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員外先走下馬車。

就聽到村民在議論：“看，這肥頭大耳的肯定就是那位先生了吧。”

劉員外：“……”

不一會兒，康文府也走下馬車。

村民又議論：“這瘦不啦嘰的，是先生的僕人吧？”

“這麼瘦，能做什麼？”

劉員外，康文府：“……”

周民祖夫婦總算喝光了粥，也把自己處理乾淨了，周民祖對那些村民道：“你們知道什麼？這肥頭大耳的是劉員外，旁邊那個瘦不啦嘰的才是先生。”

眾村民：“……”

當過大官的，怎麼會這麼瘦呢？40多歲，中等身高，看起來只有100斤的樣子，還留著山羊鬍，這吃飯喝湯會不會不方便？

一直平靜的康文府卻在這時笑了起來，還隨和地開了個玩笑：“讓大夥失望了吧？我和你們一樣，也是只有兩隻鼻孔一個嘴巴的普通人哪。”

村民們頓時就呆了。

這康文府雖然瘦瘦的，看起來沒有獨特的地方，可是說起話來，卻像是春風拂袖一般，不像村裡的男人，說話一個比一個大聲，一言不合就吵架。

周民祖見日頭太大了，趕忙對劉員外和康文府道：“時候不早了，員外大人，還有康先生，咱們趕緊回家吧，晚些時候會有酒好菜招待。”

劉員外不稀罕什麼好酒好菜，他什麼好菜沒吃過？便道：“我家裡還有事，請你們務必照顧好康先生，我就不去了。”

周民祖極力挽留：“員外大人，您是不知道啊，這真不是普通的好酒好菜，是我那大兒媳做的，她做的菜，凡是吃過的人都稱好，村裡辦酒席也都是請她去做菜。”

旁邊的村民亦附和道：“對啊，前幾天我們村長兒子娶媳婦，就是請她做的席面，好傢伙，去的人都搶著吃，壓根不夠吃。”

王氏難得誇花瑜：“而且她不止會做席面上的菜，她還會做蛋糕，前天她做了一個臉盆大的，我一口氣全吃了。”

周民祖立刻罵道：“你這毒婦，又揹著我偷吃，連軒兒都不給留一塊。”

“我……我……吃都吃了，還能拉出來給你不成？”

周啟軒見爹孃如此粗俗，有辱斯文，他連忙開口對劉員外道：“劉伯父，吃不吃還是其次，只是眼下這日頭大了，馬兒不禁曬，不如等稍晚一點，太陽偏西了再走？到時候您坐車裡也舒服。”

劉員外覺得有道理，剛剛坐車裡就出了一身汗，不如去周啟軒家坐坐，看看他家的環境。

女兒想嫁的人，他得全面瞭解才行。

……

一行人跟著馬車到了周啟軒家裡，再一起擁護著劉員外和康文府進屋。

周啟仁走在最後面，他這一路都是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還被圍觀的村民擠到最外圍，完全沒有存在感。

現在回到了家門口，他就不跟著進屋了。

又看到劉員外的馬車停在屋外，那匹馬孤零零地站在樹下，他便將馬牽到前面有草的地方，讓馬可以吃著草，這樣它就沒那麼無聊。

然後就回祖屋幫花瑜的忙。

花瑜現在做的菜式跟那天去村長家裡做的差不多，招呼客人的菜，必須有肉有魚才有排場。

因為只做一桌，所以輕輕鬆鬆。

見周啟仁回來了，她問：“接到那位先生了？”

周啟仁點點頭：“接到了。”

接著坐到灶前幫她添柴、燒火。

花瑜在忙中無意瞥到他的神情，雖然他戴著面具，可露出來的半邊臉上，還是帶著落寞。

花瑜知道他又受冷落了。

她雖然在屋裡忙活，但先生進屋的時候太熱鬧，聲音都傳到灶房裡來了，所有人都關心周啟軒的先生，周啟仁呢？只是個陪襯的。

她不忍心周啟仁這個樣子，便又道：“大仁哥，你想不想聽笑話？”

周啟仁被花瑜的笑話逗笑過好幾次，可他現在的心情聽不進去笑話，便淡淡笑道：“阿瑜，你忙你的吧，我沒事。”

花瑜見他連笑話都不聽了，想必心情極不好。

她索性將鍋鏟一扔，再道：“那我給你跳支舞，你看著。”

花瑜一邊唱《甩蔥歌》一邊跳：“啊拉擦擦，拉力地擦擦，用力地擦擦，啊擦擦擦……”

她拿著一根蔥，扭著屁股，將那蔥左甩右甩，滑稽的樣子一下子就把周啟仁逗笑了。

看嘛，還是笑起來好看。

……

周民祖家。

一群人圍著劉員外和康文府在院子嘮嗑。

劉員外有些不耐煩，主要是跟村民們不合群，比如好幾個村民問他：“員外大人，你平時在家都吃什麼啊？怎麼吃得這麼胖？都趕上我家的母豬了。”

又有村民道：“劉員外，你肚子上的肉這麼多，是不是跟女人懷著孩子一樣，腰會酸嗎？”

要不是他還算有一點涵養，不然早就走了。

康文府則是一臉的平靜，與村民聊天的時候，臉上帶著招牌式的微笑。

有村民問康文府：“康先生，您怎麼比我們這些鄉下人還瘦啊？你有夫人嗎？你夫人不給你做飯嗎？”

“康先生，你以前在京城當大官，見過皇上嗎？皇上長什麼樣呀？”

“……”

康文府知無不言，笑呵呵地回答：“我夫人不在身邊，我胃口又小，不愛吃東西，所以就瘦了一點……我以前當的也不是大官，沒見過皇上，不知道皇上長什麼樣，不過我猜……皇上應該長得不錯。”

又有村民問：“康先生，您為什麼留兩撮鬍子呀？你不怕吃飯麻煩嗎？”

康文府摸著鬍子，笑眯眯地道：“留這兩撮鬍子嘛，主要是我身邊沒有什麼可以玩的東西，無聊的時候，我就揪一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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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小孩想去揪康文府的鬍子，被周民祖喝住了：“鐵柱，你莫多事，小心我告訴你娘，讓她揍你！”

那個叫鐵柱的趕緊乖乖地坐回來。

周啟軒雖然也坐在院子裡面，但他卻是完全不合群，別人都在聊天，他拿著一本書在看。

王氏擔心周啟軒餓，居然還拿著糕點在旁邊伺候，周啟軒就看一會兒書又吃一點糕點。

劉員外見了，不禁又搖了搖頭。

周啟軒努力是努力，可他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將來就算真的中了舉人，當了一方父母官，他能體恤民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