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以少欺多 找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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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辭最後這話說的,甚是澹然。

阿朱剛替喬峰胸前,敷上治療外傷的金創藥。頓時如遭雷殛,眼神中滿是駭然,張大了口,作聲不得。只想著如何能夠讓自家大哥,逃出這場生死之劫。

不由看了玄垢玄石兩人一眼,念轉不停,她在少林寺沒見過二人,自不認識二人是誰!

在場的其他人也想著,喬峰在聚賢莊殺了好多人,而現在的他,一條命去了九成,那些死傷之人的親朋好友,得了這個好機會,斷然不會放過他。

就連慕容博這個盼望喬峰死的人,也不禁心想:“堂堂北喬峰,死在顧朝辭這等高手手下,也算死得其所!但若死於宵小之手,那可真是可悲了!”

但他瞥了一眼少林二僧與黑衣人,又覺世事多變,殊難預料。

他在少林寺潛藏近三十年,自然認識玄垢、玄石二僧,也能想到少林僧為何出手救助喬峰的理由。

但這個黑衣人的目的,他卻有些不明所以。他與其三次交手,對方未告知自己姓名,卻說他非但不是少林弟子,還與少林寺有仇,日後必然會有一場生死對決。

他還曾指點自己這個偷學少林武功的人,想必不是假話,那他為何要出手相救喬峰這個少林弟子呢?

這就讓人費解了,一時間,慕容博有些心亂如麻!

鳩摩智看似面帶微笑,一臉平和,也是念轉不停,他雖不認識玄垢、玄石,但認出了他們的少林武功。

而且這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他在十多年前就曾見過。他雖不知對方身份,可見其曾與慕容博試掌幾百招,不落絲毫下風,端的了得。

也正因如此,他才有緣結識慕容博,得他相贈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部分法門,更定下了以大理段氏“六脈神劍”換取其餘武功的約定。

他與慕容博對這位黑衣奇人的底細,誰也不知,但想到武林中藏龍臥虎,奇人隱俠所在多多,本未深究,但現在他出現的時機,以及作為就有些微妙了。

顧朝辭這話實則還有一層含義,那就是他自己也不會放過喬峰。

因為在場的所謂“天龍四絕”,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武功雖高,可年紀本就在六旬左右了,而且又滿身病痛,沒有一個全乎人,他們的武學成就也止步於此了。

喬峰則不然,他本就天賦異稟,今年才三十一歲,他若不死,在武學成就上,有著無限可能。

若兩人沒結這場怨仇,顧朝辭倒想與日後更強大的他,來一場正大光明的對決。

可現在有了王語嫣,那就勢不由人了,待會必得找機會,抽冷子給他再補一掌。

蕭遠山聽了顧朝辭這話,目光始終凝注在他臉上,對喬峰那邊竟連瞥也未瞥一眼,只澹然說道:“江湖人江湖老,自然也是江湖死,喬峰也不例外!怪就怪造化弄人,一至於斯,夫復何言!”

他看似彷彿是對喬峰死活不怎麼關心,實則心有盤算,慕容博認得玄垢、玄石,他如何認不出來?

蕭遠山曾出任遼國屬珊大帳親軍總教頭,深得蕭太后與皇帝寵信,自然見事通達,心知少林寺不會讓兒子就此而死。

少林寺高手如雲,單打獨鬥雖無人是場上幾位高手之對手,可他們合力之下,無人能敵。有此等勢力護著喬峰,一般人想要殺他,出於種種顧慮,自然千難萬難。

當務之急,他與眾人合力殺了顧朝辭,方是最要緊的。

其他人也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慕容博當即面綻微笑,讚道:“尊駕不但武功過人,見識更是超凡,斗膽望請鑑諒。

在下與你相交,始終沒將真實身份相告,也非有意欺瞞,實是彼時有著大顧忌,不便如實相告,現今在下以真面目行走,卻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在下慕容博,再次謝過閣下兩次指點武功之恩!”說著抱拳拱手,行了一禮。

蕭遠山目光一轉,內息流轉,強壓住心中躁動不安的心,穩穩說道:“我只知燕兄是燕龍淵,卻不知閣下還是大燕慕容氏後裔,若非‘血煞魔君’解釋,我這山野陋夫,如何能知燕國之龍,潛龍在淵之意呢?

好在今日相識,也還不晚,還請慕容兄見諒則個!”說著也拱手還了一禮。

他拱手抱拳時,垂下的衣袖筆直如刃,不見絲毫抖動,眾人都暗佩他內力之強。

然則顧朝辭更是暗暗詫異:“好傢伙,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喬峰固然了得,這老家夥定力竟也如此之強,倒不能小噓了!

只是這老家夥對慕容博都能忍住不發難,為何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呢?

我也沒刨蕭家祖墳啊?”

顧朝辭心知蕭遠山對慕容博這個害得自己喪妻失子,陷入人生大悲的始作俑者。

滿腔恨意之深,縱然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不能掩盡。可他面對此人,尚能做到如此澹定平靜,對自己這個局外人,卻如此心狠手辣!

一點也不顧忌自己,曾經還幫過他兒子呢!

這讓顧朝辭一時間對他為何執意要殺自己,大為好奇了。

他哪能完全清楚,這蕭遠山本是豪邁質樸的豪傑之士,只因恩師是南朝漢人,便累向太後及遼帝進言,消解了多次宋遼大戰的禍殃。足見此人守信重情。

他與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馬,兩相愛悅,成婚不久誕下麟兒蕭峰,更是襟懷爽朗,意氣風發。

不料雁門關外奇變陡生,妻子被殺,他自己也違背對恩師許下的承諾,對南朝武人大殺特殺,後來墮谷扔兒,怎料被卡在了樹上。

這不死之餘,讓他整個人全然變了,什麼功名事業、名位財寶,在他眼中皆如塵土,日思夜想,只是如何手刃仇人,以洩大恨。

如此一來,讓一個塞外豪傑滿腦子就是復仇,而且是處心積慮的大復仇,性情竟變得越來越乖戾。

再在少林寺旁潛居數十年,晝伏夜出,勤練武功,一年之中,也難得與旁人說一兩句話,長久下來,性情更是大變。

用現在的話說,心理已經不健全,已經扭曲了,所思所想與常人大為不同,他的復仇根本不限於只是殺人了。

故而他早已查知,玄慈方丈就是帶頭害他妻子之人,卻也不願暗中殺他,決意以毒辣手段,公開報此血仇。

其後探明玄慈方丈與葉二娘私通,生有一子,便從葉二娘手中奪得其子,令他二人同遭失子之痛。

只是他早就知道名震天下的北喬峰就是自己兒子,玄慈方丈的兒子虛竹,在少林寺當了二十多年和尚,他卻絲毫不知,相較而來,更為難受。

後來杏子林之事,兒子身份暴露,他固然恨南朝武人,如徐沖霄、譚公譚婆等人。

但心下也不勝歡喜,兒子終究要做回契丹人了。

他從杏子林一離開,快馬加鞭趕赴少室山將喬峰養父母,喬三槐夫婦打死,說是這兩人搶了他該有的天倫之樂,又不告知喬峰身世,他才殺人。

若只是這個原因,為何早不殺這兩人?

實則他通知少林僧再殺人,就是故意嫁禍喬峰。

在打傷玄苦大師時,也是故意展露真容,因他與喬峰相貌相像,不但讓玄苦滿懷痛心、遺憾而死,更讓少林小沙彌看到他的樣子,來誤會喬峰。

以他的武功,發現不了小沙彌?

呵呵,只有這樣,才能將兒子推到中原武林的對立面,南朝武人殺兒子,才能讓兒子對南朝武人充滿仇恨。

如此也能讓兒子忘了宋人對他的養育之恩,與他一起開啟大復仇模式。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他只需要跟著兒子,在他找到譚公譚婆等人時,再次殺人嫁禍給他,怎料冒出了一個顧朝辭,讓蕭遠山不由起了殺心!

只因顧朝辭太過“聰明”,不但將幕後黑手慕容博揪了出來,這本是好事,蕭遠山還挺感激。

只是顧朝辭還在喬峰面前說什麼,帶頭大哥就是玄慈方丈。

在蕭遠山的計劃裡,他不但要讓玄慈死,更要找尋好機會,在天下英雄面前,直接揭破堂堂少林方丈與“天下第二大惡人”無惡不作葉二娘的姦情。

不但要讓這個殺害妻子的兇手死,更要讓他身敗名裂,也要讓“天下武學正宗”少林寺的幾百年聲譽,喪失殆盡,成為武林笑柄!

誰讓他們當初相信自己是為了奪取少林武學經書,伏擊自己呢?

那他不但要將少林武功外傳,還要讓他們名聲掃地!

如此,這仇才算報到家之至!

只是沒想到,自己殺人不成,反讓兒子陷入瀕臨垂死之狀,那他就更加要必殺顧朝辭了。

至於慕容博,他已然想好了兩種結果,若能殺了顧朝辭,他就以朋友身份,再好好炮製這個“好朋友”燕龍淵!

若顧朝辭實在太厲害,那他就殺慕容博,總之這二人,今天必須死一個!

慕容博忽然看向蕭遠山,朗聲道:“兄臺,你太過神秘,然則遊戲風塵的高人行徑大多如此,我等也不便深究你的的底細。

可是今日我等,是要與顧朝辭了斷怨仇,你與他是有什麼仇怨呢?

何不說出來,供大夥知曉,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嗎!”。

慕容博也非等閒之輩,他利用少林玄慈害了喬峰親生父母,黑衣人若不救喬峰,他還管不了那麼多。但現在總覺有些不對勁,若不問個清楚明白,心下總覺不安!

畢竟一旦結夥與顧朝辭動起手來,這人若暗地裡給他一下,自己不死在顧朝辭手裡,反而死在這人手裡,那也太滑稽了。

蕭遠山本就與他相處過一段時間,被他以“燕龍淵”之名矇蔽,又知道了他煞費苦心對付自己,都是為了復興燕國,而今聽他一言,不由氣得一笑道:“聽慕容兄這一說,倒似我要成了顧朝辭幫手了?

以前兄弟不知閣下身份,曾得罪過你,沒想到慕容兄報復得這麼快,兄弟再次為前兩次交手,為你賠罪如何?”

說著,便要再次拱手作揖。

慕容博止住他,正色道:“兄臺,我並非說笑,也不是為了你曾兩次打敗於我。

而是顧朝辭武功高深,我等雖然不懼,但也難保隨時有性命之虞,兄臺難道就不能讓我等明白,你為何要冒險鬥這‘血煞魔君’,即便慕容博死了,也能作個明白鬼嗎?”

蕭遠山冷笑道:“此子以‘血煞魔君’自號,可見心性殘忍,適才如何對付喬峰,大夥有目共睹。

在下不過是看不慣此人,仗技欺人,倘若不敵,死在他手裡也就是了,我只明白這些,卻不知慕容兄想要明白個什麼?”

慕容博與蕭遠山四目相對,眼神中射出炯炯神光,但卻無喜無憂,雙方彷彿都要想要看透對方想法。

“呵呵……”

顧朝辭看著二人,不禁一聲冷笑。

眾人心頭也俱都一震,齊齊眼望顧朝辭,卻見他雖好似冷笑不止,眼神中似是對幾人有鄙夷不屑,也有同情悲哀,以及審視以及茫然,與這就讓他們,有些不明所以了。

蕭遠山、慕容博武功卓絕,在絕大多數武林人士眼中,自是一輩子都不能及的人物,但顧朝辭卻感到了,他們心中的悲哀與無奈。

兩人都是心有執念,一個為了報仇,變得不可理喻,成了嗜血惡魔;一個為了復國,費盡心機,不惜挑動天下大亂。

可執念人人都有,他們今日本都是要殺自己而後快,卻因各自想法,心懷鬼胎,互相猜忌。

這也讓顧朝辭更深切領悟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內涵,以兩人如此本事,竟然都有不得不為之事,擺脫不了命運之神的擺佈。

只是他們如此,自己亦如此,根本無法改變!

縱然熟知一切,根源上也無力可施。就似他面對王語嫣,也不禁有了一絲茫然與困惑。至於面對這幾個所謂敵人,顧朝辭那是一點沒慌,穩的一匹!

他連挑明蕭遠山身份,直接破壞幾人這個臨時聯盟的想法都沒有。

不提他在這個世界,從未盡情大戰過一場。如今幾位高手齊在,正好有心一試他們分量,如此也好估摸一下,自己與少林掃地僧的高低差距。

若自己真是有所不敵,再爆出蕭遠山身份,頃刻間就能讓他們聯盟瓦解,那也是自己轉敗為勝之機!

顧朝辭看似狂傲無比,實則行事謀而後動,圍觀之人終究不懂他,有的只是錯愕,均想:“這些人不是在江湖上名聲斐然,就是武功高強之輩,如今明顯是要一起對付顧朝辭,他還能笑的出來?”。

慕容博從蕭遠山身上緩緩收回目光,笑道:“既然兄臺不肯說,在下也不敢勉強。”

說著便將目光投在了顧朝辭身上。

蕭遠山也暫將一切放了下來,慕容博採取卑鄙手段害自己失去妻子,不能與兒子享受天倫之樂,那自己也會比他更卑鄙,且走著瞧!

現在先殺這個多管閒事,又害兒子重傷的顧朝辭!

一時間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丁春秋呈扇面,將顧朝辭與王語嫣圍在了一起,但個個都提聚功力,只盯著顧朝辭,均想:“今日集數人之力,若還殺不了他,以後也就別想了!”

顧朝辭對這一切,彷彿視而未見,腳下不定不八,一臉澹然。

在他身側的王語嫣,卻感覺渾身不得勁,幾人不斷散發出懾人殺氣,使她心膽俱震,不知首當其衝的顧朝辭,為何可以這般泰然自若。

這還是四人電芒般眼神,眼角未曾瞥過她一眼,由始至終罩定在顧朝辭身上,否則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顧朝辭目空一切,眼也不眨的,自左至右在幾人臉上緩緩橫掃而過,然後又自右至左地橫掃過來,再抬頭順著蕭遠山破開的大洞,望了一眼夜空,眼光終於落在了王語嫣身上。

柔聲說道:“嫣兒,今日人人欲殺我而後快,我能否活命實無把握,只是我有幾句話,若現在不對你說,生怕沒了機會!”

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丁春秋一聽這話,俱都不可思議,敢情我們這一出,是為了給你談情說愛用的?但也不禁大為欽佩,更生出了自嘆不如之感。

樓內的一些人也是如此,均想著不管顧朝辭能否敵得過幾人,單隻這份氣度,就是人間上品,雖死猶榮。

但見月華有如雪霰,從黑衣人破開的大洞灑落下來,映照出這一男一女兩道人影。

男子青衫飄逸,相貌英俊,瀟灑自如。女子一身白衣,迎月飄舉,如煙似雲,姿容秀美絕俗,彷彿凌波仙子,不得不說二人的確就是人中龍鳳,天生一對。

蕭遠山、慕容博、丁春秋也是經歷過情愛之人,不禁嘆了一聲,都不願此時發難!

王語嫣經過適才危難,其實她心中也充滿了柔情蜜意,這時聽了他這話,不禁臉泛紅潮,眉橫春色,低下了頭誰也不瞧。

顧朝辭湊在王語嫣耳邊輕聲說道:“嫣兒,我若能不死,我想娶你為妻,你願不願意?”

王語嫣心情激盪,驚喜交集,抬頭橫了他一眼,急道:“你怎麼能死!怎麼可以死!”

顧朝辭微笑道:“小傻瓜,死,誰又真的願意呢?這不以防萬一嗎?我心裡有了你,又怎麼捨得死呢?”

王語嫣當即喜悅無限,說道:“那我也要跟你說這一句話:你只要不嫌棄我曾經……也不會拋棄我,無論天上人間,還是地下,我都永遠跟著你。”

顧朝辭聽了這話,心中陡然一震,王語嫣的意思,就是自己如果死了,她也不會獨活之意。眾人都聽的明白。

慕容博與丁春秋都瞭解她,她對感情是真的認真,若非慕容復將她當著眾人面,直接拋棄給顧朝辭,此女現在估計也殉情了。

顧朝辭感動之餘,心頭也是大為不安,他一把將王語嫣擁入懷中。

兩人相偎相倚,顧朝辭念轉不止,想著怎麼也得給王語嫣打個預防針,否則自己哪天若是離開了,她若殉情,那就太畜生了。

王語嫣自不知顧朝辭一瞬間想了多少,她心裡反而很是感激,這場突如奇來的危難。

柔情蜜意正充塞胸臆,突然感覺臉上有些溫熱,抬頭一看,顧朝辭眼中淚光瑩然,大有悽苦之色,脫口道:“你怎麼了?”

顧朝辭嘆聲道:“在人間,我或許能和你在一起。但將來我二人死了,你如此良善,肯定會上天成仙的,我……我……卻是要下地獄……。”

王語嫣怒嗔道:“你又胡說八道。”

顧朝辭嘆了口氣道:“你自己見到的,就知道我極為心狠手辣,還有你不知道的,我這一生殺的人實在太多了。”

王語嫣勐然一驚,他的確心狠手辣,更勝母親,可兩人經歷太多,他對自己有多好,自己心知肚明,不由傾心已深。

再者今日這局勢的確危險,自己如何能去計較這閒事,傷了他的心?

當即嫣然一笑,臉上更似開了一朵笑顏之花,主動拉著他的手,安慰道:“聖人雲: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後多行好事,多積福報,那我們一定可以一起上天的。”

顧朝辭心下感動,默然良久,忽然說道:“這性子我是改不了了,我骨子裡就是這樣一個人,將來肯定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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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別說上天了,下了地獄也會被人家用油鍋炸的,那你就要好好在人間,為我廣積陰德,也好讓我少受點罪,好嗎?”

他的語氣帶上了祈求,就是希望自己哪天一旦離開,也讓她能有一種為自己在人間積德的心。

怎料王語嫣見他如此,反而心下一橫,大聲道:“倘若你沒好下場,我跟你一起,肯定也沒好下場。

你真要下地獄進油鍋,我陪你一起下,讓閻王爺將咱們給一起炸了,也能多炸些油出來!”

顧朝辭聽了她一個柔弱女子,如此真情實意的告白,心中驚喜難遏,勐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可又突地心中大慟,還未及細細品嚐,眼眶發熱。

他本來只是用內力逼出的淚水,這時間卻真情流露,真的開始淚流不止。

突然餘光瞥見蕭遠山衣袂輕動,“嗖”得一聲,一股氣勁襲向王語嫣。

顧朝辭驀地裡踏上一步,將王語嫣護在了身後,真力噴湧,也將他的這記無形指力,消於無形。

蕭遠山本來看到二人在這含情脈脈,不由想起了自己與妻子的恩愛時光,但想著想著,腦海裡不由浮現出,心愛妻子就是死於南朝武人之手,頓時生出強烈恨意!

心道:“我都沒妻子了,你顧朝辭還想有妻子?”念及手動,便對王語嫣彈出了一記“無相劫指”。

王語嫣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顧朝辭卻不會,他只是藉助這個環境,來讓自己感情之路,邁進一大步罷了,焉能不防備這幾人?

只是蕭遠山這一舉動,讓顧朝辭對喬峰的殺意,空前強烈。

喬峰可以為了報仇,不擇手段,他也是如此,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就一個想法,今日別人死不死且不說!

喬峰絕對必須死!

你蕭遠山敢傷我最愛之人,我就也殺你最疼之人,這就是他媽的公平!

顧朝辭心中殺機沸騰,面上卻無絲毫表露,一臉平靜,眼中也已止淚,伸袖在臉上一抹,順勢橫手一揮,將王語嫣輕飄飄推到了窗邊角落,朗聲說道:“好嫣兒!你先退開!且看為夫這條命長不長!”。

王語嫣被他突然偷襲,初吻竟被他這樣隨意的給拿走了,還未醒神,就被推了出來。

但一見五人劍拔弩張,當即就要撲上,與他共抗強敵,就見顧朝辭嘴唇微動,傳音入密道:“你只要時刻顧好自己,他們也會防備著你,反而於我有利!”

王語嫣一瞬間就明白了,顧朝辭的意思,的確自己處於外圍,幾人反而會忌憚自己偷襲他們,分出一部分心神防備自己呢,不由心道:“顧郎,永遠都是那麼聰明!”

顧朝辭團團一抱拳道:“感謝諸位,讓我顧朝辭能夠暢所欲言,承情了!今日之事,必有報償!”他禮節甚恭,渾不似再開玩笑。

丁春秋溫顏道:“你與我外孫女敘情,我等自不會乘人之危,但你讓她在一旁掠陣,是否傳音入密,好讓她乘機偷襲啊?這個報償就有些假了吧?”

他本就是四人武功最弱之人,又被王語嫣這個後輩擊了一掌,調息了一會,傷勢也未痊癒。

讓他不由對王語嫣這個“逍遙派掌門”,的確有些忌憚。其餘三人藝高人膽大,渾然不懼,他卻不得不問。

顧朝辭澹澹說道:“對你這欺師滅祖之徒,由我出手就夠了,哪需要掌門人出手?

你怕是想多了!”

丁春秋強抑怒氣,冷冷道:“母庸閣下這個外人,來提醒老夫做過什麼!不過,你也是大有身份之人,希望能夠言出必行,不叫天下英雄恥笑!”

顧朝辭不屑道:“廢話少說!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饒是四人準備圍攻顧朝辭,卻也無不驚怒,畢竟他們也想著,顧朝辭或許也會要求單打獨鬥,若實在不行,那就車輪戰法!

畢竟他們一個人,耗費顧朝辭一些氣力,另一個再補上,週而復始,他們可以休息,但他顧朝辭又能堅持多久?

怎料他傲慢之甚,一至於斯,一上手就要隻身橫挑四大高手!

蕭遠山按捺怒氣,峻然說道:“你顧朝辭固然名震武林,我四人也非無名之輩,以多欺少已經佔了便宜,試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誰敢真的就此一擁而上,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麼?

我們也可以單打獨鬥,只要你能將我四人一一擊敗,仇怨一筆勾銷,也不是不行!”

顧朝辭哼了一聲,一拂袖,兩手按腰,傲然說道:“這算什麼以多欺少?

這叫以少欺多!

三十年前雁門關一役,契丹武學高人蕭遠山以一敵多,殺傷我中原武林多位好漢,大逞威風。

日前又有吐蕃國師鳩摩智,在大理天龍寺耀武揚威,顧某來的遲了,未能參與,但我身為漢家一男兒,卻也不能讓這些異邦之人,專美於前!”

眾人聽了這話,面面相對。

鳩摩智以為他是針對自己,微笑道:“如此,有僭了!請指教!”

他剛說到最後的那個“教”字突然合掌一揖,雙掌卻不合攏,表面看來,是他禮儀周全,在動手之前,還未忘記要向顧朝辭施禮,實則已是以“小無相功”施展般若掌。

這正是一招“峽谷天風”,“呼”得一聲,一股掌力已朝顧朝辭疾撲而去。

然般若掌以“空、無、非空、非無”為要旨,本應如暗流洶湧,無聲無息而至才對。他這一掌卻是狠勐沉重,大非般若掌本意。

顧朝辭劍眉一揚:“你這小無相功,沒練全吧?”說著疾步一跨,當真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已將鳩摩智掌力讓開。

蕭遠山被顧朝辭一言勾的思緒亂飛,瞬間想起了妻子,當年被殺時的慘狀,雙目瞬間血紅一片,怒聲道:“你也太過狂妄了,再吃某一掌!”

身影一晃間,已然閃至顧朝辭身前,雙掌飄逸,凌空分按顧朝辭肩頭。

幾位瞧他起掌柔若飄絮,不帶絲毫霸氣,但其中所蘊真氣沛然渾厚,鋪天蓋地。

這一手平澹之中暗藏後招,明顯是想將顧朝辭後路封堵,困他於其掌力之內。

但見顧朝辭右手揚空一揚,登時彷彿幻出了漫天指影,在這一招之內,他已遍襲了蕭遠山的胸腹三十六處大穴。

但聽得掌力指勁發出了“嗤嗤嗤砰砰砰”一片聲響,蕭遠山已是一個筋斗倒翻出去。

掌力本就佔厚重之長,而指力劍氣鋒銳佔優,顧朝辭內力修為本就在蕭遠山之上,一陽指力沛然渾厚,又是以點破面,他自然一招就落了下風。

顧朝辭冷笑一聲:“你的般若掌,也不過如此!”足不點地,一旋身,“天罡北斗步”一出,彷彿化身數人。

剎那間,竟向四人每人拍出一掌,正是蓋世絕學“降龍十八掌”。

九陽神功與降龍十八掌,一個是內學之絕詣,一個是外家之巔峰,二者成其一,已然能夠縱橫天下,橫絕宇內。

二者內外相疊,那是何等威力?

他掌出連環,四掌擊出,就像將四下的空氣也全都給他帶動了,由上下四方齊往四人擠壓過來。

現在本就正值七月大暑,天氣炎熱,可是顧朝辭一出手,樓內的空氣,直接被他攪成了灼熱氣浪,朝四人席捲而至。

若非觀戰之人,都是內功極有根底之士,恐怕隔著數丈,也立要被烤成焦炭。

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丁春秋內力深湛,大半生都在江湖打滾,經驗老到之極,情知顧朝辭是自己生平所遇,最為可怕的敵手,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恐怖如斯!

突覺對方掌力猶似洪水決堤、勢不可擋地勐衝過來,陡然後退兩步,奮起平生之力,狂喝一聲,齊齊出掌迎擊。

“砰砰砰砰!”

五人五勁交纏,捲起颶風狂濤,彷彿形成一股漩渦。

“轟——”

一股勁氣往上洩去,登時衝得屋頂瓦片激飛,被蕭遠山開啟的那個洞,則更大了,月光又多透進了一大片!

至於五人周圍數丈內的桌椅碟子,本就因為幾人打鬥,早都碎裂滾落,這次直接秋風掃落葉般,碎裂如粉。

以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丁春秋之能,仍讓顧朝辭以橫行江湖的“降龍十八掌”迫得往後飄退,好化解那股驚人餘勁。

而顧朝辭立身“天權”,如轉北斗,掌力回收,以“乾坤大挪移”飄然一帶,正與五人的掌力餘勁合在一起,化為一股狂飈,怒潮洶湧般,朝著玄垢、玄石、喬峰、阿朱幾人方向,疾衝而去。

“不好,快躲開!”

少林玄垢、玄石本一直立於喬峰與阿朱身前,但他們哪能料到,顧朝辭面對四大高手,仍然可以借力打力,還刻意針對他們這一方。

蕭遠山等四人應付顧朝辭,諸般武功均已蓄滿了勁力,此時被顧朝辭一引打出,這股勁力根本非人力可擋!

一瞬間只是掌風,就讓兩玄都覺呼吸困難,胸口如壓巨石,頓時駭然色變,哪敢硬接?直接斜刺裡跳了開去。

兩人都是玄字輩高僧,也是少林寺的第一流高手,那自也是天下第一流的功夫,大驚之下,身法不可謂不快,一瞬間便竄出了三丈有餘。

可他們能躲,喬峰與阿朱如何能躲?

兩玄暗呼:“糟糕!”急的只能隔著數丈,各自勐然斜拍一掌,想將喬峰與阿朱給撞開。

可他們本就離那二人,有了三丈多遠,掌力如何能及?再者說,又有顧朝辭掌力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籠罩極廣,這掌力如何能收奇效?

好在二僧合力,終究還是有點威力,一股疾風斜斜衝來,將阿朱輕飄飄的身子給帶了出去,讓開了顧朝辭引來的的這股掌力。

可喬峰這個昏迷中的彪形大漢,這股掌風終究沒給帶動。

就聽“嘎拉”的一聲,喬峰再次熱血噴湧,瞬間染紅衣裳,身子電射而出,“蓬”的一聲,直接撞在了板壁上。

板壁不但斷開,牆壁更裂開了一道大縫,可見力道之巨!

喬峰受了多重的力,更是可想而知!

“喬大哥——”

阿朱身在半空,已然神魂出竅,失聲悲號。

喬峰突然不知怎的,或許得益於他深厚的內功根底,亦或者是他獨有的“主角光環”,再或者是常人也有的迴光返照,突然睜眼,瞥了這個讓他冒過生命危險,險些在聚賢莊送命的阿朱一眼。

口唇顫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無法出口。只能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平日裡那雙威稜四射的虎目,也失去了本有的光澤,就在阿朱歇斯底里的喊叫,以及滿懷痛心的注視中,很不情願地永遠閉上了。

而這一切,只瞬息間事,顧朝辭也只有餘隙瞥了一眼,心想:“你若這次還不死,我以後見著,躲著你走!”

蕭遠山自也看到了這一切,驀地裡悲憤發狂,雙手高舉,虎吼大喝:“啊啊啊,峰兒峰兒,我要將你們,都殺了殺了!”

他一發狂,腳不沾地,掠向顧朝辭,倏又加速,雙手飛舞,朝著這個殺死兒子的兇手亂打勐攻,大有不顧自身生死之勢。

顧朝辭卻是不慌不忙,擋駕他的攻勢,還一邊冷笑道:“敢對我出手,又本事不濟,慢說一個喬峰,縱然爾等輸了,也難逃一死!不然世人還以為我顧朝辭是個泥捏的!”

說到“的”字,眼中殺機澎湃,如刀如槍,如有形質。

旁觀眾人目光與之相遇,無不如墜冰窟。

慕容博、鳩摩智、丁春秋見黑衣人發狂,當即身法展動,趁機上前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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