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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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鄭金樺憤怒中帶著些緊張、緊張中帶著點期許的臉,張本民故意賣著關子,得讓場面有點張力,這樣才能讓她猴急。

“人家都說……”張本民撓了撓耳根。

“說啥,快點講!”鄭金樺催促著。

“哎。”張本民摸摸腦袋,“說李曉豔有一點就是比你強。”

“你,你還磨嘰!”鄭金樺拿起語文書,擺出要打的架勢,“哪一點?!”

“真說?”

“啪。”鄭金樺用書本砸了桌子一下,“俺可真要砸你了啊!”

“好好好,俺說!”張本民連忙點著頭道,“那你可不許生氣。”

“保證不生氣。”

“嗯。”張本民伸了伸脖子,心裡默唸著昨夜的那一抹白,小聲道:“人家都說啊,李曉豔的腚盤兒比你的好!”

“切!”鄭金樺扔下書,“好哪兒哩?”

“摸起來好啊,肉呼呼的,不像有些人的,乾癟得很。”

“哪些人?”鄭金樺又拿起了書。

“你可別嚇唬俺,要不俺可不說實話了啊。”

“好吧。”鄭金樺再次放下書,“那你說,是不是俺?”

張本民聳聳肩,兩手一攤,“這咋知道咧?俺又沒摸過。”

聽了這話的鄭金樺,揪起嘴巴,“那,俺給你摸一下,但是有個條件。”

“啥條件?”張本民暗喜。

“以後有人再說那事的時候,你得給俺證明。”

“行行,證明你的腚盤兒不乾癟,是吧?”

“算你聰明!”鄭金樺說完,偏過身子。

這還客氣啥?

張本民呵呵地伸出手,在鄭金樺的腚盤兒上摸了又摸。

“做啥咧?有完沒完?”鄭金樺不樂意了,“不是說就摸一下的麼。”

“不是。”張本民一副很難為的樣子,“你坐著,不得勁啊,摸不出啥感覺來。”

鄭金樺抿著嘴,“呼”一下站了起來,“這樣行了吧?”

“嗯嗯,這肯定能行!”張本民邊說邊扭頭對後面的同學做了個鬼臉,然後伸手按在張金華的腚盤兒上,抓揉了起來,嘴中不斷地道:“哎吆吆,好傢伙,絕對的帶勁兒,肉呼,肉呼啊!”

鄭金樺哼了一聲,坐了下來。

“好了,俺可以作證啦!”張本民搓著手,“肯定能作證!”

鄭金樺高傲地仰起臉,拿出了尺子,“不讓你白幸苦,俺讓你兩釐米!”

隨著一陣“咯吱咯吱”聲,課桌上有了條新的“三八線”。

張本民甭提有多高興了,暗道:“刁丫頭到底還是嫩,俺他娘的終於出了口惡氣!以後啊,提起這事就羞羞你!”

這一上午,過得很舒服。直到放學,張本民還是美滋滋的。

回去的路上,另外一個最好的玩伴高奮進最先上前,孫餘糧隨後追上,就連平常關係不太和諧的周國防也急急地湊了上來,他們都非常驚訝於會發生摸鄭金樺腚盤兒的事,當然,他們最感興趣的是,到底摸出了個啥樣的感覺。

“你們說咧?”張本民甚是得意。

“俺們又沒摸過,咋知道哩?”三人異口同聲。

“哦,也是。”張本民點著頭,搓搓手,似乎在回味。

“快點,快點說呀!”

張本民停下腳步,繼續搓著手。

三人立刻圍了上來,滿臉的渴望。

張本民沒開口,只是抬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有點騷氣兒。”

“哈哈哈……”

三人頓時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說說笑笑間,已到村頭。

張本民看了眼大隊部,突然想起早上劉勝利要錛鄭成喜的事。

“對了,早晨上學的時候,劉勝利提著洋鎬來大隊部要錛了鄭金樺她爹,我想跟著看看,可惜給老孫頭給攔了下來。”張本民懊惱著道,“也不知到底錛沒錛成。”

“用洋鎬?”孫餘糧臉色發白,聲音有點發抖,“會,會出人命的。”

“瞧你個沒出息的樣兒!”張本民沒給孫餘糧好臉色,“出人命咋了,鄭金樺她爹死了才好呢!”

“好啥啊,死人總歸是不好的。”周國防聲音不大,卻很乾脆。

張本民扭頭看著周國防,不知該怎麼跟他說,“你……”

“我咋了?鄭金樺她爹鄭成喜,可是大隊書記哦。”

“大隊書記又咋了?”張本民很是來氣,“不就是給你家分了塊好口糧田麼,你家得了好,就想幫他說話?”

“就算是唄。”

張本民撇起了嘴,問道:“那,你知道為啥鄭成喜給你家分塊好地?”

“為啥?”周國防並不示弱,“自然分到的唄。”

“沒有那麼多自然!”張本民提高了聲調,又問道:“知道你家的狗為啥送人了不?”

“不知道啊。”

“知道你家的大鵝為啥賣了麼?”張本民繼續問。

“不知道啊。”

“俺告訴你吧,因為它們能看門!有它們,壞人就翻不了你家的牆頭!”張本民哼了一聲,“真是個傻鳥!”

“你罵俺?”

“俺是為你好!”

“罵俺還為俺好?”

“是啊,罵你,你才能長心眼兒!”張本民實在沒法直接說出口,拐著彎道:“你爹出遠門幹瓦工活,你不多長點心眼兒,能護得了家麼!”

“說啥啊,家裡不還有俺媽麼?”

張本民一愣,也是,周國防現在哪裡能聽懂這繞彎的話?隨即,他嘆了口氣,道:“行,你還不懂,算俺白說了。”

“俺不懂,你懂啊?”周國防可不服氣,“你懂又咋樣,連爹都沒了!”

周國防這句揭短的話,深深戳到了張本民的心窩子。

“他娘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你不識個好人心!”張本民咬著牙,攥起拳頭想揍周國防。

“咋了,你還想跟俺打?”周國防挺了挺小胸脯。

周國防家吃得好,營養跟得上,長得比一般同齡人壯實,要論打架,眼下張本民還真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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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算了,算了。”高奮進及時勸架,“都別說了,回家吃飯吧,誰再說就是誰的錯。”

各回各家。

周國防斜著眼哼了一聲,甩著頭走了。

張本民也不在意,一來犯不著,思維差好幾個層面呢,二來周國防為人心地不善,跟他也沒啥多說的,反正最終也玩不到一起。還有,現在張本民真是急著想知道劉勝利到底有沒有把鄭成喜給錛了。

正在這當口,鄭成喜從大隊部走了出來,臉上帶著股壞笑的勁兒,身邊還跟著婦女主任孫玉香。

狗日的啥事沒有?!

張本民很是失望,不過他還是想知道,鄭成喜到底為啥把劉勝利給得罪了,知道原因,以後沒準還能利用一把。他悄悄跟上去,聽聽談話。

“今天下午還是一樣啊,適當的時候,你把公社計生辦的人引開,也好讓俺好好地監督監督!”鄭成喜齜牙咧嘴,“一定要看俺的眼色和手勢,不能錯過機會吶。”

“你可真是,非要做個義務監督員。”孫玉香咯咯地笑了。

“不要笑,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今年二月,計劃生育已正式推行,到九月份,黨的十二大召開後,確定為基本國策,所以我們要響應國家號召,一定要不折不扣地遵照執行國家基本政策,保證全村育齡婦女要挨個過堂,人人上環,環環牢靠!你說,像這種情況,俺能不親自監督?那肯定得認起真、瞪起眼的!”

“哈哈……”孫玉香大笑了起來,不過馬上壓低了嗓音道,“確實,你確實瞪起眼了,逮著可意的娘們兒,看得可過癮吧?”

“你說,只是看?”鄭成喜忍不住又笑了,“哈哈,乾瞪眼有啥意思?”

孫玉香聽到這裡臉色一變,“你,你不是說只是看看嘛,可別做過頭啊,要是動手動腳的,那全村的男人可要找俺算賬了。”

“全村的男人找你?那不正合你意嘛!”

“去,誰像你,恨不得把全村的娘們都給上了。”孫玉香跟鄭成喜說話很隨便,兩人經常工作為由,徹夜研究問題。

“俺哪有那能耐啊,不行嘍,老啦。雖然說是老當益壯,可跟年輕時就是不一樣,不過嘛,年輕時可惜沒當大隊書記啊。”鄭成喜說得眉飛色舞。

“唉,對了,一上午都有人在旁邊,沒法問你,你說,昨個下午查環的時候,你到底把劉勝利的媳婦給咋著了?是動手扒弄著看的麼?”

“動手?”鄭成喜嘿嘿地笑了,“昨個兒看的那幾個,哪個不動手?不動手能看個啥來頭?”

“啊!”孫玉香著實是吃了一驚,“聽你這意思,莫不是你對劉勝利那水靈的媳婦兒,還動了真家夥?”

哦,張本民這下算是清楚了,原來鄭成喜昨天趁查環的時候,一旦看上了哪家的媳婦,就暗示孫玉香有意引開計生辦的人,然後,他偷偷溜進去動一番手腳,而且,等到劉勝利的媳婦時,他不但動了手,而且還真的搞人家!

此刻的張本民是哀嘆連連,盧小蓉作為村裡的小媳婦,那可是翹楚,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性格,都沒得挑剔。曾一段時間,張本民是將她當作已婚版的“小芳”去記憶的。

真是可惜了!張本民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由得咬著牙看向鄭成喜。

聽到孫玉香提到了劉勝利後,鄭成喜驚厥了下,支吾著道:“沒,沒咋著啊,誤,誤會,早上不是當著大家夥的面說了嘛,純粹是場誤會。”

“啥誤會那麼大?俺跟你說,要不是大家夥攔著,看劉勝利那架勢,真能一鎬頭把你給錛了。”

“他劉勝利,逞,逞個啥能?”鄭成喜明顯底氣不足,“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他也不敢。”

“敢不敢先別說,碰到氣頭上保不住會幹出啥事來。”孫玉香是真的擔心,她擔心自己婦女主任的位子,因為那是鄭成喜一手安排的,要是鄭成喜出了事,這婦女主任能不能當得成還難說呢,所以她可不想鄭成喜出事,“不管咋樣,你一定得當回事。早上你還說等忙完了這陣子,會找時間把這誤會解釋清楚的麼?俺看啊,你也別等了,現在就去,趁熱好打鐵。”

“那,那你跟俺一起,幫幫腔。”

“行。”

張本民一聽,趕忙拐上偏道,從小巷子穿過,一路飛跑,奔到了孫餘糧家裡。

孫餘糧正在大口喝稀飯。沒辦法,家裡米不多,一日三餐只能都是稀的。即便如此,他吃得還是很香。

“孫餘糧!”張本民在門口大喊著。

“俺在吃飯呢。”

“出來一下,就一下。”張本民不管那些。

孫餘糧依依不捨地放下飯碗,走了出來。

“快,拿幾個紙牌跟俺走!”

“去哪兒?”

“劉勝利家門口!”

“幹啥?”

“聽個門子。”張本民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他倒要看看,鄭成喜如何過得了這個“誤會”的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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