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年一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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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龍穿透斜月峰地,以採補之術狂吞星光,令這一位人仙的星光加持瞬間暗澹幾分。

丁牛謀算得手,感應到這個千載難逢之機,第一次看到勝利的曙光。

正是巔峰時刻!

他立刻加快攻勢,要將這一位人仙困死在黃粱圖內,趁他病要他命!

龍爪吞波,日月吞吸,陰陽兩極的變化,將人仙緊緊鎖在兩掌變化之中。

這一刻,隱忍、醞釀至今的殺招終於出手:

龍光牛鬥之劍!

無有不破的神光一下破開人仙的星光護體,並斬在人仙的身體之上,兩道可怕血痕緩緩湧現。

這一位人仙終於流血。

若放在普通人身上,這已是致命之傷。

“掌教看我星光之劍犀利否?”

“……哈哈哈哈哈!”

這一位人仙落入下風,一邊應對丁牛殺招,一邊卻是暢聲大笑,似從未有今日般愉悅:“丁牛,你總給人驚喜,後輩的驕傲應亦予以鼓勵。”

“你的確很不錯,不過讓後輩知道長者的可怕,亦是長者之責。”

不閃不避,這一位人仙硬吃丁牛眼中神光掃射,並再吃一擊毒龍鑽。

丁牛一擊得手,卻半點欣喜都無。

那人仙倒退,不再維持四分五裂的身體,生出異變。

“斷我後路,那我也只能立地成仙。”

“成就金仙境,就在今日。”

看破。

萬念倶泯,一靈獨存。

正是對應黃粱圖內靈世界。

這一位人仙星光透體,強悍無比的肉身寸寸崩解,落入黃粱圖內,融入大地之中。

因此,建立了聯絡。

沒有天地異象,平平澹澹。

只因這個過程屬於還物歸天地,而非向天索取,與人仙境及以下的晉升截然相反。

意屬土,神屬火,魂屬木,魄屬金,精屬水。

普通人金木水火土俱全,黃虯拋棄代表身體筋骨血肉金魄和水精,實現五行歸三木火土,乃是天三行。

拋棄了金水的軀殼束縛,能量也還需透過其他渠道獲得,比如金丹之類,金是土之筋骨,大地之中之金,便是滋養來源,這便是金仙。

黃虯星光之體不再託庇斜月峰,而是落於黃粱圖大地,便與大地相連。

神識延伸從大地之中獲得滋養,一個大地之軀、金仙之軀也越變越大,從常人大小變為巨人之軀,霎時間與丁牛一般無二。

金仙什麼概念?

立地不敗,橫絕一世!擁有建立人間道國的資本。

在黃粱圖內成就金仙,到了真實世界還算不上真正的金仙,但是這一份感悟和體驗獨一無二,無比珍貴,他已跨過最關鍵仙人之隔的天塹。

縱然這一切都是在推演之內的結果,黃虯心中亦湧現萬丈的豪情:

從此仙苗漸現行,隨時灌既守黃庭,養炁八⑨功將熟,忽覺凡軀已有靈!

須臾之間,已入金仙!

戰鬥遂起,在大地之下。

此地規則、大地之精,源源不絕被此人吸收,就算不能得到斜月峰星光支援,他亦能憑藉汲取大地之力,立於不敗。

丁牛瞬間,便發覺被釜底抽薪!

暗叫不好!

此人的境界是一步步上來,入金仙,境界圓滿,遠不是他灌鴨式的速成。

如今兩人力量同為金仙,然而對於境界的理解,天差地別。

黃虯踏步而返,一步一大,等到丁牛近前,已是遮天蔽日,攻守立時易位!

……

兩人的體型變化,清晰分明:

黃虯越戰越高,丁牛越戰越矮。

同為立地無敵之金仙,體型便是對於天地規則爭奪的勝敗最明顯體現。

丁牛越戰越退,漸入窮途末路。

丁牛千辛萬苦,奇思妙想才斷絕此人後援,取得的優勢,反手便盡數失去。

面對此人突然晉入金仙,所有努力瞬息瓦解,攻守易位。

即便意志強韌,亦難以扭轉局勢!

丁牛已是底牌盡出,不輸不行。

黃虯早已看到結果,乃是一步一步算到。

他早知道黃粱圖出世,不急不緩,毫不驚動,不打草驚蛇,坐等丁牛上天自陷絕地,不得補充,這才發動。

同樣早用浮星圖的推演進行無盡的推演,從無數的可能中選中了今日的結局。

若是丁牛降了,交出黃粱圖,他慢慢研究,能得到突破人仙的機緣。

若是丁牛不降,遁入黃粱圖死守,圖內定是驚天動地的大戰。

黃虯孤軍犯險破入黃粱圖並非魯莽,不惜消耗斜月峰千年積累與此人滅世一戰,並非浪狂,而是無比自信,算盡一切可能,要從大戰中,找出晉升金仙的一條路。

因此,其實他一路都留有情面和餘地,要將此人逼入最強狀態。

黃虯正要藉機與丁牛大戰,其實是與黃粱圖規則大戰,邊戰邊推演,擁有著無窮的自信,一舉晉升。

前些日華誕宴叫王無忌主持,他已在天上進行最後的閉關,為突破人仙境準備。

一步一步,順理成章,但有變化,也有應對。

面對如此陽謀,即便丁牛機謀百變,又能如何?

這是大勢壓迫的陽謀,丁牛個性如此,最終的選擇是抵抗到底,那麼在此戰中便充當自己的磨刀石。

唯一機會,便是他不能突破,或是在他突破之前將他斬殺。

此人才能把握一線生機。

他先一步突破,意味著丁牛只能望之興嘆。

黃虯心思流轉:

一個區區武夫境,竟能逼迫他這個人仙至此,抵抗至此,差點令他陰溝裡翻船,令人欣賞。

可惜,奪取此人黃粱圖之後,兩人之間便再無緩和餘地,再是人才,也只能放棄了。

可惜此人一點聰慧,在大勢碾壓面前便見淺薄。

黃虯看到,此人此時正是山窮水盡,只憑一點血勇和不屈,勉力支撐。

不由再嘆。

他大勢已去,終有不屈意志,亦難以挽回。

丁牛敗了。

對天地規則的爭奪,全面失守,對黃粱圖掌控易手,黃虯法軀一指往下,丁牛舉手託天。

縱使絕無勝算,亦要抗爭到底!

轟!

如今丁牛的法軀僅有對方一指之大,被一指攮下,再也維持不起法軀,碎裂成混沌,僅餘一點真靈。

“……他馬德,這麼牛批!”

丁牛心中,只剩下這個感嘆。

這一指,也宣告黃粱圖的控制權即將全面落入黃虯之手,丁牛一點真靈,僅剩苟延殘喘。

眼看黃粱圖就要盡入手中,一人掌握天上斜月峰以及黃粱圖兩大洞天,即便是開山老祖黃龍仙都沒有辦到的事,在黃虯手中即將成為現實。

出去之後憑藉這一份靈世界得來的關鍵積累,很快就能突破到金仙境,修為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然而此時的黃虯卻無絲毫喜意,像是見了鬼一般。

只因混沌之中,一尊虛影冉冉升起,迫不及待:

“今日黃粱圖盡失,吾道方成。”

一尊法相,渾凝類聖嬰,雙眼緊閉,頂門開巨眼。

只一看,這一位新晉的金仙便似思維停滯,道心大震:

法相冉冉升起,面目逐漸清晰,黃虯想起斜月山掌門歷代秘傳中的記載:

若欲真正超脫,而不滯於幻軀之中,須具頂門一隻眼。

頂門一隻眼者,彌綸天地之智慧。

這般形象,黃虯也在記載中見過:

此乃是黃粱圖的最初擁有者、黃粱仙門的創立者,梁仙人!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推演之中,竟無一算到會出現這樣一個虛影,竟然深藏著這樣一尊大能!

這已是第二次推算不到!

面對突然出現的這一尊似乎來自遠古的法相,黃虯心中頓時升起無盡的荒謬之感和忌憚:

怎麼會!

“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

巨眼法相似嘆非嘆:“小黃龍削去斜月峰,使我不得道,這般惡果,便報在了後輩頭上。”

“……”

黃虯僵硬無比,此時的金仙之境,面對這一位黃粱仙門的創立者、就連老祖黃龍仙都無比忌憚之人,竟不敢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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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失去便存在,黃粱一夢亦成真……”

黃虯思緒中警兆大跳:

巨眼法相周身盪漾起一股不知名之炁,黃虯只是看一眼,便感覺到有一股似要失去某種東西的感覺。

他頓時想到古早的記載,梁仙人修煉的失去之炁……傳聞中這股炁能令人失去一切,消融一切,他只是看到,現在就有了類似的感覺……

這一刻,黃虯不敢再看,免遭失去之炁侵襲。

此時,他不知自己將遭受什麼樣的驚世攻擊,萬分戒備,無窮星光流轉,推演已開到最大!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法相吟歌而走,並不多做停留,與那頭莫名出現的老牛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刻也不願停留。

……

黃虯呆立當場,思緒恢復正常,他睜開眼,眼中星光轉動,只是推演片刻,便得出一個結果:自己恐怕上了惡當!

或許自他展現金仙之姿,便已成為目標之一。

從丁牛進入斜月山,讓他知道黃粱圖出世,便已落入轂中。

之後的一切,順理成章,只因他是斜月山千年來的當世之尊,最有機會突破至金仙境的掌教,對於黃粱圖這般的機緣志在必得。

丁牛,不過是送上門來的魚餌罷了。

黃粱圖,非得真正的金仙境才能深入改變規則,完全掌控,而丁牛早有擁有黃粱圖,卻是虛假掌控,還能被他奪取過去,正是這個原因。

梁仙人匆匆而走,令黃虯不難意識到:

掌控黃粱圖越深,便勾連的越緊,強如梁仙人也是無法獨立超脫,默默等待機會,一直持續了千年。

當年老祖黃龍仙僅是削斜月峰而走,並沒有搶奪黃粱圖控制權,恐怕才逃過一劫。

今日那一頭老牛,同樣是神威莫測,本也有機會掌握黃粱圖,卻是看也不看,徑直遁走。

這兩位,有著遁去之一的靈覺。

只有他,以為算到一切,不想上了這個千年一當。

“……”

新晉金仙對於沒算到的最後這一步,亦有些失態:“找替死鬼麼?”

再看向風雨飄搖的丁牛真靈,感覺到天地輪迴,報應不爽。

自己謀算他,自己又被他人謀算,他為棋子,自己何嘗不是?

“哈哈哈!”

那個真靈看穿了他的窘迫和進退維谷,笑的肆意張揚,幸災樂禍。

此人窮途末路了,沒想到還是如此張狂,可見骨子裡的桀驁。

“你笑什麼?”

“恭喜掌教雙喜臨門!掌教晉升金仙,從此立地不敗、橫絕一世!而我代表黃粱仙門,至今日起併入斜月山,從今往後兩脈同心,斜月山要縱橫無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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