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電視藝術中心。

一間辦公室內，煙霧繚繞，屋內的幾位老爺們，一個個要麼皺眉，要麼一臉愁苦。

鄭小龍磕了磕桌子，輕咳一聲：“都說話啊，到底該怎麼整？”

王碩一聽，又開始叫罵：“不是你們中心當這劇本是什麼啊，那麼厚的東西也特麼能弄丟，臭大糞隨便扔啊。”

“好了，先想辦法吧！”

好嘛，王碩又是罵了兩句，許是出了氣了：“打電話問問，重攢一個吧。”

於是他也打電話，朱曉平明確告之沒時間，另外幾個也哼哼哈哈。

劇本這種早期不見錢，而且還費時費力，誰愛寫？

馬衛都倒是挺給面子，說是先過來瞧一瞧，可話裡話外聽著也真就是瞧瞧了。

沒轍了。

王碩埋頭跟鄭小龍悶頭抽菸，你一口我一口，抽了半天，他開口：“算了，我自個寫吧，頂多再特麼累一回。”

“一個人太慢了，我雖然能往後推推，但時間上應該來不及。”

“艹，那咋辦？”

鄭小龍也鬧心，這好好的劇本還特麼能丟了。

馮褲子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無事人的樣子。

“要不讓江河過來幫幫忙，你看他《渴望》裡面的京口寫的也不錯...”趙寶鋼發表了一下寶貴意見。

“風格有點不一樣啊，會不會...”鄭小龍有些遲疑。

王碩又開口說：“先甭管他風格了，都是逗貧的事兒，問問他能不能過來。”

“那成，我給他去個訊息。”

亞運村這邊，江河同許大妞兒剛剛打掃完戰場。

褲子才穿進去一條腿，口袋裡bp機立馬就響了。

揹著許大妞兒走到旁邊，快速掃了眼上面的內容。

他也怕啊，這萬一是陳虹她們發來的訊息，豈不是要翻車。

鄭小龍就無所謂了。

“誰又給你來訊息了？”

“京城電視藝術中心那邊，說是有事讓我過去幫忙。”

“真的假的？那我也跟去...”

煩銀！！！

兩人收拾妥當，開車一路來到京城電視藝術中心。

門衛還是以前那個門衛，跟江河打了聲招呼，直接放行。

馬衛都此時也趕到了藝術中心，正在裡面說話。

“老馬，事情的經過你也知道了，你還能寫幾集？”

馬衛都推脫：“最多也就兩三集吧。”

王碩又想罵人了，特麼三十集的劇本，合著你就記住了十分之一。

還是那句話，不能立刻見錢的活計，人們幹一次還行，第二次重複就有些沒心勁兒了。

屋裡說的熱鬧的時候，辦公室門被人從裡面推開。

裡面濃濃的煙霧差點沒給江河燻個跟頭。

“這踏馬是抽了多少煙啊！”

許大妞兒也禁不住皺了皺小鼻子，小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又扇。

“江河來啦。”

“哎，來了。鄭主任你們這邊怎麼個事？”

頂著煙霧走進辦公室，兩個人找地兒坐好。

鄭小龍立刻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聽的江河都一愣一愣的，劇本都特麼能丟！

趙寶鋼和馮褲子一雙眼睛時不時的落在許大妞兒的俏臉上，號稱京圈公主的大妞兒呀，跟你開玩笑呢。

哼哼~

王碩、鄭小龍，跟許大妞兒雖然不是出自一個大院兒的，可應該也是見過。

點點頭就算完事。

反倒是馬衛都，一雙眼睛就在江河臉上打轉。

“這事我幫忙估計也只能敲敲邊鼓，這種純粹的京口兒，我要差一些。”

“敲敲邊鼓也成啊，中心這邊還是有點急的。”

得，看來是不好推脫了。

眾人正談論著從頭開始搞劇本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談話。

“呃，要不，要不我也幫朔爺寫吧……”

毫無存在感的馮褲子忽然出聲：“我看過劇本，還記得一些。”

“你？”

王碩皺了皺眉，對眼前這個第一次見他就是“抬頭望見北斗星”的傢伙充滿了不信任。

鄭小龍也是皺眉，他太瞭解馮褲子是因為什麼才能進藝術中心的了。

信任江河找他幫忙，是因為江河有兩部火爆到出圈兒的作品說話，馮褲子有什麼？

江河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馮褲子，今兒就是眼前這位小人物進入京圈兒的機會了吧。

馮褲子真是地地道道的小人物，這人雖然後來有點飄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但是他定位精準，永遠知道自己什麼位置，也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相比於那些自詡文藝世家的第五代，他反倒可愛的多了。

可以抬他一手。

“可以啊！看過劇本總比我這兩眼一抹黑要強得多，眾人拾柴火焰高麼，你大概能湊多少？”

“約莫能湊出十來集...”馮褲子向江河投了個感激的目光。

有了江河的一句話，可比他自顧自的說強不少。

你別說馮褲子也確實沒吹牛比，譁譁譁一頓寫，開篇很快就搞出來的。

而且這傢伙專業美工師出身，那分鏡頭劇本搞得跟一副畫似的。

應了那句話了，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你這回算救火了，哥們領你這份情！”

好嘛，王碩一句話，馮褲子算是開啟京圈兒的大門了。

攢劇本其實是件挺枯燥的事，哪怕人多一起三吹六哨的臭白話，還是很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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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才半天時間，許大妞兒就開始打哈欠。

“困了？”

“嗯~”

“那我送你回去吧。”

“也行。”

跟屋裡幾位說了一聲，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臥槽，這江河夠牛比的...這位都給拿下了。”

“很正常。”

哈？

眾人疑惑的看著說正常的馬衛都。

馬衛都苦笑解釋說：“你們知道我平常搞點收藏吧，對那些古董字畫什麼的，也算有點研究。

可跟這位爺一比，我發現咱就是個渣啊。”

王碩一聽來了興趣：“老馬，你也認識江河？我知道這傢伙有點錢，認識他還是因為他買我的小說影視改編權的原因。好像是89年那會，尼瑪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一萬買了一篇。”

“一萬？”

鄭小龍在旁邊介面說：“《渴望》那幾首歌的版權這傢伙都賺了好幾十萬。”

“幾十萬？”

馬衛都：“不瞞你們說，他爺爺在文化街有個鋪子，裡面我見到的好玩意兒，就現在的價值都得百萬以上，更別說人家藏著掖著沒讓外人見的了。

年前我去他家鋪子熘達一圈，這位爺看來客人了，眼皮子都不睜一下。

你看他剛才跟我笑的挺和善的，能想到他對客人愛搭不理的模樣麼。”

眾人說的熱鬧，趙寶鋼也忍不住爆料：“他家在南鑼鼓巷那邊還有個飯館呢，開業當天江河叫我過去了。”

“你說的不會是狀元樓吧？”

“對對，就是狀元樓。”

艹，真踏馬狗大戶！

一群窮比擱這邊罵罵咧咧，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送許大妞兒來到亞運村這邊的樓下：“情情，你上去吧，我忙完這段時間再來找你。”

“那你今天晚上過來嗎？”

“今天晚上恐怕不行，你也看到了藝術中心那邊本子催的挺急。”

“那好吧，本來我新買的一套內衣，還打算讓你看看好不好看呢。”

咕冬~

江河吞了一口唾沫，正義凜然的開口：“其實中心那邊也不急這一天兩天的...”

he...tui！

開車回到藝術中心，眾人端坐在一起開始攢稿子。

有了馮褲子還記得的開頭，過程還算順利。

可指望一天就弄出來可就是痴人說夢了。

“成，一天弄出來十集，估計再有個3天也就能搞完了，走咱們找個地兒喝點。”

“江河，去你家怎麼樣？”

榮幸之至。

攢本子的時候人就那麼幾個，趕上踏馬飯點，王碩一番呼朋喚友，人來的那叫個齊整。

十好幾口子，滿滿登登做了一大桌。

而且大多都是文壇裡面的人。

不願意跟這幫人走太近，忒酸、還特麼矯情。

面上過的去就行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碩忍不住問：“江河，你覺著《編輯部的故事》這個本子怎麼樣？”

“挺好，算是開創國內情景劇的先河了，就是尺度稍微大了點，反正我可不敢那麼寫。”

“不是，你都火了兩部劇了，你說說這部劇能不能火？”

“有火的潛質。”

說了等於沒說，反正每個問題江河都這麼回答，滑熘的很。

為啥80末90初這會，作家啥的一股腦都往影視界裡面鑽。

因為相對寫書來說，影視圈成名要容易很多。

很可能你寫了個好本子，然後拍成的東西火了，你就揚名了。

出名了自然有人揮舞著手裡的鈔票找你再拍一部。

哪怕是90年代，國內經濟增長，企業增多，競爭環境激烈。想出頭，也得有知名度啊。

想什麼健力寶、太陽神之類的，不都是鋪天蓋地的廣告才讓這些好起來的麼。

一頓酒喝到晚上十點，眼瞅著這幫人一點散場的意思都沒有，可是給江河急的夠嗆。

今晚兒可還有人等著他呢。

服務員很敬業，掐著點進來通知要下班了，可算是給他救了。

沒見人過去買單，江河也不在意，反而一臉和善。

待所有人都撤了之後，他才跑到櫃檯旁邊。

“小河，你那幫朋友存這裡的錢還沒找呢。”

“算賬了？”

“提前給的押金，還多了不少。”

“成，我知道了。”

看來是他想多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會在意這一頓飯呢。

跟張容說了聲晚上不回去了，江河開著車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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