都不會有什麼非常規的危險。
但是一旦超出這個閾值，比如說你明明只有5.0的危險等級，卻在體內注入了6.0級別才能使用的星雲氣體。
那你的身體就會陷入危險之中，一旦遭到重創，就會被過量的星雲氣體反噬，身體崩潰然後死亡。
使用危險扳機後，你的危險等級大概能提升到5.6～5.8，也就是高階三代神級別。再搭配上危險模式的弒神之力，弒殺神明並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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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為你自身的危險等級只有5.0且不具備Blood血脈，危險扳機狂暴的能量又會每時每刻都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並侵蝕你的大腦直到失控。
這是堪稱【禁斷】的道具。
要不要使用，什麼時候使用，用多久，由你自己決定。”
握著手中的危險扳機，程耀文感受到了力量的沉重。果然超出極限的力量都是有代價的，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魔獸世界》中，獸人薩滿古爾丹喝下了邪惡的瑪諾洛斯之血，用靈魂換來了力量，還想讓格羅瑪什也喝。
他說：喝吧，地獄咆孝——這是獸人的命運，你們都將為王。
格羅瑪什問：但是，古爾丹，代價是什麼呢?
everything，代價是“這一切”。
程耀文已經做好了付出這一切的覺悟，為了復仇，為了光復光盾皇族的榮耀，為了重建德諾文明。
只是哪怕有了覺悟，程耀文依舊有些畏懼手中的禁忌力量。
向烈陽復仇並證明自己，光復光盾皇族重建新德諾文明，這是程耀文的兩大心願。
如今看來，這兩個願望很可能會變成一個選擇題，是復仇還是發育，只能選擇其一。
還是那句話：路怎麼走，你自己挑咯。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
安瀾笑了笑，說道：“下個月我會去一趟烈陽，蕾娜要結婚了，我是新郎。
你可以跟我一起過去，來一出蕭炎初上雲嵐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程耀文忽然呆住了，面部肌肉僵硬在一起，什麼情況，瀾哥居然要和蕾娜結婚，那豈不是說瀾哥要成為烈陽的親王？
頂頭上司成了自己仇家的親王，這是什麼展開？程耀文並不覺得安瀾有什麼坑害自己的想法，他想殺自己簡直是手到擒來。
程耀文只是感覺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是好。
“放心，你要做什麼，我不會攔你的。”
宇宙那麼亂，安瀾也管不過來，天使和惡魔打生打死安瀾都沒管過，他在乎的只有最親近的那幾個人。
天使和惡魔的內政與決策安瀾都能影響到，烈陽則不行，那就更沒必要在乎了。
“加油，給烈陽一點小小的騎士震撼。”
安瀾輕輕拍了拍程耀文的肩膀，又將手中的書塞給程耀文，笑道：“這個送你，沒事多讀讀書，對你有好處的。”
待安瀾離開之後，程耀文才心亂如麻地看向手中的《基督山伯爵》。
還記得第一次與安瀾談話時，安瀾送了他一本《尼采詩集》，並在扉頁寫下了“頌我真名者，輪迴中得見永生”的暗示。
那本《尼采詩集》程耀文看了很多遍，雖然看不懂，但是莫名感覺受益匪淺。
程耀文翻開手中書本的封面，果然又在扉頁看到了安瀾留下的話“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什麼意思？
程耀文皺了下眉頭，難道這本書能夠幫自己解決困境，或是做出什麼重要的抉擇嗎？
還是多看幾遍吧，總歸是沒壞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