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這個時候的,長安城門口一定是熱鬧非凡的。
但今天卻顯得有些詭異。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卻很清晰,他是一個穿黑衣的劍客,他正在往城門外走去。
他的身後站著或躺著些朝廷裡的人,他們是來抓他的。
他走得不緊不慢,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他。
而這所有詭異的一切,只因為那個黑衣劍客叫做楚七,只因為他手中握著的那把劍。
“鏢頭,他,他,他是黑衣劍客楚七?”
鏢頭腦袋沒有偏,眼睛依舊遠遠的望著楚七,點了點頭,發了一聲“嗯”。
趟子手問的聲音有些大,立刻被旁邊的人聽了去,旁邊的人又傳給旁邊的人,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大部分便已都知道了黑衣人的身份。
不管是不是江湖中人,黑衣劍客楚七這個稱號,也總是聽過一兩遍的。
於是,所有人,心中的震驚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三分。
而最震驚的,當然要屬剛剛想去抓楚七的那些六扇門捕快了。
自己剛剛到底在幹什麼?莫不是在找死?
心有餘悸之後,他們的情緒卻又有些複雜。
若是敗在其他人手中,他們難免要羞愧,難免氣急。
但是敗在了黑衣劍客楚七的手中,因為差距實在太大,他們竟然欣然接受了這一事實。
他們並不覺得丟人,因為他們知道,敗在這樣的劍光中,沒有人會取笑他們。
而且想想,剛剛那璀璨的劍光中,藏著無數的殺機,但是他們竟沒有一個人受傷。
莫名的,這些人心中,竟然升起了些許的感激之情。
忽然有一捕快高聲呼了句:“謝楚大俠不殺之恩。”
說著,捕快又鞠了一躬。
接著,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謝大俠不殺之恩。”
“謝不殺之恩。”
“……”
後面的聲音很是洪亮,但前面走著的楚七腳步卻絲毫沒有亂,他只是抬了抬手,揮了揮,像是揮了揮塵埃。
然後留下一個漆黑的背影,踏出了長安城,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事情像是就這樣結束了,但是卻又遠沒有結束,起碼發生在這裡的事會漸漸傳開來,傳到江湖上去。
它會慢慢發酵,許久許久之後,或許會變成又一個傳奇故事吧……
走出長安城的楚七的內心並不像是表面上的那麼不在意,他有些高興,因為他沒有殺人便走出了長安城,而且那些人似乎對他有些感激。
任誰,若是被人感激,心中總是會有些快樂的。
所以,若是有人幫助了你,請記得一定要謝謝他。
至於楚七在長安城中殺了一個人會不會被通緝,關於這個問題,他絲毫不在意。
一個人若是要隨心一些,那他要麼是要有強大的背景,要麼他自己必須得足夠強大。
這個道理,無論在哪裡,無論在哪個時間段,都是行得通的。
且不說楚七救過皇上還和公主是朋友,他自己本身便是天下第二的劍客,官府便不敢通緝他。
這些事情,暫且不提,時間漸漸過去……
………………第二卷完………………
金陵,臘月的第一天,天上頗為應景的下來一場小雪,青瓦上染了一層白色,映得紅的牆分外的好看。
幾隻寒梅的嬌紅,點綴在白得純淨的雪中,像是畫中的景象。
雪下得很寂靜,人鳥聲俱絕,街上除了幾個玩鬧的兒童,已見不到什麼人了。
這種時候,茶館、酒肆便成了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爐火,燙熱了的酒,幾碟小菜,想說話的時候胡吹亂嗙,不想說話的時候便靜靜聽著,一天的時間很容易便打發走了。
某間小小的酒肆裡,說話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小。
一個虯髯大漢大聲朝旁邊的酒友說道:“已快近年關了,沒想到這江湖卻又要動盪起來了。”
旁邊的酒友很瘦,麻稈一樣,臉色蒼白沒幾分血色,像是個病秧子。
但就他這副身子骨,酒量卻很好,旁邊已擺了兩個空的大罈子。
他喝了一口酒,臉色立刻紅潤了幾分,但一下子又恢復了蒼白。
他道:“怎麼個動盪法啊?”
虯髯大漢道:“江湖中人人趨之若鶩,這算不算動盪?”
瘦麻稈笑道:“趨之若鶩算得了什麼動盪,黃金珠寶、名利、漂亮女人,這些都能讓人趨之若鶩。”
虯髯大漢又道:“那要是不僅趨之若鶩,還會讓人爭得天昏地暗,頭破血流呢?”
瘦麻稈道:“血流成河?”
虯髯大漢道:“血流成河。”
瘦麻稈道:“這樣的話,確實算得是動盪。”
瘦麻稈又道:“為何動盪?”
若是有心人,這個時候定能注意到,瘦麻稈和虯髯大漢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不住的往腳落瞟去。
腳落有什麼?
腳落坐著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雖然坐在腳落裡,卻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忽視了他。
這間酒肆裡的人都知道,那個黑衣人是天下第二的劍客,黑衣劍客楚七。
兩個月前,一個訊息像是湖面的漣漪一般,在江湖上迅速擴散開來。
天下第二的劍客楚七再次邀約天下第一的劍客西門飛比劍,時間定在上元節,地點還是在月半坡。
雖然上次楚七爽約了,但是西門飛還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接著,江湖上各個地方便都有了些楚七的蹤影,前不久,楚七來到了金陵。
又過了沒幾天,楚七行俠仗義出了幾劍後,金陵的江湖人士便都已認識了他。
瘦麻稈和虯髯大漢的話,楚七已都聽見了,他也心知肚明,兩人的話就是故意講給他聽的。
他們是誰?為什麼要講這些話給他聽?
楚七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便直接去問好了。
看著被自己舉到了眼前的酒杯,楚七晃了晃,然後一口蒙掉,起身,朝著瘦麻稈他們的酒桌走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抱拳,楚七問道:“兩位如何稱呼?”
瘦麻稈笑笑,道:“我叫醉不死,他叫鬍子臉。”
楚七笑道:“兩位的名字真有趣。”
瘦麻稈道:“名字本來便只是個稱呼,有趣些難道不好嗎?”
楚七隨意的坐下,道:“我的名字也很有趣,姓楚名七。”
瘦麻稈看了旁邊的虯髯大漢一眼,然後又看向楚七,道:“來,朋友,喝酒。”
說著,旁邊的鬍子臉已幫楚七倒滿了一碗酒。
“好。”應了一聲,楚七端起了碗,仰頭一口喝掉。
“好,朋友好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