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外，武江山緊緊拉著秋生，看著裡面大夫在搶救羅寡婦。
秋生兩手捂著嘴，把哭聲悶在了嘴裡，只是眼淚不停的流。
爺奶也在外面焦急的等著，不停的安慰小秋生，跟他說沒事，叫他別害怕。
羅寡婦吐了很多血，醫院要給她輸血，武江山讓爺奶看著秋生，跑去交費辦手續。
然後他又去找了張丹娜的媽媽，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懂，有熟人還能幫著指點。
邵慧雲見武江山火急火燎的跑進來，還挺驚訝：“小武啊，怎麼了？”
“阿姨，我小奶突然吐血了，在急救呢，我們啥也不懂，你能不能幫忙去看一下。”
沒等武江山說完，邵慧雲就起來了，拉著武江山就往急救走。
“沒事，別急啊，我去看看，急救的大夫我都熟。”
武江山連連點頭，有熟人在，心裡就是踏實不少。
邵慧雲讓武江山等在外面，她進去看了一眼，還以為武江山的小奶是個老太太，結果發現才三四十歲的年紀，問了急救的大夫幾句話，然後就出來了。
看著武江山懷裡摟著的孩子，邵慧雲叫他到一旁說話。
武江山把秋生推到奶奶懷裡，跟著邵慧雲走到邊上。
“看著不太好，這出血量太大了，具體是什麼原因還得等檢查出來，你們得有個心裡準備啊。”
聽到這裡，武江山的心就沉了下去，他扭頭看看又扒在門邊的秋生，小奶要是沒了，這孩子可怎麼辦？
搶救，檢查，在醫院一直待到天黑。武江山去打了電話，讓大姐過來接爺奶回去，他得在這兒陪著。
大姐跟老媽都來了，剛好醫院喊家屬去辦公室，秋生要跟著去，武江山沒讓，老媽就把秋生拉著。
進了辦公室，大夫問了一句：“你是這個病人的什麼人？”
“是孫輩的，那個是我小奶。”
“哦，她家直系親屬沒來嗎？”
“醫生，我小奶是個寡婦，自己拉扯個孩子，才十來歲，有啥事，你就跟我說，我能做主。”
......
急救室裡，秋生總算是被允許靠近媽媽了。
羅寡婦這個時候還在昏迷，黃焦焦的皮管子插在鼻孔裡，兩隻手背上都打著針。
秋生伸手摸摸他媽媽的手指，冰涼冰涼的。
宋香君走到秋生旁邊，摸了摸他的頭，心裡也是感覺到不咋好。
有陣子沒回屯裡了，羅寡婦現在躺在這兒，那臉看著就像是塌了一樣。
原先屯子裡過世的老人，都是這個模樣。
足足有十幾分鍾，武江山從辦公室裡出來了，醫生告訴他，羅寡婦可能是得了絕症，還是急症。
這個年代，什麼癌症之類的，很少聽說，但並不是沒有。
醫生的意思，她這病都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沒什麼治療辦法，而且鎮醫院也沒有這個醫療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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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早點回家準備準備，也就這兩天了...
武江山靠在醫院走廊的牆上，搓了搓臉，這話怎麼跟秋生說呢？
爺奶他們都還沒走，大姐在走廊陪著。
見武江山出來，趕緊過來問：“大夫咋說啊？”
武江山搖搖頭，大姐瞬間就眼紅了：“秋生這孩子，命咋這麼苦？”
嘆了口氣，武江山去急診把秋生叫出來了。
然後到外面安靜的地方，武江山蹲下身子，平視秋生的眼睛。
秋生的眼睛又紅又腫，現在卻沒哭，小臉崩的緊緊的，似乎是知道武江山要說啥。
“小叔啊，你媽病的很重，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
聽武江山說出這句話，秋生的眼淚落下來了，但是沒眨眼，依舊盯著武江山。
“我呢，不打算騙你，我覺得你已經不是小孩了，你能懂對不？現在咱們就兩個選擇。”
“一，把你媽拉回家，她想幹啥，想吃啥，都滿足她，你好好陪她幾天。”
“二，咱帶你媽上省城大醫院，省城不行就去京城。但是你要做個心理準備，這麼在路上折騰，你媽不一定能堅持到那去。”
武江山抹了把臉，抿了抿嘴：“我小奶就你一個兒子，你來決定！”
秋生就這麼默默的流著眼淚，才13歲的他此時表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冷靜。
“大侄子，上省城。”
武江山點點頭：“好，那咱現在就去。”
武江山站起來，打算去做準備，秋生又一把拉住他。
“我家裡錢不夠...”
“說啥呢，你大侄兒有的是錢，你回去陪你媽，我去準備，咱今晚就走。”
秋生“噗通”一聲給武江山跪下了，武江山趕緊把他拉起來：“你這是幹啥？”
“大侄兒，等我長大了，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別扯沒用的，跟誰學的這套，那光是你媽呀？還是我小奶呢，趕緊的，別耽誤功夫！”
武江山把秋生推進走廊，然後跟老媽說要帶小奶去省城。
老媽也沒說啥，能救就救一命，誰能眼看著羅寡婦等死呢？
大姐先帶爺奶回家了，老媽帶著秋生看著他媽，武江山去辦手續，怕入住省城的醫院要用，把全部的檢查結果病歷片子都帶上。
武江山的小轎車後座太窄，醫院有一輛老式救護車，是其他地方捐贈給縣裡的，縣裡去年又捐給了狐山。
不知道倒了幾手的老破麵包車，車上就一個簡易擔架，一個急救箱，什麼裝置都沒有。
但好歹人能躺下，武江山找了邵慧雲一塊去找院長，好說歹說，當然也要給錢，這才派了個急救科的大夫跟車。
老媽見他們忙不過來，就跟秋生一起上了救護車，武江山開著小車在後面跟著，怕到時候要用車，幾乎沒怎麼耽擱，就急急的往省城走。
出狐山之前，武江山開到青年廣場停了一下，喊沈紅星把店裡的現金都拿給他，然後又給項藍打了個電話。
就算要被那瘋婆子折磨他也認了，一定要給小奶找個最好的醫生接受最好的治療。
項藍聽完武江山的請求，倒也沒在這種時候還跟他開玩笑，只叫他們直接去省城醫院，她會安排人在門口等。
青年廣場只劃拉出來一千多塊，其餘的沈紅星白天都存銀行去了。
武江山接過錢，急急的開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