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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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迷途竹林回來,將在半路就已經坐在他肩頭,倚著他頭睡著的蕾米抱回房間,順便給她換上睡衣讓她好好休息,陳安就來到了紅魔館門口。

“喲,美鈴。”

和美鈴打了聲招呼,他就挽著袍子下擺在一邊靠著牆坐了下來。

美鈴原本還在偷懶睡覺,可聽到陳安聲音,猛的一個激靈,大叫一聲就一下清醒了過來。

“咲夜,我沒偷懶!”

睜開眼,緊張兮兮的左顧右盼了好一會,沒看到那位那些飛刀的身影,美鈴才松了口氣,放下了捂在額頭上的手。

“呀,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咲夜來了呢。”

陳安失笑。

“要不要那麼敏感,我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怎麼聽成咲夜的啊?

還有偷懶,眼睛都沒睜開就知道喊沒偷懶,你是條件反射了嗎?”

“被咲夜拿小刀扎多了嘛。”

美鈴可愛的吐吐舌頭,就學著陳安那樣,挽著旗袍下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並未遲疑,美鈴挽著陳安手臂將身體和他依偎在了一起。

季節雖然是春末,臨近了夏天,可幻想鄉的氣溫並不能說多熱。甚至因為樹木太多,環境太好,還有些涼。

而紅魔館靠近湖邊,溫度自然會更低一些。

美鈴是妖怪沒錯,但並不像陳安這樣不懼寒暑,可現在身上卻只有一件旗袍和武褲。

——寒冷的氣溫一開始回暖,美鈴就已經將那厚厚的冬裝退下了。

陳安瞥了美鈴一眼。

“美鈴,只穿這麼點,不冷嗎?”

頭靠著陳安肩膀,美鈴輕輕一笑。

“不會呢,雖然不像相公這樣,但我也不是什麼脆弱的傢伙,這點事不礙事的。”

“這樣啊……”

陳安沒說什麼,但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乾脆就讓美鈴鬆手,將身上的袍子給脫了下來。

給美鈴披上袍子,陳安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他聳聳肩。

“雖然你說不礙事,但果然還是怕你冷生病呢。”

搭住美鈴肩膀,讓她靠著自己胸膛,陳安調侃起來:

“要是生病了,最後麻煩的可還是我這個當相公的人呢。”

緊了緊身上的袍子,美鈴感覺心裡真是暖和的不得了。

她乖巧的嗯了一聲。

“嗯,知道了,相公。”

摸著美鈴柔順的秀髮,陳安望著遠方。

旭日東昇,那一輪金色的太陽早已經懸掛於群山之巔。

太陽毫不吝嗇的將火熱的陽光揮灑在天地之間,落在身上,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陳安凝望著不遠處霧氣彌散的霧之湖,依稀間,似乎在霧氣中看到了什麼東西在發光。

“嘛,速度真是出乎意料的快啊。”

陳安輕輕嘟囔一聲,就收回了視線,他問道:

“美鈴,露米婭和芙蘭那群小鬼頭都跑哪去了,怎麼一直都沒看到。”

今天露米婭她們並不需要去寺子屋上學,可之前陳安送蕾米回房間的路上卻一個也沒看見。

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要是她們都在紅魔館,陳安可不會這麼安寧。

尤其是露米婭和芙蘭這兩個纏人的小家夥,她們找他的時候鼻子比小狗都靈。

要是真在,這麼久的時間早都已經尋過來撒嬌了。

“二小姐嗎……”

不知是不是冷美鈴向陳安懷裡縮了縮身體。

“因為相公不在,二小姐早上就和露米婭、琪露諾,還有露娜她們去魔法森林裡玩了,似乎是想去採蘑菇吃來著。”

她猶豫一下,又補充道:

“還有梅蒂馨,說是想去找愛麗絲和魔理沙,也跟著一起去了。”

“魔理沙……”

陳安愣了愣,突然沉默了下來。

察覺到了這點,美鈴忍不住抬起頭來,望著沉默的陳安,她眼中流露出擔心之色。

“相公,你是在擔心魔理沙嗎?”

和其她人不理解魔理沙為什麼離開紅魔館不一樣,那晚美鈴可是在場的,所以她非常清楚陳安和魔理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還是蠻瞭解陳安的,自然的,也知道他在魔理沙離開後,心裡一定不會好受的。

“魔理沙又不是小孩,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陳安矢口否認了美鈴的猜測。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就使勁揉了幾下美鈴秀髮。

“好啦,你也別胡思亂想。和我說說,除了露米婭她們,小·妞和萌狼她們又去了哪,也是魔法森林嗎?”

“相公,別揉我的頭髮!”

美鈴一邊不滿的抗議著陳安對她秀髮的肆虐,一邊卻還是識趣的轉開了話題。

“因為今天寺裡有廟會。所以鷺鷺她們都和小傘區寺裡玩了。”

說起這件事,美鈴嘴角不由蓄起了笑意。

“聽小傘說:去廟會的時候她們要大幹一場,還有看鷺鷺她們性質昂揚的樣子,寺裡今天應該會很熱鬧的。”

就小傘那蹩腳的嚇唬人功夫,還有諾鷺姬她們那些除了能添亂,其他啥也幫不上的本事,今天寺裡的廟會一定會很熱鬧的。

似乎也想到了美鈴說的熱鬧。陳安哈哈一笑。

“嘿,熱鬧也就算了。可別大幹一場的時候被人抓到嚇唬人。要不然白蓮她們肯定要來找我麻煩咯。”

“我覺得……她們應該不會那麼笨吧?”

陳安一挑眉,玩味的看著美鈴。

“哦,是嗎?”

“這個……”

美鈴回答的態度十分猶豫,遲疑了好久,又抬頭看了看表情玩味的陳安,忽然垂頭喪氣起來。

她嘟囔道:

“好吧,好吧。她們的確都不怎麼聰明。”

“真相啦。”

陳安笑了笑,並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他望著天空。

天很藍,也很大。隱藏的盡頭遠的讓人看不到。

陳安楞楞望著遠方,嘴角的笑意不知為何越來越濃。

終於,他褪去了沉默,這麼說。

“美鈴啊~如果魔理沙以後有來紅魔館玩,請你務必記住一件事。”

“嗯?”

“記住,我和魔理沙從來沒有怎樣深刻的羈絆。我和她從來不是夫妻,只是個玩的好些的異性朋友。明白嗎?”

美鈴霍然抬頭,瞪大眼睛看著陳安。

“相公你!?”

美鈴並不笨。雖然陳安並沒有直說,但她卻也差不多猜到了什麼。

為了不讓魔理沙因為那份羈絆而痛苦,他做了什麼嗎?

陳安似乎沒看見美鈴震驚的樣子,他將雙手枕在腦後,臉上笑容不變,只是閉上眼,輕輕長嘆一聲。

“拜託了,美鈴。”

看著即便這樣,臉上卻依舊帶笑的陳安,美鈴死咬紅唇,鼻頭忽然有些泛酸。

失去了重要的人,痛苦嗎?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世界上最讓人痛苦的,不正是如此嗎?

但其實,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了重要的人。

而是,你失去了她之後,她依舊站在你面前。但她不再認得你,而你也不能再像過去一樣擁抱她。

你和她,變成了一種滑稽的、荒誕的、讓人感覺莫名其妙的關係。

你熟悉她,熟悉的宛若自己。

而她——不認識你!

美鈴無法明確現在自己心中的感覺,只是想著自己心中所想的那種場景。

陳安變成了魔理沙,而她變成了陳安。

他依舊是那個自己熟悉的人,而自己卻變成了他眼中陌生的人。

驀地,一種歇斯底里的巨大疼痛從心中傳來。

在這一瞬間,美鈴突然明白了。明白了當初陳安為什麼會一直躲在舊地獄,而不是回到地面的幻想鄉了。

因為好痛!

那彷彿窒息的疼痛讓大腦停頓,心臟停止!

那是何等令人絕望的痛苦……不!應該是更加絕望的痛苦!

因為那滑稽的關係似乎並未停留在那淺薄的熟悉與陌生。

啊~那關鍵的、重要的,令人苦痛的詞,是……朋友啊!

壓抑著情感,潛藏著過去。曾經深刻的羈絆變成了那種熟悉與陌生,帶著滑稽意味的好朋友!

美鈴淚眼朦朧,聲音更是帶上了一絲哭腔。

“相公~!”

“哎?”

美鈴說話的腔調讓陳安一愣,一睜眼就看到了美鈴淚流滿面的樣子。

陳安一下慌了手腳,趕忙伸手擦去美鈴臉上的淚水,好聲好氣的安慰她。

“笨蛋,我只是讓你到時候記得別說漏嘴,你莫名其妙的哭什麼啊。不哭,不哭啊。”

陳安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美鈴壓抑的情緒一下爆發,反而哭的更大聲了。

“對不起,相公,當初我不應該忘了你的。”

陳安呆了呆,眼神瞬間變得柔和無比。

他輕嘆口氣。

“真是的,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莫名其妙的來說什麼傻話啊。”

一彎腰,雙手插過美鈴背與圍牆間的縫隙和她的膝蓋,陳安就把哭泣的美鈴抱在了懷裡。

陳安一手摟著美鈴肩膀,一手搭著她纖細的腰,柔聲道:

“好啦,不許哭了。哭的這麼傷心,要是待會被人看到了,會說我欺負你的。”

“可是,相公……”

“沒什麼可是的。”

陳安打斷了美鈴的話,不讓她說出可是之後的內容。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說了,當初那件好事也是我自己做的,自討苦吃也是活該,美鈴你自責做什麼?”

他下巴抵著美鈴頭,溫柔說著。

“你呢,只要乖乖扮演好我的小妻子,然後照顧好露米婭那些小丫頭,自己也開開心心的就好,明白嗎?”

美鈴偷偷噘起嘴。

“相、相公,我不小。而且我是門番,不是保姆!”

“在紅魔館,這有什麼區別嗎?”

陳安嚴肅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好一會,才不得不哂笑的發現這其實沒什麼區別。

一隻天真爛漫,懵懂不知世事的二小姐,一隻威嚴滿滿,任性到無可救藥的大小姐。

有這樣兩位,在紅魔館只要不是像那些妖精女僕一樣當裝飾,做啥都和當保姆是一樣的吧?

陳安一邊在心裡嘲笑那只自詡威嚴滿滿,可實際上明明已經五百多歲了,卻還和小屁孩一樣任性的大小姐,一邊一本正經的給美鈴開解。

“沒事,不當保姆你當媽就好。想想看,每當蕾米和芙蘭沒事找事的時候,你和咲夜最後不都是像家長一樣給她們收拾殘局嗎?

所以放寬心,咱不當保姆,當媽好了。

……等等,你和咲夜!?”

說到最後時,陳安忽然一愣。

他瞅了眼美鈴,又想一想咲夜,果斷一拍大腿,爆了粗口。

“我靠,本大爺居然被自己人撬了牆角,而且還是兩次!?有沒有搞錯~!”

美鈴:“……”

她紅著臉,使勁在陳安胸膛捶了一下。

“相、相公!”

雖然因為抽噎聽著有些怪異,但美鈴嬌嗔的抗議還是讓陳安投降了。

“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陳安一邊嘟囔著以後得看緊,讓蕾米老實點,別真讓自己人撬了自己的牆角才搞笑,一邊在美鈴沒好氣的表情中哄她睡覺。

“好了好了。廢話不多說。縮在本人的懷抱裡,美鈴你難道沒有感受到令人心安的溫暖氣息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要猶豫,趕緊趁這個機會睡一覺。要知道,本人的懷抱可是很珍貴的哦~”

“油嘴滑舌的自戀相公。”

“什麼油嘴滑舌的自戀相公,我說的是實話,實話!”

沒好氣的給了陳安一個白眼,美鈴就在他不滿的表情中縮在他懷裡睡著了。

陳安低頭看著懷中美鈴安詳的睡臉輕輕一笑,大拇指抹掉她臉上殘留的淚痕,便也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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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流逝,寧靜的早上很快就過去了。

在美鈴從睡夢中清醒之後,因為露米婭她們還未歸來,蕾米又在休息,陳安在紅魔館吃過難得安靜的午餐。

之後又與咲夜一同在紅魔館裡轉了一圈,還順手幫忙處理了些許雜事。

後來半路分開,陳安閒來無事,乾脆轉道去了圖書館。

來到圖書館,陳安卻發現這裡除了小惡魔,帕秋莉和本居小鈴連影子都看不到。

本居小鈴還好說,畢竟之前午餐時沒看到她,就從小惡魔口中得知她也和小傘去命蓮寺玩了。

可帕秋莉不見就有點奇怪了,要知道之前午餐可是有看到她,那時還和他鬥智鬥勇的挑食呢。

陳安扭頭四處看了看,卻還是沒找到帕秋莉,真是越發奇怪了。

難不成也跑出去玩了?

懶得浪費腦細胞,他乾脆就向那裡拿著本書,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昏昏欲睡,一副馬上就要睡著得小惡魔詢問帕秋莉的去向了。

“小惡魔,帕琪呢?怎麼不在這,是出去散步了嗎?”

小惡魔眨眨眼,又使勁用手揉揉臉,努力振奮一下精神,這才搖搖頭。

“沒有哎,帕秋莉大人只是回去午睡了而已。”

得到這個答案,陳安不由撇嘴,心中也大感無趣。

原本來圖書館除了看書打發時間,就是想逗逗帕秋莉,看她炸毛的。結果人居然不在,心情真是一下就不好了。

心裡抱怨著真是白來一趟,陳安就坐在了小惡魔身邊,他伸手搭著她肩膀。

“小惡魔,帕琪去午睡了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也不介意陳安搭著自己肩膀,小惡魔頭上的小翅膀無意識的晃著,忽然就好像沒了骨頭一樣,呼啦一下就讓自己軟軟的趴在了桌面上。

“我、我也不想啦。可昨晚一夜沒休息,今天小鈴又出去完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忙活,超困的哎~”

說著,小惡魔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就和陳安抱怨起來。

“你也是,晚上不回來也不通知一下,害得帕秋莉大人等了你一晚上,連帶著我也一起熬夜。

嗚姆~真倒黴~”

小惡魔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話,不知為何,忽然就惱了,然後一下抓起身邊陳安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下去。

小惡魔動作很快,力氣也不小,陳安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悲劇的被小惡魔咬上了。

他痛的差點沒跳起來。

“小惡魔,你幹嘛咬我啊!快鬆開,鬆開!”

小惡魔才不肯松嘴,雙手抱著陳安手臂,咬的更緊了。

因為咬著陳安,她聲音十分含糊。

“都是你這個傢伙,害得我三天兩頭被帕秋莉大人收拾,咬死你,看我咬死你……”

“喂喂,什麼我害得,會被帕琪收拾還不是因為你自己笨,成天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安異常無語,想勸勸小惡魔,讓她明白她經常倒黴其實一點也不關他事,可才說了一半,卻發現小惡魔壓根沒聽見——她睡著了!

小惡魔是惡魔不錯,但她來到紅魔館之後,早已經習慣常人一樣的作息方式,偶爾被打破,還真是有點受不了。

之前本來就一直在強撐,現在陳安來了,咬了他一口宣洩一下怨氣後,心情放鬆一下就抱著反正自己睡著了,圖書館也有陳安看著的念頭忍不住睡著了。

發現了這點,陳安真是鬱悶壞了。

他晃晃手臂,看著連同手臂一起晃動的小惡魔更鬱悶了。

真是的,不就是經常害小惡魔罰抄書,至於那麼大怨氣,連昏昏欲睡,半睡半醒時都不忘咬他嗎?

而且咬了他,還得讓他幫忙看圖書館,真是太過分了喂!

陳安心裡抱怨著,看著那睡著、還抱著他手臂咬著不放的小惡魔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多災多難的手臂啊。”

搖搖頭,彎腰用空的那只手抱起小惡魔,陳安就向著圖書館深處,小惡魔的房間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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