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天界落子
只稍片刻，魏易的身影出現在辰戩、方昊的身側，在他的手中，鎮國公的真靈赫然出現。
注視著此戰的各大勢力皇者心頭巨震。
這才多久，鎮國公竟然死在了魏易的手中？！
這時，一道流光劃過，蒼老的身影出現在天際。
“見過李公公。”魏易眼神一閃，向著身著麒麟服的老太監行了一禮。
“魏相客氣，咱家此次前來是宣讀陛下旨意。”李公公自是不敢對魏易託大。
天武王府的人都是瘋子，一言不合就滅人滿門，他雖為周帝身側紅人，但連周帝都無比忌憚天武王，何況他一個掌印太監？
更何況魏易擔任大周宰相，黨羽遍佈文武百官，權勢滔天，同樣不可得罪。
天武王一脈，人人如龍啊。
“李公公請便。”魏易微笑著說道。
方昊收起了法身，來到二師兄辰戩身側，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將周帝法旨取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公族內殘害大周天驕，如斷大周國運，此舉大逆不道，特此免去鎮國公府一切爵位，貶為庶民，交由大周天驕方昊處置，特此，通告天下。”
魏易三人面不改色，對此聖旨並無異議，而各大勢力道統作何感想，那就不是他們感興趣的地方了。
周帝的這篇聖旨就是表態，表達自己的態度，他是站在天武王一脈這邊的，為方昊師兄弟三人的行為打上了正統的標籤。
這則聖旨直接為此事定下了基調。
鎮國公一脈有錯在先，天武王一脈覆滅鎮國公一脈也是鎮國公一脈咎由自取，大周站在天武王一脈這方。
天空依舊湛藍，烈陽依然高高的懸掛在天空之上俯瞰著人間。陽光之下，皇城各大勢力所屬心裡陣陣冰涼。
太陽底下無新事。
貴為大周七公之列的鎮國公和其家族說沒就沒，一時間整個大周上下人人自危。
天武王一脈威勢太兇，自天武王出世以來橫推天下。如今天武王深居簡出，他的弟子們繼承了天武王的“優秀傳統”，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直接將鎮國公一脈除名。
此等壯舉，縱然是天武王活躍之時也不曾做到過。
哪怕文宮狠狠地得罪了天武王，天武王也只是把天地文宮給拍碎了（？）而已。
而他的這三個弟子，直接將鎮國公一脈移除，狠辣程度甚至更勝天武王。
只是，沒有人想到，最開始的因果卻是鎮國公一脈對方昊的狠毒才造就了今日之果。
林染注視著皇城之中發生的一幕，方昊遲早會打上鎮國公府林染是預想到的。
以方昊的天賦，鎮國公府不會有人能夠抗衡成長起來的方昊。
只是林染沒想到這一天回來的這麼快。
方昊在祖龍秘境得到了祖龍精血，極大的縮短了踏入武皇的時間節點，並且透過祖龍精血的玄奧領悟到了屬於自己的規則之力。
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方昊此時只有八歲！
按照林染的預想，方昊再快也要十六歲才能夠觸控到武皇那道門檻。
但他還是低估了方昊的運道，一滴祖龍精血直接將方昊從九曜武師提升至七宮武王，甚至還透過祖龍精血領悟到了規則之力。
這等逆天的速度就連林染看到了都不禁感慨，當真是運勢通天。
這些屠天者的苗子都沒有被世界意志詛咒，本身天資出眾，大青天沉睡的情況下人界的生靈反倒是得到了正常世界生靈的待遇。
諸如方昊這般天驕反倒是更受天地青睞，也算是別樣的薅上蒼羊毛了。
“我也該運作一下了。”林染呢喃道。
正在魏易與方昊身側的辰戩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夜三更來見我。”
辰戩臉色不變，思緒卻是轉了起來。
剛才是師尊林染的聲音，夜般三更……是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嗎？
會是什麼事呢？
辰戩心下疑惑，不是很想去見自己的師尊。
今時不同往日，曾經對天武王極度尊敬的辰戩如今對於天武王的情感很是複雜。
除卻尊敬外還有一些別樣的情緒。
上蒼……
想到楊南告訴他的那些事情，辰戩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這個世界，病了。
“你們回去吧，我去一趟皇宮。”魏易的聲音將辰戩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嗯，我帶小昊先回王府。”
魏易點了點頭，駕馭文氣，化作浩氣長河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魏易離開後辰戩這才看向方昊。
經過祖龍精血的洗禮，只有八歲的方昊與十四歲的少年一般無二，只看外表很難判斷方昊的具體年齡。
“小昊，我們回王府。”
“好。”收斂祖龍至尊法身的方昊像是尋常少年郎般，乖巧的點了點頭，與師兄辰戩一道回到了天武王府。
另一邊。
皇宮，御書房。
“陛下，魏相到了。”周帝身側的貼身太監李公公恭聲對周帝說道。
“讓他進來吧。”周帝放下手中的奏摺，看向御書房的門口。
片刻後魏易的身影出現在了御書房的門口。
魏易大步走進御書房，在周帝身前不遠處停下腳步。
“罪臣魏易拜見陛下！”魏易神色恭敬，行了一禮，九十度鞠躬，這在無跪拜之禮的大周朝堂稱得上大禮。
“哦？愛卿何罪之有？”周帝故作詫異的詢問道。
“臣有三罪。”
“臣枉顧國法，擅用私刑處置鎮國公一脈，此為一罪。”
“臣未曾稟告陛下，也不曾上報巡天監便帶師弟打上朝廷命官府邸，此為二罪。”
“臣未能按耐住脾性，親手斬殺了鎮國公，此為三罪。”
“請陛下責罰！”
魏易朗聲說道。
站在周帝身側的李公公和隱藏在暗處的暗衛冷汗直冒。
魏相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後臺是天武王，陛下非常忌憚天武王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實，對於這位來自上界的生靈，人界各方勢力該知道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這是不能招惹的可怕人物。
魏相是天武王的弟子，自是清楚師尊天武王的超然地位，而他卻還是選擇認罪，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還能治他的罪不成？
魏易話音落下，周帝的眸子落在了魏易的身上。
看著身前躬身不起的大周宰相，周帝的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殺機。
他真的很想除掉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變革自上而下，貫穿大周上下，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百姓，無一不囊括其中。
就連他，大周的皇帝，人界的主宰！也在魏易的變革行列。
魏易一改往日的愚民之策，大型學堂啟民智，改革選舉制度，甚至提出了“凡俗子弟皆可入學”的大逆不道之言！
魏易的變革涉及各方各面，他是在給世家大族長久以來統治地位掘墓！
而作為最大的世家，皇族也在他的變革行列。因為他的變革，周帝最疼愛的七公主、九皇子被他，堂堂的人界主宰，親自下令斬立決！
往日雖然也有“皇族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但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句愚民之言。
但現在，魏易不僅主張落實這一法條，甚至還打破了皇族不死的潛規則，生生斬去數位皇族及兩位皇女皇子！
往日皇族只要不是觸犯謀逆之罪，都只是貶為庶民，流放邊境。
而如今，魏易為相，不僅血洗世家大族，還主持了皇族的判決。
周帝想殺魏易嗎？
想！
做夢都想殺了魏易！
但他能殺嗎？
魏易是林染的大弟子，如果他死了，林染會不會屠了他大周皇族為魏易送葬？
周帝並不懷疑這一可能性。
最近一些時日林染不曾出現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改了性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從天武王一脈這師兄弟三人身上就能看出來天武王的霸道和瘋狂。
世間公認的規則從不放在眼裡。
魏易變革？
他只能忍。
周帝想的很多，但外界不過是一瞬。
心裡的殺意隱去，臉上露出澹澹的笑容。
“愛卿言重了，鎮國公一脈枉顧國法，愛卿是大周宰相，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出現，先斬後奏朕可以理解。”
周帝的話結合之前的聖旨，徹底為此次事件定了性質。
鎮國公一脈徹底失去了價值，倖存下來的鎮國公一脈也將面臨更加殘酷的抹殺。
“謝陛下體諒！”魏易起身，微笑著說道。
君臣面容帶笑，一副和睦景象。
夜半三更。
天武王府，後花園外。
“師尊。”一身黑衫常服的辰戩站在庭院外向園內喊道，褪去重鎧和大戟的辰戩換上日常服飾，如濁世佳公子，遺世而獨立。
天武王一脈師兄弟三人若論外形，辰戩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這是連冬天都為之感慨的外貌。
聽聞辰戩的聲音，林染收回注視著正在蛻變的方昊的目光。
“進來吧。”
辰戩沒有運用氣血之力，邁步悠然的走進後花園。
後花園的植物源自人界各大險地，隨便一株放在外界都是足以引起轟動的天材地寶。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這裡每一株靈材都有專門的傭人進行看護，不使用，只供觀賞。
如此豪橫的場景怕是只有在天武王府才能見到了。
略過靈材，辰戩很輕易地看到了石亭中飲茶的林染。
印象中，師尊很愛喝茶，尤其是曾經給過他一盒，名叫界元茶葉的茶葉，神效令他至今難以忘記。
師尊對他很好，這一點辰戩一直記著。但他和師尊……
“坐吧。”林染看著思緒萬千，對自己升起諸多情緒的二弟子。
哪怕辰戩依然突破武皇之境，在林染這尊地仙面前，他的情緒波動依然難以隱藏。
“小昊在消化陰陽童，吞噬舊至尊骨。”
林染的話語讓辰戩一愣，不由得回頭看向方昊殿宇的方向。
祖龍精血衍化出新的至尊骨，吞噬原本就屬於方昊的至尊骨，再融合方毅陰陽童……
本就是武聖之姿的方昊這般下去未來將會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辰戩無法想象。
“先不說小昊的事情，說說你吧。”
辰戩回過頭，看向林染。
說說自己？
“雪蓮燈的事情你告訴楊南了嗎。”
林染此言一出，辰戩臉色不變，但林染清晰的感受到辰戩體內的氣血瞬間湧動，隨時都會爆體而出。
“雪蓮燈是什麼？”辰戩故作不解的看著林染，“和楊兄有什麼關係嗎？”
林染看著故作不解，裝模作樣的辰戩不由的笑了起來。
“楊南一直都在我的注視下，從他自亂葬崗復甦到加入七絕仙宮，再到他創立補天閣，暗中尋找候補屠天者。”
“他所經歷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在聽到補天閣的那一刻，辰戩的表情再也無法維繫。
師尊竟然連補天閣都知道了！
但他沒有逃。
他瞭解師尊，既然他敢這麼正大光明的開誠佈公，那就說明他不怕自己逃跑，或者說自信自己逃不掉。
有雪蓮燈在手辰戩不認為自己逃不掉，但他還是決定先看看師尊想要做什麼。
“沒有立刻逃走，這份耐性不錯。”林染笑了笑，左手抬起，屠天印記在掌心之上衍化。
彭！
辰戩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驚駭的看著林染掌心的這枚屠天印記。
師尊不是上界天道殿的聖子嗎？
怎麼會是！
怎麼可能！
辰戩忽然想到了雪蓮燈，想到了下元大會武試後的特殊考核。
他失敗了，但考核卻成功了。
當時他還不明白師尊的用意，但如果師尊是屠天者……那麼考核的用意卻是可以理解了。
屠天者！
是在考驗他是否具備踏上葬天之路的資格！
而雪蓮燈蓮子，師尊並非沒認出來，而是特意交給他的。
師尊一直都知道那是雪蓮燈！
在這一刻，過往的一些疑惑辰戩頓時想通了。
師尊天武王是天界天道殿的聖子不假，但他還有更深層的一層身份。
屠天者！
一位連楊南都不知道的屠天者！
“師尊，您……”辰戩心中五味雜陳，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我的身份即便在屠天者之中也是絕密，楊南並不知曉我的存在。此番告知你，也是有一個嚴峻的任務交給你。”林染自是不會無緣無故將自己的身份告訴辰戩。
多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危險。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是需要辰戩配合，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個計劃將很難徹底落實下去。
這是必要的。
“任務？”
“你應該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世。”
辰戩聞言點了點頭。
他的母親是天帝之妹，而他，是這三千界的主宰，天道殿之主，天帝的外甥。
“我需要你上天界，以我的弟子、天帝外甥的身份加入天道殿，用你的實力，不擇手段的向上提升自己在天道殿的地位。”
加入天道殿？
只是瞬間，辰戩便想到了林染此時正在做的事情。
臥底上蒼陣營！
辰戩是天帝外甥，這一層身份天然就具備極強的隱藏性，而且還有林染這個天道殿聖子在，運用得當的話，完全可以將辰戩發展成上蒼陣營中第三枚暗子！
“我接受！”辰戩沒有猶豫太多，直接了當的答應了下來。
不怪他如此乾脆，楊南不止一次告訴他，屠天印記無法彷造，遇見擁有屠天印記者，必然會是屠天者！
這一觀念深入辰戩心中，在林染亮出屠天印記後，他也是沒有太多遲疑，直接應了下來。
林染和辰戩就這一任務再次詳細討論了一番，細化了一些關於這次任務的詳情。
商議了一段時間後辰戩便離開了，為了去天界做一些準備。
林染目送辰戩離開回到自己的殿宇。
“不和他相認嗎？”林染忽然說道。
身後的空間泛起一陣漣漪，羽曦從虛空之中走出。
林染眼神一閃，地仙了嗎？
九條龍脈的匯聚靈力之力使得白玉京裡的屠天者恢復速度很快，羽曦原本跌落的境界也在極速恢復著，如今已經是回到了地仙之境，在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重回天仙之境。
“這條道路是孤獨的，他應該學會自己一個人。”羽曦柔聲說道。
“葬天之路並不孤獨，你我皆是他未來的同行者。”林染微微搖頭，說道。
“是的。”羽曦溫柔的笑了笑，“但在天道殿做暗子，他應該學會孤獨。”
林染默然，羽曦不願與辰戩相認他自然也不會強求。
這也算是他們的家事了，林染並不想過多的插手。
“你自己有所考量就好。”
羽曦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只是看向辰戩離去的方向時，眼中帶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兒行千裡母擔憂，更遑論辰戩此行的目的地，是上蒼的大本營，天道殿。
但她也清楚，辰戩此行是為了大局，為了葬天之路。
她身為初代屠天者，更加清楚這條道路的殘酷。
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充滿了犧牲的道路，辰戩就不再是她眼中的孩童，而是需要撐起這方世界的屠天者。
屠天者之間最好的祝福，便是同行。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祝福，祝福辰戩可以平安。
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最樸實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