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恆向前伸手，驚雁宮如水波般盪漾起來，數十裡空間一震模湖，但幾個呼吸後就恢復了正常。

在眾人的感知中，前方的大片宮殿終於出現，不再如鏡花水月般虛幻。

“我們去戰神殿看看。”

錢恆拉著幾人遁入高維空間，稍稍移動跨越十餘里，出現在地底最深處的戰神殿門口。

這深入地底的宮殿高大恢弘，風格獨特，簡樸而又大氣，完全不像是人類所建，只是一座大門就高達上百丈，寬度也基本相同，普通人站在跟前，簡直就如同螻蟻。

進入寬廣無垠的大殿中，對正入口的有一石質屏璧，由上至下鑿刻了一行大篆，從壁頂直排而下，每字丈許見方，書著十個大字極為醒目，正是道德經中的名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字，不簡單。”

錢恆一眼看出，這十個字中蘊含著極深的武道真理，當年寫下這字之人，修為境界至少也是武道真神。

刻字在大殿牆壁之上，往後左右分開，四十九幅浮凋順序排開，這些就是戰神圖錄。

“這戰神圖錄不差，稱得上神級武學了。”

李尋歡等人如今眼力不凡，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給出了結論。

錢恆縮地成寸，直接來到大殿最深處，望向地面。

堅如精鐵的地面上，一行字跡歷歷在目——廣成子證破碎金剛於此。

這字跡大小一看就知道是人手刻下，錢恆也清楚，如果正常來說，廣成子的肉身應該也在此處，可現在卻無影無蹤，稍一推算，他就明白這是獨孤鳳所為。

“她究竟把烙印燒錄在了哪裡？”

錢恆有些頭疼，之前他雖察覺到了獨孤鳳的氣息，可並不清晰，在破開驚雁殿上的禁制後，他就再也感知不到對方的所在。

沿著宮殿慢慢度步，錢恆思考起令東來說過的話，無數資訊在腦海中飛過，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立刻向著殿外飛去。

戰神殿外，是一片浩大的地下溶洞，在溶洞最遠處，有一條地下暗河，而這條暗河，也是進出戰神殿的唯一通道。

這條暗河大部分都狹長蜿蜒，唯有溶洞處變大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湖泊，在湖泊中，棲息著一隻上古異種魔龍，這東西千百年來，一直守護著戰神殿，無數武人喪生在它口中。

原著中，這條魔龍受制於血脈不純，因此實力連天人巔峰都達不到，因此傳鷹才能從它手中逃生，但此刻錢恆卻發現，這畜生的實力已經超越了五境，達到了六境。

他微微一喜，知道自己猜的九成沒錯，獨孤鳳很可能是把這頭畜生當成了信標。

不費吹灰之力，錢恆就捉住了這頭魔龍，把它拖到了岸邊。

這畜生的模樣與原著的描述的醜惡難看不符，現在的魔龍，體型雖然不大，卻長得修長對稱，鱗片整齊精緻明亮，看起來威武霸氣頗為有型。

錢恆之前想起來的，正是令東來對獨孤鳳性情的描述，對方似乎很喜歡養一些奇怪的動物，而在當時的黃界，沒有比這頭魔龍更加奇特了。

神念離體侵入魔龍體內，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在魔龍的心臟處，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能量盤踞，這顯然就是獨孤鳳留下的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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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恆沒有猶豫，神念接觸這股能量。

下一刻，他突然感到無比的疲憊，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陷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勐然間清醒了起來。

睜開眼睛，周圍灰濛濛一片，彷彿處在混沌未明天地未開的世界。

“不對，這不是正常的世界。”

錢恆證就武道真神，心靈完美無瑕，一剎那就發現情況不對勁，此刻的自己，似乎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什麼手段都用不出來。

他似乎陷入了一個幻境之中。

錢恆並沒有驚慌失措，他的思維無比穩定，掃視四周，果然看到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漸漸成型。

幾個呼吸後，一個英氣勃勃的絕色美女出現在他面前，這女人揹負長劍嵴梁挺直，火紅宮衣隨風飄揚，眼神似笑非笑。

“獨孤鳳？”

“是我。”

獨孤鳳的聲音冰涼如水，卻並不讓人覺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發現我留下的訊號，要比我預估的快了不少，看來陳昂那瘋子已經迫不及待了。”

錢恆眯起眼睛，獨孤鳳果然知道他的事。

“陳昂是誰？元始天魔嗎？”

獨孤鳳微微一笑，“這些秘密雖然並非隱秘，可對於你來說，除了我，沒有人會告訴你，你準備付出什麼代價？”

錢恆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付出什麼，你不妨說些條件，看我能不能接受。”

獨孤鳳詭譎一笑，“我要你離開憐星，你能做到嗎？”

“請恕我拒絕！”

錢恆沒有絲毫猶豫，他望著獨孤鳳，試探道：“閣下是不是知道憐星姐妹的根源？”

獨孤鳳冷笑：“你猜？”

錢恆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既視感，他有一種錯覺，似乎認識獨孤鳳已經很久了。

一時間沒有頭緒，他又道：“閣下既然引我過來，必然有話要說，何不坦誠一些。”

此時他隱約感覺到元神沉睡的方向和位置，確定自己只是心神被接引到了混沌幻境，心靈移動的速度沒有上限，只要他想回去，隨時都可以回去。

“這樣，你答應以後幫我做十件事，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獨孤鳳丹鳳眼翹起，“放心，我不會讓你做超越你能力之外的事，也不會讓你做違背你原則的事，更不會針對你的親朋好友。”

錢恆皺眉道：“閣下修為深不可測，你都做不到的事，恐怕我更沒戲。”

獨孤鳳笑了笑，“說起來，我賭的是你的未來，我認為有一天，你會超過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錢恆沉思片刻，知道若是不答應，對方必然不會合作，於是深吸一口氣。

“既然如此，我答應你！”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獨孤鳳笑的很開心也很大聲，等到笑聲止歇，她又道：“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只要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錢恆也不客氣，單刀直入道：“我們是不是認識，我是說，這次見面之前。”

獨孤鳳美目流轉，道：“你這傢伙還挺敏感，居然看出了一些情況，我實話告訴你，我的確跟你有很深的淵源。”

她嘆息了一下，道：“我的前身的前身，叫做王動。”

錢恆大吃一驚，“什麼，你是王動！”

他心中升起驚濤駭浪，王動就是他的死黨，也是給他青銅門，讓他走上超凡之路的人。

“你理解錯了，我說了，我前身的前身是王動，但實際上，我並不是，甚至我的前身也不是！”

“究竟什麼意思？”

獨孤鳳語速不緊不慢，給人一種有條不紊的感覺，“很久以前，王動無意間得到了青銅門，於是打算穿越到武道世界練武，但這個過程中，他不慎將靈魂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個人，其中保有青銅門的是依然是王動，但另一半靈魂則落到了大唐雙龍傳的世界，轉生成了獨孤鳳，而這個獨孤鳳，就是我的前身。”

錢恆一聲不吭，聽著獨孤鳳的講述。

“王動依靠金手指青銅門一路穿行於諸世界練武升級，而獨孤鳳卻只能依靠自己辛苦練劍，在經歷千辛萬苦之後封號劍神，無敵於天下數十年後破碎虛空，此時獨孤鳳時來運轉，得到了主神空間的邀請，成為了一名輪迴者，在經歷了幾個任務就反超了王動，率先達到了八星級的巔峰，只差半步就能證道九星大羅。”

“成就大羅的前提，是意識凌駕於高維靈魂，統合萬界自我，同時存在於無數宇宙，這也意味著，同一靈魂的存在，必定有一戰，敗者會成為勝者的化身，從此再無自我。”

王動修為雖然不如獨孤鳳，可有青銅門相助，獨孤鳳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於是她乾脆將自身隸屬的高維靈魂撕裂一部分，與王動分道揚鑣，從此再無關聯，而在沒有多久之後，獨孤鳳就證道成功，隨後更是越戰越勇，成功晉升十星，成為太真紫霄玉華高聖玲瓏八景道君。

“王動後來證就大羅金仙，但大羅金仙與十星道君相比，完全不可相提並論，雙方從此之後，反而沒了來往……”

獨孤鳳聲音頓止，錢恆不由追問道：“後來呢？”

“先不說後來，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十星聖人上面，還有更高的境界嗎？”

錢恆自然考慮過，直接道：“肯定還有，只是連十星聖人我都無法理解，更不用說十星之上的存在了，如果非要說，或許就如同洪荒中合道的道祖鴻鈞，漫威宇宙造物主OAA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吧。”

獨孤鳳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在聖人之上，的確存在著一個級別，而這一級別，對於十星聖人來說，幾乎唾手可得，只要他想，立刻就能能晉升。”

“如果說十星是修行的相對終點，那麼十星之上的境界，就是一切的絕對終點，在這個境界，任何秘密和玄奧在他眼中都一覽無遺，他可以隨意更改諸天萬級的任何規則，一念間就可以生滅整個無盡多元無數次，就算是十星聖人，在她們面前也跟蟲子沒有區別，隨意就能捏死或者篡改。”

“你應該看過很多套盒子的宇宙，但實際上，就算是聖人，也有能力無限套盒，跟不用說十星之上的存在，對於她們來說，一切境界和知識，力量和數量都沒有意義，她們就是一切的根源，也是終極的大道。”

“而只要證就了十星聖人，再進一步簡直易如反掌，但實際上，絕大多數聖人都不會選擇晉升，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錢恆遲疑了一下，道：“或許是超越十星的存在有約定不能插手諸天萬界的變動？”

“你猜的很接近了，但不妨再大膽一點。”

“她們不能插手諸天萬界的事務？”

獨孤鳳笑了笑，“準確來說，是懶得插手，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踏出這一步的十星聖人，加起來卻只有一次出手的記錄，在幾乎所有人看來，只要超越十星，實際上就意味著寂滅和終結。”

“對於十星級以上的存在，就算是聖人們也無法揣摩他們是否還活著，亦或是轉化成了某種無法觀察的形態，但無論是哪一種，在聖人們看來都難以接受，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她們的自由意志被扭曲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踏出這一步。”

“十星之前，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但當成就聖人到達相對終點之後，境界就再也不會退轉，可謂一證永證一得永得，然而這也並非好事，能夠證就聖人的修行者，無一不是虔誠的求道者，視求道勝過一切，他們短時間或許能夠抑制住自己的渴求進步的慾望，可當他們在諸天萬界中嘗遍一切事物，知曉一切奧秘，他們早晚會忍不住放鬆自己，去追求十星之上的未知。”

“十星之上的晉升被稱作道化，當一名十星強者決定道化，他在現實中的身軀就會消散或者變成新的多元宇宙，而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和宇宙的叢集，就是八境道君道化所遺留的多元宇宙，而我，就是八境道君道化時產生的小小碎片，繼承了她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記憶和力量，因此才能一步登天踏入八星級，不過這已經耗盡了我所有道君的遺澤。”

“八境道君不是王動，而我也不是八境道君，只是我們之間的確有抹不掉的淵源，這也是我對你另眼相看的一部分原因。”

如此浩瀚的資訊，在錢恆腦海催生了無數問號，他迫不及待問道：“那你知道，王動後來究竟怎麼了嗎？”他把元始天魔的情況說了出來，還帶上了他的猜測。

獨孤鳳仔細思考了，“我繼承的記憶還不到八境道君萬分之一，大部分還都是關於劍道的知識，因此對王動後來的情況並不清楚，不過聽你的描述，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陳昂鎮壓或者封印了。”

錢恆再次提問，“這個陳昂，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