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紹偉哥倆騎摩托車趕來，衝進搶救室就只見大古一個人陪在這兒。
大夫一聽是家屬，總算是松了口氣，剛剛跟那個小夥兒咋說他都不明白。
於是又拉著這哥倆說了一遍，剛剛能用的藥都用上了，但是沒有一點效果。
“就算能馬上手術，但是能下來手術檯的可能幾乎沒有，而且咱們鎮裡醫院做不了這種大手術。”
“老爺子的情況也不能折騰了，如果你們堅持送他去省城，只怕在半路上就會沒了...”
“那是孫子吧？跟他說了也不聽，老爺子這情況，你們要是非要住院堅持到最後也行，但我實話告訴你們，沒什麼意義了...還不如早點送回家，別讓老人遭罪。”
要是省城裡的大夫，人家肯定不會跟他們說這麼多。
有錢就住唄，但鎮裡的大夫通常都會實話實說，因為一個鎮子上的，說不上誰和誰就是親戚朋友，回頭一說都能對上號。
大伯武紹偉流著眼淚點頭，武紹棠也哭出了聲。
“我們回去，大哥，你幫著爸收拾一下，我去找找江山。”
正說著話，武江山就兩眼無神的走了回來，武紹棠見狀過去拉武江山：“江山啊，讓你爺回家吧，最後這兩天，你好好陪著你爺，咱不折騰他行不行？”
武江山默默點頭，武紹棠心裡松了一口氣，趕忙幫著把老爺子往外推。
買了個氧氣瓶給老爺子帶著，手背上紮上的針也都拔了，武江山幫著按住針眼，跟著往外推。
還是坐鎮裡的救護車回去，把老爺子推到車裡，救護車司機走過來看了一眼。
“這是不行了啊？我看這樣也就沒兩天了，武老闆，你節哀啊。”
武江山木著臉轉過頭，看著叼著菸捲的司機。
“武老闆你不認識我了？上回還幫您跑了一趟省城呢？這回這是您爺爺？”
武江山盯著他，抬腳上了車，聲音嘶啞：“開車吧，回武屯。”
“行嘞，不過咱先說好啊，這一趟雖然近，但是我跑了個來回，也得五百啊。”
武紹棠皺著眉頭：“你先開車吧，還能差你錢怎麼的？”
“行行行...”
司機把車門關好，然後走到前面駕駛室，開了車走，路上開的也快，出了鎮子到了土路，坑坑窪窪的跑的車一陣亂顛。
武江山見狀就跪在車廂裡，把他爺的上半身給抱在了懷裡。
大伯跟老爸給扶著半人高的氧氣瓶，一臉的火氣。
大古先到了武家，隨後不久，救護車也回來了。
這時候，屯裡人都知道了訊息，有不少人都過來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農村有不少老人，快走的時候，都提前預備些東西，要置辦的也得有人。
這些事都不用張口，鄰里鄰居的大夥兒知道了都來。
雖說老爺子還沒走，但六爺都發話了，也就這兩天差不離了。
救護車譁啦譁啦叮噹直響的開到了武家門口，武江山跟老爸他們先把老爺子給抬進了屋，放到了炕上。
奶奶見抬回來了，知道也是沒希望了，又撲到爺爺身上哭。
兩個兒媳婦一邊勸著一邊抹眼淚，六爺拉著老大老三，交代他們要提前準備什麼。
老爺子還沒嚥氣，有些東西也不好提前準備了，但棺材什麼的可以先去定好，省的到時候要用了著急忙慌的找不著好的。
大古看過別人家出殯，可他沒有什麼親戚也沒經歷過，眼下就只擔心武江山，一直看著他。
武江山把他爺送到炕上，那司機就跟進來了，想要車錢。
大古有些惱怒，這人咋這麼不會看眼色？還能少了他錢？
武江山也沒說什麼，讓司機上外面等著。
他翻出了五百塊錢給了司機，那司機拿了錢道了謝，尋思著這武老闆還真是敞亮。
又回頭叫了武江山，小聲說道：“武老闆，我跟安縣那邊的火葬場也有聯絡，現在都流行火葬，你要需要再給我打電話，骨灰盒都便宜，我還能出車來接，到時候算你便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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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江山沒說話，徑直走到二伯原先的老房子那。
老房子已經被拆了，還有一堆破磚頭碼在院牆邊上，武江山撿起一塊衝過去照他腦袋就給來了一下。
司機嗷了一聲，這一磚頭砸的他頭破血流，碎成了數塊，砸的他一下就躺到了地上捂著腦袋打滾。
大古就覺得武江山情緒不對勁，一直盯著他，武江山衝過去了他就趕緊往跟前跑，可還是沒攔住。
武江山抓著司機的頭髮狠狠幾拳照著他臉就一頓砸。
大古怎麼拉都拉不住，屯裡其他人見了，趕緊過來幫著大古把武江山給拖開了，那司機被打的暈死在院裡。
幾個人把武江山給抱的死死的，嘴裡卻也罵那個司機腦子有病，捱揍活該。
人家老爺子還沒嚥氣呢，再說現在村裡老人哪有去火葬的，誰不想留個全屍？
要不是怕武江山把人打死了要蹲大獄，這倒黴司機揍死他也活該。
院裡的動靜把大伯他們給引出來，見是武江山打了人，心裡堵的慌的武紹棠狠狠抽了武江山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武江山給抽消停了，他不掙扎了，愣愣的坐在地上。
六爺見了趕緊叫人把司機給送醫院，然後揮揮手，叫屯裡這幾個小子把武江山給鬆開了。
他走到武江山跟前蹲下：“江山啊，六爺知道你難受，別看你爺現在叫不醒，他啥都知道呢，你進去陪陪你爺，別的事你別管，他就得意你這個孫子，你在旁邊陪著，你爺走的也安心一點。”
武江山聽著六爺的低語，眼淚跟豆子似的往下落，從地上爬起來就進了屋。
奶奶已經下了地，一邊哭，一邊聽了屯裡其他老人的勸，開始給爺爺準備送老衣服。
武江山就上了炕，坐他爺旁邊，把著手也不說話。
他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十分的無助，因為他發現沒有一點辦法能留住爺爺的命。
中午的時候，大姐武紅帶著大寶先過來了，進門瞧見爺爺躺在炕上，武江山一副丟魂了的模樣，也是瞬間就紅了眼。
大寶已經九歲了，多少懂點事了，他站在炕沿邊上，伸手摸了摸老爺子的頭，小聲叫了幾句。
“太姥爺，你怎麼了？太姥爺...我是大寶呀..”
緊接著，二姐還有二姐夫也回來了，都進屋見了老爺子，告訴老爺子他們回來了。
然後是秋生，也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過了中午的時候，寧樂山也過來了，進來看了看老爺子，安慰了武江山幾句。
還有屯裡沾親帶故的，都在武家屋裡和院子裡。
眼下，就還差孫女武名姝和孫媳婦張丹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