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原來義父竟是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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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欲擁立胡亥為秦二世?”

李斯直勾勾的看著趙高,再次追問道。

“難不成李相欲擁立長公子扶蘇?”趙高皺眉反問。

李斯面露遲疑:“這......”

“李相明察!”

趙高再次躬身施禮:“長公子扶蘇,為人寬厚好禮,乃有儒家門風,若長公子扶蘇登位,必定重用儒家一系!”

“然,儒家一系與大秦新政背道而馳,偏離陛下與李相經營數十年的治國大道。”

李斯聞言,若有所思,片刻,又皺眉追問:“那擁立胡亥就不偏離陛下的治國大道?”

“之前高也說了,胡亥深得法治精髓!”

“哦?為何?”

趙高拱手:“李相莫非忘了?高也是精通律令的要員,否則陛下何以讓胡亥拜高為老師?”

“這麼說,胡亥擁立法治?”李斯淡漠的反問。

雖然趙高之言讓他有些不屑,但趙高的能力毋庸置疑。

卻聽趙高又道:“胡亥從小受高教導,對法治大道從未有疑慮,若胡亥登位,大道必將延續!”

“但是。”說著,他話鋒一轉;“大道延續,首先得李相不失位,若李相失位,大道難存。”

聽到這話,李斯眼睛微眯;“老夫什麼時候有失位之憂?”

“李相何必自欺欺人?”

趙高搖頭苦笑:“若擁立扶蘇稱帝,扶蘇會重用李相否?又或者,李相覺得,自己的功勞能否與蒙恬相比?”

“.......”

李斯遲疑了一下,搖頭嘆息道;“蒙恬內外兼修,擅長籌謀,功勞之大,吾不及也!”

“那天下怨念,可有蒙恬分毫?”

“政道怨念,盡歸吾也,何能與蒙恬相比?”

“那扶蘇之心,李相與蒙恬誰能與他心意相通?”

“蒙恬與扶蘇亦師亦友,老夫自然不能比。”

“那.....”

趙高正打算繼續追問,李斯卻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好了,別說了,老夫比不上那蒙恬!”

“非是李相比不上蒙恬,而是扶蘇與李相不同道。”

“嗯?”

見李斯面露疑惑,趙高有些好笑的反問:“若蒙恬真的那麼完美,陛下何不讓他擔任丞相?”

“倒是有理。”默然少傾,李斯點了點頭。

趙高又接著道:“自古君臣一體,賢君名臣從來都是相輔相成的,陛下識李相之能,委以重任,那李相必有過人之處。”

“扶蘇連儒案都理不清,又何來識人之能?”

說著,搖頭嘆息:“怕只怕扶蘇受人矇騙,降禍李相,三族俱滅。”

聽到這話,李斯雙目圓睜,怒斥趙高:“趙高!你放肆!”

“李相勿惱,且聽高把話說完。”

趙高再次躬身一禮,言辭懇切的道:“李相助陛下開創千古偉業,卻遭暴政之名,若扶蘇登位,必將平息天下怒火,到那時,李相就不怕自己成為替罪羊嗎?”

“這.....”

“李相不必疑慮,這是必然的。”

“為何?”

“李相主政郡縣制,可知開罪了多少諸侯功臣?李相主張焚書,又損毀了多少文明之寶?李相堅持法治,使得六國遺民怨聲載道;

可以說,大秦之變革,樁樁件件都與李相有關,若扶蘇真要平息天下怒火,李相難道不是首當其衝之人?”

“哼!”

李斯冷哼一聲,不屑道;“老夫一心為國,夫復何憾?”

“李相,都到這時候了,你怎麼還如此迂腐?”

趙高痛心疾首道;“所謂牆倒眾人推,若扶蘇有心讓李相替罪,李相的忠臣之名,又與何人說?”

聽到這話,李斯額頭上的冷汗突地冒了出來。

是啊!

到那時候,自己肯定千夫所指,誰會聽自己的忠臣之言?

想了想,李斯的態度突然強硬了:“那依趙府令的意思,非立胡亥不可?”

“胡亥慈厚敦孝,若立胡亥,既可保法治根本,又可安大秦天下,更何況....”

說著,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道;“更何況胡亥年少,可塑性強,若立胡亥為帝,李相定能大包大攬,一展胸中報復!”

話音剛落,李斯心頭大動。

趙高見時機已成熟,立刻撲拜在地,急呼:“李相明斷啊!”

........

天將破曉,趙高從李斯府邸走了出來,嘴角微微上揚,顯得有些得意。

這時,一名暗衛匆匆上前,低聲稟報道:“主人,源鉞死了。”

“知道了。”

趙高收斂笑意,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忽又想起什麼似的,追問道:“長公主去了嗎?”

“正在路上。”

“好,那我們也去看看熱鬧。”

說完,眼中閃過一抹狠色,轉瞬即逝。

………

另一邊。

漳河左岸,中皇山下。

上古時期,人類始祖女媧在中皇山摶土造人,煉石補天。

故此,中皇山成了奉祀上古天神女媧的神廟所在,被譽為華夏祖廟。

趙昆策著馬與嬴政並列前行,一夜的逃亡,他也有些精疲力盡,可看到嬴政默然不語,又忍不住輕聲安慰:“義父別擔心,前面就是漳河,過了漳河咱們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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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只是偶爾抬頭看天,他早已派頓弱來救援,可天已破曉,卻遲遲不見頓弱的蹤影。

莫非頓弱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又或者,頓弱也背叛了自己?

不會!

頓弱不會背叛自己!

可是……

頓弱不會背叛自己,那又是誰背叛了自己?一個李斯,似乎沒這麼大的能耐!

想到這裡,嬴政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抬頭望去,只見數名騎兵正朝這邊趕來。

“前方可是黎安君?”一名騎兵朗聲問道。

趙昆皺了皺眉,沒有回答,轉而望向小武,小武立刻會意,朗聲反問:“你們是何人?”

“在下乃頓弱上卿的部卒,特來通知君上,速速渡河,迴歸邯鄲。”

“頓弱?”

趙昆愣了下,轉頭望向嬴政。

嬴政眯了眯眼,旋即朗聲道:“頓弱人在何處?”

“頓弱上卿在漳河遇襲,如今正帶人追擊刺客!”那名騎兵不疾不徐的回應道。

“頓弱遇襲了?”

嬴政愣了下,旋即又問:“你們自稱頓弱部卒,可有憑證?”

“有的!”

那名騎兵點了點頭,然後從腰間拿出一面鐵鷹腰牌,策馬送來。

黑袍武士接過腰牌,遞給嬴政。

嬴政看了看腰牌,若有所思,忽又想起什麼似的,朝趙昆低聲道:“殺了他們!”

“啊?”

趙昆一懵,似乎沒反應過來。

卻聽嬴政冷笑道:“頓弱奉始皇帝之令,前來救援,孰輕孰重怎會不清楚?”

“義父是說,追擊刺客之事有蹊蹺?”

“不錯!”

嬴政點頭道:“無論頓弱是否遭遇襲擊,他的首要任務,都是來保護你。”

聽到這話,趙昆心底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揮手下令:“殺了他們!”

趙昆的話音剛落,對面那幾名騎兵大驚失色,連忙吶喊:“君上饒命!我們是自己人啊!”

“去你媽的自己人,給我殺!”

“嗖嗖嗖——”

數道利箭破空的聲音,接連響起,只見那幾名騎兵,須臾間就被射殺殆盡。

就在這時,一名斥侯騎馬而來,稟報道:“啟稟君上,漳河沿岸的樓船盡皆被毀,船伕也被屠戮一空。”

“草!”

聽到斥侯的話,趙昆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讓他心態有些崩潰。

緩了緩情緒,趙昆扭頭望向嬴政:“義父,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有人冒充頓弱的部卒矇騙我們,那說明頓弱也遇到了阻礙,如今靠近漳河,怕是凶多吉少!”

嬴政想了想,然後環顧四周,沉吟道:“既然對方知道我們在此處,恐怕隨時都會殺來,此地不易久留。”

“那我們現在去哪?”

“去中皇山!”

“好!”

趙昆應了一聲,當即下令,改道中皇山。

於是,正當趙昆率軍急行而走的時候,忽然間,山崖傳來一陣馬蹄聲,密密麻麻的黑甲騎士,從山崖上衝殺而來,大呼:“殺——!殺光反賊!”

這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嚇了眾人一跳,不由扭頭看去,只見山崖兩側,密密麻麻全是黑甲騎士。

趙昆驚道:“怎麼回事?此處怎麼會有秦軍衝殺我們?”

這時,兩側山崖箭如雨發,無數箭矢如同漫天的流星,呼嘯而來。

重甲騎兵立刻舉盾防禦。

有些防禦不及時的騎兵,紛紛中箭,綻放出一朵朵血花。

緊接著,巨大的擂石,滾木,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從山頂上滾滾而來。

趙昆見狀,來不及遲疑,連忙帶著隊伍奔走逃命。

短短片刻功夫,趙昆的隊伍竟減少了一半之多。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截殺自己的,竟然是秦軍。

這怎麼可能?

沒有始皇帝的虎符,何人敢私自調軍?

莫非始皇帝要殺自己?

剛才那些秦軍喊什麼反賊,難道自己造反的事暴露了?

就在趙昆思緒萬千的時候,忽聽身後的嬴政低喝道:“趙高,好大的狗膽,竟敢盜用虎符,私自調兵!”

是的。

除了趙高,嬴政再也想不到何人敢盜用虎符,畢竟掌管符璽之人,正是趙高。

“義父,你說趙高盜用了始皇帝的虎符,私自調兵截殺我們?”趙昆扭頭望向嬴政,疑惑的問道。

嬴政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然後寒聲道:“始皇帝的虎符,玉璽,都是由趙高保管的,除了他,沒人能接觸這兩樣東西。”

“可是不對啊,始皇帝不是在邯鄲行宮嗎?他怎麼會讓趙高為所欲為?”

“這……”

嬴政語塞,心說朕要是在邯鄲行宮,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如此。

可是,朕不在啊!

好你個趙高,沒想到你也背叛了朕。

難怪李斯敢設計行刺,原來有你苟合。

哈哈哈!

朕的身邊原來都是一群蠅營狗苟之輩!

朕當真看錯了眼!

看錯了眼啊!

“咳,咳……”

嬴政心中越想越氣,不禁怒火中燒,咳嗽不止。

“義父,義父您沒事吧?”趙昆見到嬴政劇烈咳嗽,隱隱有墜馬的危險,連忙放慢馬速,朝嬴政問候。

嬴政的臉龐脹成了豬肝色,顯然不能再騎馬了。

趙昆回首望了望,發現追兵還沒趕來,於是立刻下令:“停止前進,棄馬朝密林深處走。”

話音剛落,“律希希”一陣勒馬聲。

所有騎兵,包括黑袍武士,盡皆下馬。

“小武,拿水來!”

趙昆將嬴政扶下馬,朝小武喊了一句。

小武立刻從馬背上拽下水囊,遞給趙昆:“君上,咱們一味的逃不是辦法,我看不如這樣,由我帶人為誘餌,君上與家主躲進密林,暫避危險。”

趙昆喂了嬴政兩口水,然後扭頭望向小武,沉沉的問道:“小武,你知道誘敵的後果嗎?”

“君上,小武雖然是火頭軍出身,但也是正規軍人,軍人的職責是保護主將,如今主將有危,小武豈能不捨生忘死?”小武誠懇的跪地道。

“是啊君上,我們不怕死!只要君上安然無恙,我們雖死無憾!”

“君上不用為我們擔心……”

“君上,我們的命都是你的……”

“君上……”

趙昆抬頭看了看眾人,發現他們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不由心頭悲涼。

雖然他不是矯情之人,但眼見有人為自己送死,還是有些不忍心。

這時,嬴政緩過氣來,掃視眾人,肅然的道:“你們都是大秦的鐵血男兒,不應籍籍無名,報上名來,他日大風起兮,必讓你們榮歸故里!”

此話一出,眾人心頭一震,齊齊望向嬴政。只見嬴政目光灼灼,沒有半分戲言之意,不由喜上眉梢。

軍人上戰場殺敵,哪個不想建立一番功業,榮歸故里。

雖然他們出身平凡,但都是血性男兒。

只是遲疑了片刻,便朗聲高喊:“穎川郡,趙念……”

“頻陽縣,李恆……”

“安陽縣,馬浩……”

“隴西郡,武郎……”

“………”

聽到眾人一個個報自己的家鄉和名字,趙昆的心情無比沉重,但嬴政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打斷這場告別儀式。

雖然眼睜睜的看著屬下送死,有些殘酷,但作為主將,必須要有這種覺悟。

等所有人報念完畢,小武朝趙昆拱手道:“君上,此去兩別,還望君上多多保重,切勿忘記吾等!”

說完,大手一揮:“上馬!”

只見所有騎兵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朝前衝去。

而與此同時,追兵已經遠遠跟來。

“君上,我們快走吧!”一名黑袍武士朝趙昆提醒道。

雖然他們留下來保護趙昆,但同樣帶著捨身忘死的覺悟。

趙昆看了看前方的小武,又看了看後方的追兵,嘆了口氣,點頭“嗯”了一聲,便扶著嬴政,朝密林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穿過一處密林,來到一座神廟前。

然而,正當他們準備進神廟歇息的時候,神廟內譁啦啦的衝出數十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不好!有埋伏!”

一名黑袍武士猛地將趙昆護在身後,大喝道:“君上快走,我們幫您突圍!”

趙昆也被這突然的一幕嚇了一跳,但當他抬頭看向神廟門口的時候,又為之一愣,歪頭道:“皇姐?”

“昆弟?”

嬴元曼抬手揮退了圍住趙昆的護衛,疑惑道:“昆弟怎麼在這?”

“這句話應該我問皇姐吧?皇姐不是在頻陽嗎?”趙昆眯眼。

“我……”

嬴元曼張了張嘴,正欲解釋,忽地身後傳出一道驚喜交加的聲音:“君上!”

“嗯?”

趙昆尋聲望去,卻見春曉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衝來。

“君上,真的是你嗎君上?”

春曉一邊哭,一邊朝趙昆靠近,黑袍武士當即暴喝:“站住!再敢靠近一步,殺無赦!”

“啊?”

春曉嚇了一跳,停步望向趙昆:“君上,是奴婢啊,奴婢是春曉!”

趙昆看了眼春曉,又看了眼嬴元曼,面無表情的說:“本君知道你是春曉,只是本君不知道,你為何出現在這裡,又為何跟我皇姐在一起?”

“我……”

春曉張了張嘴,正打算解釋,忽又聽嬴元曼冷聲道:“昆弟如此做派,當真寒了皇姐的心,皇姐得知你被人刺殺,不怕艱險來救你,你卻懷疑皇姐?”

“這奴婢只是皇姐途中所救,你若不信,自可一殺了之,何必疑神疑鬼?”

聽到這話,春曉嚇得臉色蒼白,跪地求饒道:“君上別殺奴婢,奴婢不敢矇騙君上,當夜營地欲襲,桃花與春曉在一個帳篷,本來我們是想去找君上的;

可當時喊殺震天,奴婢嚇壞了,腿腳也不聽使喚,就獨自留在帳篷,哪曾想,喊殺停息之時,營地之外滿是血屍,君上也不見蹤影!”

說著,扭頭看了眼嬴元曼,哽咽道:“幸得長公主及時趕來,救了奴婢,只是桃花不知所蹤,奴婢擔心她……擔心她……嗚嗚嗚……”

眼見春曉哭得梨花帶雨,趙昆不由眉頭微皺,冷聲道:“這麼說,營地內只有你一人獲救?”

“不是的!”

春曉搖頭:“還有一些伺候君上的姐妹,以及不少受傷的兵卒!”

“那他們人呢?”

“在神廟內。”

聽到這話,趙昆朝身邊的黑袍武士遞了個眼神,後者立刻跑去神廟檢視。

沒過多久,又折返回來,拱手道:“稟君上,裡面確實有不少傷員。”

“嗯。”

趙昆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春曉,又看了看嬴元曼,平靜道:“皇姐是如何得知我被刺殺的?”

“昆弟可還記得吳誠?”

“嗯?”

“他日昆弟有意撮合吳誠與皇姐,可皇姐並無那般想法,然,吳誠對皇姐卻圖謀不軌。”嬴元曼有些痛苦的說道:“有一日,他藉著出行為由,與皇姐飲酒送行,沒想到竟在酒中下藥……辱沒皇姐!”

“啊?”

趙昆一臉詫異:“這怎麼可能?”

“皇姐也覺得不可能,但這就是事實!”

嬴元曼皺眉道:“若非因為吳誠讓皇姐受辱,皇姐怎麼可能來尋你?若非來尋你,又如何得知你被刺殺?”

“這麼說,皇姐其實是來找我算賬的?”

“算賬?”

嬴元曼一愣:“此話何意?”

“就是我的人欺負了皇姐,皇姐來找我討說法的意思。”

“如此說來,確實要找你算賬。”

趙昆:“………”

嬴元曼:“………”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響,趙昆忽然開口道:“皇姐,我可以信你嗎?”

嬴元曼疑惑的道:“皇姐可曾騙過你?”

“未曾!”

“那皇姐可曾傷過你?”

“亦未曾!”

“既然如此,有何不信?”

趙昆聞言,下意識環顧周身的黑袍武士,發現他們都疲憊不堪,若是參與戰鬥,怕是很難有勝算,於是咧嘴一笑,點頭道:“我信皇姐不會害我!”

說完,朝周身揮了揮手:“都是自己人,放輕鬆點,我們進神廟歇息一會兒。”

聽到這話,黑袍武士們互相對視,然後收起武器,將趙昆和嬴政簇擁進神廟。

而嬴元曼則朝護衛吩咐道:“你們到周圍警戒,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神廟!”

“諾!”

護衛們應諾退去,嬴元曼自顧進了神廟。

此時,神廟內,一片哀嚎,基本都是受傷的兵卒,以及嚇得瑟瑟發抖的女眷。

他們看到趙昆,一個個悲從中來,悽聲行禮:“君上安康……”

“君上,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們就放心了!”

“是啊君上,您沒事就好……”

“………”

“諸位不必多禮,是昆辜負了你們!”

趙昆看到殘兵們紛紛朝自己行禮,不由臉頰微紅。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只能讓營地內的眾人,自生自滅。

如今再次相見,難免有些愧疚。

然而,這些殘兵卻沒一個怪他,連連驚呼不敢。

其實趙昆在後軍對他們很好,三天兩頭吃一回肉,每每天氣轉涼,還燒湯禦寒。

有時候兵卒受傷或生病,都讓人替崗輪換,讓他們修養。

所以,趙昆在後軍深得人心。

“昆弟愛惜兵卒,兵卒亦感恩昆弟,昆弟不用自責!”

嬴元曼走進來,輕聲安慰道。

趙昆點了點頭,然後朝嬴元曼拱手一禮:“多謝皇姐搭救他們。”

“無妨。”

嬴元曼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裝作不經意的看向嬴政:“這位是?”

“嗯?”

嬴政眉毛一擰,正欲開口,卻聽趙昆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義父!”

“義父?”

嬴元曼輕掩嘴唇,滿是驚詫。

“皇姐不必大驚小怪,這件事我自會跟父皇解釋。”

“咳,咳……”

趙昆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嬴政忽然咳嗽不止。

“春曉,快去給我義父燒鼎開水。”趙昆聽到嬴政咳嗽,連忙朝春曉吩咐。

“諾。”

春曉恭敬應諾,立刻去找鼎燒水。

嬴元曼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趙昆,沉吟了一下,追問道:“昆弟,到底是何人刺殺你?”

“目前已知的,有趙高,李斯,以及陰陽家,楚國項氏!”

“啊?居然有這麼多人刺殺昆弟?”

嬴元曼一臉驚愕。

趙昆不屑道:“縱使再多人,我也不懼。只要此次順利脫險,他日必定百倍奉還!”

“昆弟的能力,皇姐自當信服,只是這神廟,恐怕不是久留之地!”

“這個我也明白,但跑了一夜,實在有些睏乏。”趙昆背靠著牆壁,嘆息道。

嬴元曼點頭:“那昆弟先歇息一會,皇姐為你守護。”

“多謝皇姐。”

“客氣。”

說完,嬴元曼便出了神廟。

過了一會,春曉端著鼎走了進來。

“君上,您餓了麼?”

春曉一邊生火燒水,一邊輕聲詢問:“需要奴婢給您準備吃食嗎?”

趙昆沒有理她,只是閉目養神。

等開水燒好,春曉又輕聲呼喚道:“君上,水好了。”

聽到呼喚聲,趙昆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鼎中的開水,又看了看春曉,冷不防的問了一句:“你們來這裡多久了?”

“大概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你們跑了二十餘裡,還帶著傷兵?”

春曉聞言,身子一顫,連忙低頭:“長公主準備了馬車,我們是坐馬車來的。”

“馬車?”

趙昆目光一頓,忽又咧嘴一笑:“馬車好啊,馬車速度快!”

“我皇姐當真料事如神,早早準備了馬車迎接你們……”

聽到這話,春曉的動作一滯,然後冷笑出聲:“君上,您這又是何必呢?做個糊塗鬼不好嗎?”

“嗯?”

“唰——”

只見春曉一個急轉身,手上的寒光突然乍現,直刺趙昆。

“昆兒小心!”

“君上小心!”

“噗——”

“嘭——”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電光火石間,春曉被黑袍武士一腳踹飛,跌落在地。

“好你個春曉,竟然敢行刺本君!”

趙昆怒喝一聲,轉頭望向嬴政:“義父,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擦破了一點皮!”嬴政看了看手臂上的傷,搖頭說道。

這時,嬴元曼聽到動靜,衝進來詢問道:“昆弟,發生了什麼事?”

“皇姐,何必再演戲了?”

趙昆冷眼看著嬴元曼:“老吳說得沒錯,你果然沒安好心!”

“昆弟何出此言?”嬴元曼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的看著趙昆。

“哼!”

趙昆冷哼一聲,旋即抬手指著地上的春曉:“你問她!”

“她?”

嬴元曼皺眉,轉頭望向春曉:“你做了什麼?”

“主上……黎安君發現了破綻……事……敗露了……”春曉說著,噗的噴出一口鮮血,氣絕身亡。

“廢物!”

嬴元曼冷喝一聲,然後轉頭望向趙昆,沉聲道:“昆弟,你當真要與皇姐為敵?”

“是我與皇姐為敵,還是皇姐與我為敵?”趙昆背負著雙手,冷冷望向嬴元曼。

“本來皇姐沒想殺昆弟,奈何昆弟不識時務,那就別怪皇姐心狠了!”

說完,抬手一揮,立刻有護衛衝進來。

就在這時,嬴政突然暴喝出聲:“嬴元曼你敢!”

“嗯?”

嬴元曼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咯咯的笑道:“您不說話,我還差點忘了,我敬愛的父皇!”

“什麼?!”

聽到嬴元曼喊自己義父為父皇,趙昆猛地轉頭,怔怔的看著嬴政。

卻見嬴政臉色一沉,怒視嬴元曼:“你放肆!”

“父皇,您這又是何必呢?遲早要被拆穿的,又何必假惺惺的責怪兒臣?”

嬴政眼睛微眯:“這次刺殺,是不是也與你有關?”

嬴元曼笑了笑,一臉得意的道:“豈止有關?本來就是兒臣策劃的!”

“你!——噗!”

嬴政怒不可遏,頓時血氣上湧,一口黑血直接噴了出來。

“不好!劍上有毒!”

黑袍武士見到地上的黑血,大驚失色。

而一旁的趙昆,呆若木雞,似乎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到。

義父……義父是始皇帝?

這,這假的吧!

自己辛辛苦苦計劃數月的造反,莫非成了個笑話!?

不!

不可能!

嬴元曼這女人沒安好心,她一定是騙自己的,對,一定是騙自己的!

不行!

必須得找義父問清楚!

嗯?

義父呢?

趙昆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居然沒看到嬴政的身影,不由心頭一震。

就在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昆兒……”

“義父!”

趙昆低頭瞧去,卻見嬴政嘴唇發紫,面色黝黑,不由吃了一驚:“義父您怎麼了?”

“君上,那劍上有毒,家主中毒了!”

嬴政還未開口,一名黑袍武士連忙解釋道。

“中毒?”

趙昆怔了一下,急道:“既然知道我義父中毒了,還不快解毒!”

“這……”

黑袍武士遲疑,卻聽嬴元曼冷笑出聲:“本宮的毒藥,乃陰陽家獨自調配的秘方,普天之下,無人能解!”

聽到這話,嬴政神色複雜的望向嬴元曼:“為何……為何這麼做?”

“為何?”

嬴元曼冷眸掃了眼嬴政,然後原地轉了個圈,只見紅裙飄飄,猶如帶刺玫瑰。

“父皇,兒臣紅妝的樣子好看嗎?”

嬴政:“………”

“父皇曾說,要看著兒臣出嫁,親自為兒臣主持婚典;

可是,從兒臣出嫁到現在,也只在秦滅六國的宴會上,遠遠見過父皇一面,父皇可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女兒?”

嬴政:“………”

“我母親為了救父皇,被刺客所殺,兒臣為了父皇的統一大業,不惜下嫁半百老者,父皇可念我們的好?”

嬴政:“………”

“父皇為了追求長生,導致大秦國不成國,怨聲載道,可曾對得起先祖,對得起我們這些為大秦付出一切的人?”

嬴政:“………”

“父皇,你老了,也糊塗了,你身邊的人盡皆背叛你,這是為何?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嬴政:“………”

“你二十多年不立太子,坐視大秦朝堂內亂,大興兵戈,致使異族屢屢犯境,民不聊生,可以說,大秦的內憂外患,都是因為你!”

聽到這裡,嬴政的目光忽然變得平靜起來,抬頭望向嬴元曼,道:“所以因為這些,你就要弒君弒父?”

“弒君弒父?”

嬴元曼搖頭笑了笑:“兒臣雖不滿父皇,但還做不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說著,她話鋒一轉,接著道:“父皇若不幸被刺客所傷,兒臣也無能為力……”

此話一出,嬴政雙目圓睜,“噗”的一聲,再次噴出一口黑血。

世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子女弒親。

嬴政一生要強,沒想到自己竟栽在親生女兒手裡。

尤其是這個女兒,他從小寵到大。

縱使這些年有所忽視,但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堪。

就在嬴政感覺淒涼無比的時候,一道朦朦朧朧的聲音,忽然傳入他耳中。

“義父……您真是我父皇嗎?”

“嗯?”

聽到聲音,嬴政愣了愣,旋即循聲望去。

只見趙昆呆呆傻傻的看著自己,顯得有些滑稽,於是勉強一笑:“你覺得呢?”

“啊?”

趙昆沒反應過來,依舊有些呆傻的看著嬴政。

嬴政眼中露出一抹柔和,忽又覺得有些好笑,不由揶揄道:“朕本打算過段時間告訴你,沒想到提前暴露了臥底身份,我兒的造反大業怕是黃了!”

轟——

聽到嬴政的話,趙昆如遭雷擊,腦瓜子嗡嗡的響!

義父真是始皇帝......

那始皇帝豈不是我親爹?

造孽啊——!!

我特麼竟然認了親爹為義父!!

趙昆心態崩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狗血的劇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難怪義父總不見蹤影,難怪始皇帝不願見自己,難怪王賁要聽義父的話,難怪李斯他們……

這特麼根本就不是什麼把柄不把柄的問題!

那是皇命!是皇命啊!

他們奉了皇命,自然不敢暴露父皇的身份!

可是……

父皇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啊!

趙昆內心翻江倒湧,咆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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