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相信，也無法理解。
腦子像是卡殼了一樣，根本無法理清這層關係，她弄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一夜之間，怎麼能發生這麼多的事情，雲沙城太亂了，已經到了肖芮琳無法想象的地步。
她一臉驚慌的看著林局長，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些期望中的神情，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林局長依然只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
"這是我身為局長，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立刻執行！"林茂看著眼前兩個年輕人，心底突然就多了一絲欣慰，不管怎麼說，警局依然還有像他們這樣賦有正義感的新人，能夠讓他們送自己最後一程，也算上天眷顧。
人的一生，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自己選擇還萬老爺子一個人情，結果如何，心底早該有了準備。
"是！"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緣由，也不明白這麼做的意義，但是肖芮琳還是選擇執行長官的命令。
在許多人詫異的眼神下，小劉咬牙脫下警服蓋在局長的手腕處，卻被林茂抬手掀翻在地，她陰沉著一張臉走在前面，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之前構思在腦海裡的世界正在崩塌，每一步邁出去都異常艱難，卻又只能這般麻木的走下去。
終於，她在這種煎熬的情緒下，走上了那輛停在院子裡的別克車，肖芮琳陪著林局長坐在後排，小劉徑直鑽到了駕駛位。
"局長，您想清楚了？"在發動汽車前，小劉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開車！"林茂看上去情緒也不算好，低著頭盯著手腕處的手銬，突然覺得特別的諷刺。
一路上肖芮琳都在保持沉默，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問些什麼，肩胛上的對講機偶爾傳來幾句呼叫，更多的時候是一片雜音，終於在汽車發動的那一刻，她還是決定關掉對講機，扯下來丟在一旁的座位上。
她側過臉，很認真的看著林局長說道："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相信局長您問心無愧！"
說完這一句，她也摘下了帽子，左臂曲著將帽子放在膝蓋上。
"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巡警！"林茂似乎想起了過往，看著眼前這張洋溢著青春的臉，不得不說，自己確實已經老了。
"您那是大器晚成！"肖芮琳的聲音還有些不自然，神情卻也恢復了開朗，或許這句話能夠勾起太多的回憶。
"你爸身體還好吧？"看著她似曾相識的臉部輪廓，很自然的，林茂想起了她的父親，那個因公負傷提前退休的肖幕恩。
那時候，他們兩個是雲沙巡警大隊裡的難兄難弟，因為性子太直眼底容不得沙子，一直做著默默無聞的工作，直到幾年後，在一次緊急任務中，兩人臨時受命，分別被任命為行動的總指揮和副總指揮，也就是那一次行動，讓肖幕恩因公負傷，做了截肢手術，下半輩子都得在輪椅上度過。
"父親還好，就是時常提起您！"肖芮琳臉上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落寞。
"經常罵我吧？"林茂故作輕鬆的問道。
"沒有，只是偶爾說一兩句！"
肖芮琳確實經常聽父親說，當年要不是我提前退休，雲沙警局局長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林叔！
雲沙市政府大樓，坐落於西城區與東城區交匯的區域，二十八層的高樓建築，旁邊配有一棟高階辦公樓，緊挨著政府大廈，門口警衛站的筆直，一對眼睛平視前方，雙手端著一把衝鋒槍，至於裡面究竟有沒有子彈，暫時無人知曉。
一旁有一個警衛亭，所有進出的車輛必需登記備案，小劉離的很遠就減下了車速，提前按下車窗，將自己的證件拿在手裡，熄了火，下車直接往警衛亭小跑過去。
"您好！"警衛亭裡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表情特別嚴肅，說話到是非常客氣，淺笑著點點頭，伸手接過小劉遞過去的證件。
"您好，車裡是林局長，接到市長電話過來參加緊急會議的！"之前林局長確實有接到市長秘書打過去的電話，這麼說也不算違規。
"林局長啊，趕緊進去吧，何秘書早就交待過了，十五樓三號會議室！"中年警衛一聽是林局長，立刻變得熱情許多。
"謝謝！"小劉伸手接回證件，還是一路小跑回去，發動汽車，不緊不慢的朝在大樓左側的地下停車場開去。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一直待在東城區分局審訊室裡的麥冬終於也開始犯困了，桌子上空著的煙盒，裡面裝的是整盒的菸頭，早些時間警察已經給他送了一盒快餐，菜式雖然很清淡，總體來說味道還算可以。
吃完快餐之後，麥冬突然就覺得有些煩悶，長時間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換做是誰都會崩潰，沒有人說話，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監視之下，煙盒早就空了，煙癮上來的時候只能去翻找之前丟棄的菸頭，勉強找到一根長點的菸頭，點上之後猛吸幾口，這樣往返幾次之後，煙盒裡的菸頭已經沒有一根可以再吸了。
前後三次進入警察局，唯獨這一次被關押的時間最久，喪失自由的感覺原來這樣難受！
"有人嗎？"忍無可忍的他終於還是試著喊道，聲音在空蕩蕩的審訊室裡產生了清晰的迴音。
"有人嗎？我要上廁所！"從進來到現在，麥冬一直待在審訊室裡，喝了很多的水，現在當真有些尿急。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看上去滿臉稚氣的年輕警員推門走了進來，白淨的臉上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手裡拿著警棍在門上輕輕的敲了幾下，"喊什麼呢？喊什麼呢？"。
年輕警察語氣有些生硬，似乎已經把麥冬跟街頭混混劃上了等號，對於這些社會敗類，作為人民警察的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客氣。
"我要上廁所！"麥冬到沒有往心底去，此情此景，人之常情。如果人家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反倒顯得有些不真實。
"手伸過來！"年輕警察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說話間已經從腰上取出了手銬。
"就是上個廁所，能不能不帶這個？"對於手銬，麥冬到是覺得沒有必要，一來自己又沒有犯法，二來這次進來也沒有定罪，之前一直都沒帶過手銬，哪怕是那個年輕女警官都沒有給她上過這玩意。
"不帶？不帶手銬你就憋著吧！"年輕警察眉毛一皺，心底似乎非常不爽，二話不說，"哐當"一聲把門關上，甚至特意從外面反鎖了起來。
"我..."麥冬很想爆粗，然而對方的動作非常幹淨利落，等他張嘴準備罵幾句的時候，人家早就關了審訊室的門，拎著警棍朝走道的另一頭走去。
這一刻，麥冬擠壓在心底的煩悶情緒徹底爆發了，想也不想，抬腳奮力踢在門上，鐵製門板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奈何確實太結實，一腳下去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麥冬也不甘心，接著一腳一腳的踹著，像是一頭狂怒中的雄獅，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些扭曲，然而不管他怎麼踹，外頭就是沒有任何反應，到是審訊室裡響起了警笛，門口的紅燈閃爍起來。
一口氣踢了幾分鐘，走道裡開始響起密集的腳步聲，緊跟著鐵門又一次被人從外面推開，一群拿著警棍，穿著制服的警察魚貫而入，一個個警惕的瞪著他。
"幹嘛呢？"七八個警察中，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麥冬眼前。
眼前這個幾乎禿頂的警察，之前麥冬確實見過，當時劉棟樑跑到霞光裡找麻煩，瞎貓出面擺平的那次，跟著女警官一起出現的警察當中，他正是其中一個，瞎貓好像叫他軍哥。
"我要上廁所！"麥冬理直氣壯的道。
羅少軍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來，狐疑的望著面前的年輕人，總感覺有些眼熟，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香瑟公寓門口，當時劉棟樑過來找我麻煩，貓爺當時也在！"麥冬不急不緩的提醒著對方，煩悶的情緒似乎也得到了緩解，也許這麼小鬧一下，暫時能夠釋放一些心底煩悶的情緒。
"想起來了，有映像，你怎麼又進來了，跟人打架？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脾氣太橫可不行！"羅少軍確實想起來了，不過對於他的映像又不是很深，他不確定眼前這個小夥子跟一品齋是什麼關係，但是說話語氣自然還是和善了許多。
"哪有，跟著老爺子去了一趟德興號喝茶，莫名其妙就被抓起來了！"麥冬不傻，相比以前圓滑了許多，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讓他明白了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德興號，你跟著萬老爺子去的？"
一提起德興號，羅少軍心底豁然明白了，眼前這個小夥子肯定跟一品齋交情匪淺，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警局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清楚，萬老爺子帶了一個年輕小夥去德興號茶樓，沒想到那個小夥子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跟在羅少軍身後其餘幾個警察，或多或少也有些震驚，尤其是之前要給麥冬帶手銬的年輕警察，此刻臉色已經顯得有些不自在，經過昨天夜裡的暴動，無論是熊嚴軍還是劉棟樑，必然已經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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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可不僅僅只是暴動那麼簡單，大量匿名信將一個個不為人知的違法事蹟公諸於眾，這裡面牽涉到的人和事錯綜複雜，後面還會有一大堆的爛攤子要去收拾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不下二十個政府要員被隔離審查，這裡面的水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