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樂山抱著一摞檔案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有電話找他。
接起來聽著對方的聲音像個年輕人。
“您好,請問是寧鎮長嗎?”
“我是寧樂山,你是哪位?”
“寧鎮長您好,我叫武江山,我想承包咱們狐山電影院,所以透過蘭建國蘭主任要來了您辦公室的電話。”
承包電影院?寧樂山楞了一下,視線落在了剛剛拿回來的那摞檔案上。
“電話裡可能會說不清,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去拜訪您,跟您好好談談?”
話筒裡的年輕人,語氣不緊不緩,也十分客氣有禮,寧樂山想了一下給了他答覆。
“明天下午一點鐘之後吧,你來我辦公室找我。”
“好的,那咱們明天見面聊,打擾了寧鎮長。”
掛掉電話,寧樂山坐了下來,想想又拿起那摞檔案,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國務院決定推行多種形式的經營承包責任制,給經營者以充分的經營自主權......
這可真是瞌睡了來枕頭。
剛剛還跟鎮長討論了上面的內容,但是考慮到狐山鎮落後的經濟,鎮裡居民大部分還在依靠國營企業解決溫飽。
個人承包制只怕短期還推動不了,所以打算暫時關閉電影院,節省政府開支。
可現在就突然蹦出個人要承包電影院?
狐山鎮還沒有過將國營產業承包給個人的先例,若是真的有可能,這也是一個好的開端。
寧樂山想了想鎮裡那幾戶有能力承包的人家,可沒有一個姓武的。
想了會,他搖搖頭,將這件事先放到手邊,準備先處理起其他事務,到底對方準備怎麼承包,還要等明天見到了面才知道。
不知不覺,寧樂山已經開始期待起明天的見面了。
另一邊武江山結束通話電話,心裡也是有點興奮,目前事情尚算順利,對方同意見面詳談,那就是也有意向,唯一差的就是資金了。
他跟仲大古兩人頂多能湊一千多塊,這點錢拿來承包電影院,那不是開玩笑一樣麼?
不過武江山心裡早已有了個計劃,能不能行,就看他明天的發揮了。
騎腳踏車帶著仲大古回了家,大古把藏在破爛炕蓆子底下的錢翻了出來。
一張一張不管新舊都壓的板板正正,他把全部錢都給了武江山,武江山數出六百,其餘的沒拿。
之前放在大古家的三雙溜冰鞋也翻了出來,仲大古不好意思的說自己在家裡偷著穿了一回,差點把腚給摔爛了。
武江山大笑:“等咱們溜冰場開起來,我教你,然後你去教小姑娘,到時候拉著嫩滑滑的小手,嘿嘿,說不定還能勾搭個物件。”
仲大古這貨聽了,一張黑臉冒著紅光,嘴裡發出“嘿嘿嘿”的齷齪笑聲....
明天要上鎮政府去,武江山今天得回家去收拾收拾。
他叫仲大古今天別去葦塘了,給了他個任務,叫他把三雙溜冰鞋刷乾淨,晾乾。
然後把屋裡被褥都拿外面曬曬,家裡收拾收拾。
電影院那邊不管能不能承包下來,他的溜冰場肯定是要開起來。
實在不成,弄個野攤子也得幹。
腳踏車武江山騎走了,有了腳踏車回武屯也就十幾分鍾。
到了家,老媽正在準備晚飯,見他騎個腳踏車回來了,連忙問是誰的。
“我跟同學借的,媽,我上叔爺家剃個頭。”
武江山把腳踏車推到牛棚裡,轉身又往外走。
宋香君在後面唸叨:“還尋思晚上不回來了,真是的,要回來也不早說。”
一邊唸叨著,一邊又趕緊往鍋裡多抓了把米。
唸叨完了看武江山都出院子,急忙跑出去喊了一聲:“剃完了就回來,別上人家蹭飯啊。”
這屯子裡沾親帶故,武江山打小就不知道害臊,那小嘴也甜,回回去剃頭還順帶蹭吃蹭喝。
宋香君都不好意思,偏生武江山沒臉沒皮的。
現在都這麼大了,也不是從小了,哪還能那樣呢?
喊了一聲也不知道那渾小子聽沒聽到,宋香君沒辦法,只能回廚房繼續做飯。
......
武江山閒晃著往前邊走,路上遇到好幾個屯裡人,他都一一熱情的打著招呼。
叔爺家就在武江山家前面那排,靠近菜園子邊。
屯子裡小孩剃頭都找叔爺,叔爺剃頭是一把好手,你只要說你想要啥樣,
一把手推子,一把小剪刀,一把梳子保管給你整的明明白白。
“叔爺,不忙吧?”
武江山進了院,叔爺正在剝玉米粒:“江山來啦?下晌看見你大伯還說你去鎮上了。”
“嘿嘿頭髮長了,鎮裡誰也沒叔爺頭髮剃得好,我專門來找叔爺剃頭呢,要不都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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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武江山你嘴抹蜜了?”
叔爺的孫女從屋裡拿著個簸箕走了出來,聽到武江山不要臉的話逗得哈哈笑。
“小芬姐也在家呢?”
“江山,有日子沒見,你個兒沒少長啊。”
“嗨,傻大個,有啥用?”
“哈哈還有人說自己傻的?”
小芬姐出來了,叔爺就進屋去拿工具了,還搬了個凳子出來。
“來,坐這兒。”
武江山面朝著武小芬坐下,叔爺給他身上圍了個塑料布,然後就想下手,武江山趕緊給制止了。
“叔爺,這回您就給我這兩邊剃了,露頭皮,頭頂給留這麼長。”武江山比劃了一釐米左右的長度。
“啥?兩邊剃光,頭頂留著?”
武小芬一邊剝玉米一邊想著那髮型,“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那不就是個鍋蓋嗎?”
武江山也樂:“對,叔爺你就給我整個鍋蓋頭,就是這蓋子薄點。”
叔爺有些不敢下手:“你爸讓你剃這麼個怪頭?”
“嗨,啥怪頭,叔爺,你不懂,鎮裡流行著呢。”
武江山瞪著眼珠子撒謊,一點也不心虛。
心想啥鍋蓋頭?明明是精神小夥專屬髮型。
“行吧,你說咋弄就咋弄。”
“唰唰唰~”在皮子上磨的飛快的剃刀把兩側鬢角的頭髮全剃光了,頭頂也拿剪子給修理了,
武小芬一邊剝玉米,一邊瞧,這頭型雖然怪,不過武江山剃了還真挺好看的,眉眼都露出來了,看著立整,瞧著特別精神。
現在鎮裡那些所謂的時髦,就是男生留披肩發,再燙個頭,穿個喇叭褲,花襯衫,武江山實在欣賞不了這種‘美’。
頭髮剪完了,叔爺還給舀了一瓢水,武江山脫了上衣,彎著腰,站院牆邊上,叔爺幫著把頭髮茬子給衝了下去。
擦乾淨之後武江山照著鏡子臭美了一會兒,樂顛顛的套上衣服,然後裝模作樣的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