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從人類掌握的詞彙庫中尋找語言來形容特蕾莎此時看到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不應該存在於現實的宇宙。

而是應該被永遠唾棄在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中。

人類最可怕的噩夢也難以和特蕾莎此時所見到的東西相提並論。

怪物比正常人類稍微高一點。

下半身是宛若圓錐那般的纖細美腿，修長，腿型完美，穿著誘惑雄性的黑色絲襪。

唯一的缺點就是已經被剝去了皮膚，血液從上面滲漏出來。

腳上穿著一雙帶著鐵刺的紅色長筒靴子，鮮豔如血，不知道是被血染的，還是本來就紅得那麼妖豔。

每走一步，靴子那銳利的邊緣都會刮擦著那雙腿。

上半身的皮膚也已經被剝離。

蠕動的血肉中有著散發惡意的眼睛和絮絮低語的嘴巴，整個身體都是，讓人有一種密集恐懼症。

嘴巴裡面是管道狀的舌頭和密密麻麻的利齒。

更可怕的是，它的背後揹著一個荊棘狀的十字架，帶著刀片的鐵絲捆綁著手臂和身軀，鋒利的刀片直接割入身體中。

殷紅的鮮血從折磨的身軀流出，滴落在地上。

那張扭曲，怪異，被拉長的臉龐帶著快意和滿足。

它沉浸在折磨自己的痛苦之中，發出怪異而恐怖的笑聲。

在怪物的身後，是一幅宛若地獄那般的場景。

祈禱室內掛滿了赤身裸體的屍體。

它們被剝去皮膚，囚禁在荊棘十字架上。

屍體仍在痛苦扭動，就好像靈魂被囚禁在其中，無法得到解脫。

“你將在諸神的國度中享受歡愉，直到宇宙毀滅的那一刻。”怪物一步步走向這些自詡為正義，為人類未來而戰的勇士們，用人類的語言說道：“這是對你們的獎賞，凡人。”

特蕾莎說不出話來，她失控地尖叫著。

恐懼讓她的淚水不受控制。

她想要轉身逃離。

可她的大腦已經沒有辦法控制雙腿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中掙脫了大腦的控制。

特蕾莎曾經的戰友也是如此。

他們都已經被嚇得癱軟了。

求生本能讓他們快點逃離，可雙腿早已不聽使喚。

“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一旁的那個男人說道，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在甜蜜的放縱中狂歡至時間的盡頭，沒有痛苦，只有歡愉。”

“不！”特蕾莎看著那個男人，無知的她一度以為對方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同行者，當真相剝離，對方口中的鬥爭不過都是謊言。

他是那些怪物的使者。

諸神的真相是如此可怖。

哪怕只是窺見其中的一角，也足以讓普通人發瘋。

那些無知學者的言論是多麼地可笑。

他們自詡理性，認為帝國的嚴苛律法和對混沌的敵對是統治者用來維持統治的手段。

他們誇誇其談，要帝國拿出混沌迫害人類的證據。

那些不那麼殘忍的照片被他們鄙夷。

要影片，要錄影，要親眼所見。

特蕾莎在這一刻意識到那些傢伙被帝國處決是何等的幸運。

若是讓他們落在自己心心念念的混沌手中，只怕他們尖叫的聲音足以讓他們的耳朵失去聽力。

男人看著特蕾莎恐懼的表現，搖了搖頭，用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你曾認為人類和諸神應該友好共處不是嗎？為什麼你現在又要抗拒呢？難道你不渴望得到真理了嗎？”

特蕾莎顫抖地說道：“這不是我希望的那樣，它怎麼可能是神使？它只是一個怪物。”

“你的短見讓我覺得難過，特蕾莎。”男人說道：“這是神聖的外在表現，不要用人類那迂腐的觀點去看待他們。”

那頭誕生在最可怕夢魔的怪物從身體上伸出了觸手，纏繞上特蕾莎等人，將其緩緩地拖入祈禱室中。

裡面的荊棘十字架還未被填滿，它需要這些渴望得到諸神榮光庇護的凡人來填滿每一個十字架，用他們的尖叫和哭泣來取悅偉大的歡愉王子。

觸手的力量無比強大，任由特蕾莎等人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有人用手爪抓住地面，除了留下一地的血跡外，什麼都沒有改變。

大門緩緩地關閉，將特蕾莎等人的尖叫隔絕。

男人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特蕾莎不會死。

她會在那摧殘靈魂和肉體的折磨中明白何為歡愉，並享受其中。

當然，這得要花費幾百年的時間去感受。

惡魔們對此十分有耐心

對於它們擁有永恆生命的亞空間生物來說，時間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讓這些靈魂發出尖叫才是最重要的。

........

..............

歡迎儀式早早就準備好了。

人們翹首以盼地等待著帝國攝政的歸來。

儀仗隊的眾人注視著星空，等待著那艘屬於帝國攝政的榮光女王號。

空港已經被清理出來。

鮮花鋪滿了大道。

牧師們帶著數目龐大的信徒，等待著訊號，讓帝國攝政踏上泰拉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會放聲高歌。

禮炮已經填充完畢。

聲勢浩大的戰艦群懸浮在泰拉的近地軌道，為帝國攝政的儀式增添雄壯的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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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軍早已在皇宮大門列隊，等待著原體的歸來。

此時距離基裡曼的離開，已經很久了。

在上一次見到他的那些人，很多都倒在了時光的力量下，老去，甚至已經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旅。

銀河是如此地廣袤。

一場遠征動輒就是一兩個世紀，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如此漫長的時間流逝。

基裡曼的速度算是很快了。

可他依舊花費了很多時間才把整個帝國從毀滅的深淵拉回來，並制定新的秩序，讓人類文明得以健康發展。

基裡曼所在的馬庫拉格之耀號，此時正在朝著泰拉進發，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在今日，他就將踏上泰拉的土地。

然而，這場盛大的儀式，基裡曼並不是很看重。

儀式只是為了讓普通人看到希望，讓他們明白人類文明從未被打倒。

此時的基裡曼，正待在秘密會議室。

考爾正在向他彙報各種建設成果。

昔日，在馬庫拉格所設想的一切，現如今都已經實現，或是在實現的途中。

很多改革和計劃都已經走入了正軌，被放到了臺面上推行。

羅格.多恩正在貝塔.加爾蒙星系修復靈族和古聖遺留的網道。

修到那些廢棄的靈族城市的時候，基裡曼就授意讓多恩修建屬於人類的堡壘。

能修多堅固就修多堅固。

要修高牆，那樣才能擋住亞空間的豺狼虎豹，擋住諸神的爪牙。

現階段的網道計劃，以修復那些廢棄的網道為主。

等到掌控的網道數量足夠多了，不能滿足帝國的需求了再想辦法打造新的網道。

這樣的危險係數是最低的。

就算出現了危機，也能在靈族的幫助下及時補救。

畢竟昔日靈族帝國隕落事件，也導致靈族的網道遭到了入侵，可他們卻安然度過了那場危機，擁有豐富的經驗。

不會出現昔日帝皇坐在黃金王座才能堵住缺口的事情。

要的就是穩健。

走快狠準的路線是行不通的。

要穩紮穩打，經營好基本盤。

爭取做那個笑到最後的人，而不是那個笑得最大聲的人。

帝國的軍工改革也已經全面啟動。

在以前，泰拉和火星是盟友關係，共同效忠的人就是帝皇。

帝皇不再說話後，機械教就擁有了很大的自主權。

對於泰拉的命令，他們有權選擇不服從。

帝國部隊想要得到新的裝備，程式就十分地繁雜。

從申請到正式生產，送到部隊列裝，花費了幾百年都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這樣的速度應對宇宙中層出不窮的威脅過於低效了。

軍工改革後，原有的盟友關係被重新定義。

諸多和科技，軍備，工業品相關的部門都會讓一部分管理名額給機械教，鑄造世界則歸入帝國的管理體系，對接了需求和生產，最佳化了裝備列裝的繁雜程式，提高了行政效率。

除此之外，去原體化基因工程，燈塔計劃，異宇宙計劃這些都已經啟動。

基裡曼閱覽著傳輸到自己資料庫中的資料，審查著每一項計劃的完成係數，面露出滿意的神色。

其他的不說，光是帝國現如今的教育程度就讓他覺得很可以。

奧特拉瑪的教育普及率達到了百分九十八。

這個普及指的是，完成基礎的學科，能夠認識並理解帝國通用文字書寫的文書，對宇宙有一定的認知，能夠上手掌握和操作智慧裝置。

其他地區就稍微慢一些。

可進度同樣也十分地喜人。

再給多一點時間，就能完成基礎教育普及。

多學科學知識，堅定地走帝國特色唯物主義路線。

少去研究亞空間的牛鬼蛇神。

嚴抓帝國新一代的思想教育建設，減少愚昧和無知，讓人們知道投靠混沌的危害，從而走上正軌。

對於媒體的整頓也比較成功，帝國建立了幾個通用的媒體機構，用來進行輿論引導。

宣傳那些為混沌服務的組織和邪教的危害。

每日的工作就是宣傳混沌帶來的各種危害，就連隔壁鄰居家的夫妻不和都是混沌在搞鬼。

之前還有一批學者批判帝國這種輿論的操弄，認為帝國為了愚民不擇手段。

當然這批人，都被帝國總理直接下令清查了。

還順帶拔出了不少勾連利益的學者組織。

這些人的下場自然也是懲戒營和機僕。

審判庭這段時間的出動次數也不在少數。

有邪掃邪，無邪除惡。

帝國現如今採用的是獨裁民主制度。

星球內部的總督是由當地居民選舉而成的。

基裡曼在這一點上，放得很鬆，任由他們選誰，只要他們認為可以代表他們的利益訴求就可以了。

從某種意義上，現如今的星球總督和以往的星球總督的職能已經完全不同。

帝國的軍事和經濟，工業都掌握在泰拉的手上。

現在的星球總督擔任的職能是向帝國傳達該星球居民的訴求，權力相比以往被削弱了很多，更何況還有帝國審判庭作為監督機構，大大減少了權力勾連的現象。

每個星球的什一稅也進行了全面改革。

以往都是帝國稅務部簡單粗暴地派出稅務船隻去徵收。

現在都是用帝國商會這類的貿易組織來進行隱性的徵收。

削弱了人們對帝國徵稅的厭惡。

同時利用商業經濟的手段對富裕的星球多徵，對貧瘠的星球少徵，並傾斜資源，扶持那些落後的星球發展起來。

審判官和國教的配合變得越來越密切。

任何非帝皇宗教都從法律層次被取締和禁止。

那些組織者都被當眾審判，甚至是直接處決。

這樣的清洗行為有效地減少了混沌侵襲的情況。

沒有了狂教徒為惡魔開啟方便之門，惡魔想要進入實體宇宙是很困難的。

多重措施下，除去那些仍處於大裂隙邊緣的世界還在飽受惡魔困擾之外，其他世界基本能夠保持穩定。

“一切都完成得很好。”閱覽完資料的基裡曼注視著考爾，露出了笑容。

考爾並未對基裡曼的誇獎有任何的動容。

在他的身上，人類感性的那一部分早已隨著血肉而消失大半。

殘存的情感也像是那些必要的血肉溼件那樣，只是過去的殘留。

考爾一支機械觸手在空氣中滑動，投影介面也隨著他的動作出現。

一個巨大的，恢弘的機械建築出現在基裡曼的面前。

“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打造控制亞空間防火牆的裝置，相關的零部件已經在生產，只需要將其組裝起來就可以了。”

基裡曼花費了幾秒鐘閱讀完了那信息量龐大的設計圖紙和資料。

堪比喜馬拉雅山脈的巨型機械設備，僅僅只是亞空間防火牆的控制檯。

在機械設備的頂部，考爾十分貼心地為基裡曼設計了一個王座。

用來引導他的力量來保護那道亞空間防火牆。

亞空間裡面意志為王。

而防火牆就是將人類的意志鍛造成牆壁，阻擋亞空間邪神的傷害。

如今在帝國各處建設的燈塔，眾多帝國高層都知道除了能夠指引亞空間船隻方向和座標外，還有一個功能就是可以藉助信仰撬動帝皇的力量，為各地區對抗惡魔提供一件強大的武器。

然而，只有基裡曼和考爾知道，這些燈塔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作用。

那就是充當亞空間防火牆的節點。

這些燈塔能夠將基裡曼的意志輻射到各個星球，然後再將人類的意志團結起來，建立起亞空間防火牆，形成一個獨立於諸神領域之外的亞空間區域網。

只有那些被認為有能力抵禦外界危機的人，才能越過區域網在更龐大的亞空間中遨遊。

考爾向基裡曼展示的機械設備，就是總控開關，也是傳遞基裡曼意志的機器。

這個計劃是最為隱秘的。

藉助本來就是秘密的燈塔計劃的外殼在推動進行，可以說是套了幾層外殼，別說敵人不知道了，整個帝國都被兩人矇在鼓裡。

有了這個東西，人類帝國才算是真正的統一。

以前的統一只是肉體上的。

這臺機器能將整個人類文明的每一個靈魂都統一起來，那樣的話，就擁有足夠的力量自保了。

“能換一個設計嗎？”基裡曼看向考爾，問道：“不用設計成王座的樣式。”

上一個坐王座的，現在都還沒下來！

現在又要我去坐？？

“這是最符合您身份的設計，大人。你總不希望站在機器上面嗎，來維持防火牆吧，雖然不需要您時刻守護這臺機器，可有時候，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去除錯的。要是沒有王座，你就得站在上面，看上去很傻的，不符合您的身份。”考爾說道：“你無需擔心會發生帝皇昔日的事情，這個機械設備擁有著緊急模式，而且它的任務僅僅只是讓您的意志可以掌控整個防火牆，引領人們的意志對抗亞空間的可怕浪潮。若是發生不可避免的危機，這個機械的優先任務也是確保您的安全。”

“我知道。”基裡曼澹澹地說，“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如此重要的裝置，設計成王座，而且我還坐上去，那些反對者必然會有其他想法。”

基裡曼覺得自己還是換一個吧。

坐王座，總感覺有些不穩妥。

換個別的。

考爾愣了一下，注視著基裡曼，不知道他是在考驗自己還是真的不知情。

禁軍元帥公開站臺，宣稱禁軍在帝皇的命令下，將接受原鑄升級，擁抱全新的時代。

為此，整個帝國支援原體的聲音已經徹底壓過了之前的保皇派。

這不明擺著一件事嗎？？

只差找一個好日子登基了。

最上面那個連自己的禁軍部隊都送到了基裡曼的手中，就只是沒有跳起來大喊一聲，“讓位了。”

思索片刻，考爾認為這可能是原體考慮得過於周全。

顧慮到自己沒有正式登基，害怕別人對此有意見，影響帝國的穩定。

“王座的設計是不可或缺的，設計成其他的話，不符合您的身份。更何況，就算是除錯機器，大人，你可能也要繼續處理政務。至於其他人的看法，我建議攝政大人無需顧忌，您的身份已經是註定了的，那些人改變不了什麼。“

考爾很難得地選擇了一種委婉的語氣。

基裡曼注視著最頂端的王座設計，思索了良久，確實沒有其他的設計能夠符合他的身份了。

設計成沉睡艙對於他的形象來說，有點太拉了。

站著的話，到時候，一站就是站幾天，看著就像是個大傻子。

設計成王座，坐著就可以了。

威武霸氣，還能彰顯他的威嚴。

這確實是最好的設計。

“好吧，那就這樣設計吧。”基裡曼最終選擇了妥協。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

只要得到了第三階段的知識資料庫，利用裡面的先進知識，重新設計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