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棠從臥室裡傳出的咳嗽聲，把趙副廠長嚇個半死。要是被女兒女婿當場撞破，這張老臉以後往哪兒擱呢？

而且，一旦被老婆知道，那就要翻天了！

他快速奔跑過來，站到臥室門前，防備女兒推門撞破。

“怎麼了？剛剛在衛生間碰到蟑螂了？”然後故意關心地問道，想轉移話題。

女婿離得遠，聽到咳嗽聲以為是她老婆在咳嗽呢，然後又聽見一聲尖叫，也趕緊跑過來。

“蟑螂在哪兒，別怕，我來幫你消滅它！”女婿一過來，就將老婆護在身後，轉身就要進衛生間去滅蟑螂。

“別……我怕。”趙副廠長的女兒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她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一向崇拜的父親出軌了，在臥室裡藏了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大醜聞，如果傳出去，夫家會怎麼看他們這個家？

公公婆婆會不會罵她「上樑不正下樑歪」？

還有，爸爸媽媽的婚姻會不會出問題？

若是媽媽和爸爸因為婚外情而離婚了，以後叫她如何能夠抬起頭來做人？

只一瞬間，她腦子裡百轉千回，不知怎麼辦，唯有淚千行。

女婿站在衛生間門口，本想著衝進去滅蟑螂，可是見老婆哭成這樣，心疼不已，便把老婆摟進懷中哄道：“多大個人了，怕蟑螂怕成這樣？”

趙副廠長見沒人問起於海棠的事情，便放下心來，假裝哄女兒道：“好了，過年除揚塵的時候，爸爸一定把這些都處理好，免得把我女兒嚇成這樣。”

他女兒此時漸漸冷靜下來，決定今天不當面戳破父親的秘密。先背地裡收集證據，再告訴母親。

打定主意後，她抹了一把眼淚，對趙副廠長說道：“爸，您跟媽說一聲，我明天早晨過來，幫家裡洗床單被子。您讓媽在家等我過來了，再去上班。”

趙副廠長問：“你明天不上班？”

“我調休了半天。”女兒答道。

她想這個女人今天在屋子裡若做了什麼，肯定會留下一些東西，比如頭髮什麼的，明天早點過來，媽應該還沒有打掃衛生。

說完，便拉著老公，逃也似地離開了父母家。

屋子裡安靜下來，趙副廠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推開房門，於海棠伸出修長的臂膀，像藤條植物一樣，攀上了他的脖頸。

趙副廠長熱血沸騰，兩人再一次纏綿在一起。

這天晚上，趙夫人回家時已快夜裡十一點鍾了。因為今晚生意火爆，所以，她感覺特別累，連話都不想說。

趙副廠長主動向老婆彙報女兒女婿送年貨過來了，問她要不要收拾？

趙夫人搖搖頭，打了一個大呵欠：“太累了，你幫我燒水，我洗澡睡覺。明天再收拾！”

見老婆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趙副廠長放下心來。老婆根本沒精力去查驗什麼，所以，他和於海棠是安全的。

第二天早晨，趙夫人睡了個懶覺，趙副廠長上班走的時候，她還沒有醒。

她起床之後，發現趙副廠長給她買了一杯豆漿，放在保溫桶裡。心中突然就暖暖的，俗話說，少年夫妻老來伴，能做到這樣，算不錯了。

女兒過來的時候，她正在掃地，女兒連忙攔住她。

“哎呀，媽！我今天要洗床單被子，您等一會兒再掃。”她是怕母親把那個壞女人的印跡給掃沒了。

趙夫人便聽話地放下掃把，去收拾昨晚女兒和女婿送過來的年貨。

女兒見母親沒在意，便悄悄摸進主臥，心怦怦亂跳。她把房間的燈開啟，仔細在枕頭上尋找，什麼都沒有！

她便輕輕搬開枕頭，看看枕頭下面有沒有，搬開枕頭時，迎著光忽然看見有兩根長長的頭髮吊在枕套的荷葉邊上。

她趕緊用另一只手去抓住這長長的頭髮，因為她媽媽是一頭精幹的短髮！

所以，長髮肯定是另一個女人留下的。

等拿在手裡細細一看，這兩根長髮是彎彎曲曲的捲髮，媽媽是短髮，而且沒有燙過頭髮。

所以，這兩根頭髮就是另一個女人躺在床上的證據！

“女兒，要不要媽媽幫忙？”這時，趙夫人推開臥室門問道。

女兒嚇了一跳，順手將兩根捲髮藏在手心裡，嘴裡推辭著：“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

她把床單被子用洗衣粉泡在大盆裡，出來見母親準備去飯館上班了。她雖然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媽媽，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告訴媽媽比較好，但此刻見媽媽要走，她有些急了。

一把拉住媽媽，問道：“媽，您和爸爸的關係最近有沒有問題？”

這話問出口，把趙夫人嚇了一跳。

她知道趙副廠長在外面的風流韻事之後，並沒有告訴兒女，前段時間吵架，兒子媳婦和女兒女婿都過來勸過架，但他們並不知道父母是為什麼吵架。

見女兒這樣問，她以為女兒都知道了，便問：“你都知道了？”

女兒見母親這樣回答，大吃一驚：“媽，真的有問題？”

趙夫人點點頭，告訴了女兒：“是他們廠宣傳科的，你爸與她合開飯館。”

“什麼？”女兒尖叫一聲，“媽，您怎麼這麼澹定？不吵也不鬧？”

這完全顛覆了女兒的人生觀，她心中燃燒起了仇恨的怒火，那個狐狸精插足爸媽的關係，一定要讓她好看！

趙夫人見了女兒眼中的仇恨，她拉著女兒在沙發上坐下來。

緩緩說道：“爸媽的事你別管。你爸答應我，要和她斷掉。我去飯館上班，就是想讓那個女人吃虧！”

見母親什麼都知道了，女兒決定暫時替父親隱瞞下來。

然後找個機會和父親談談，希望父親不要騙母親，真的和那女的斷絕關系。

同時，她決定暗中監督父親，如果父親和那女的斷不掉。

那她也沒必要還顧忌什麼臉面，一定要去那女的算賬。她還要把整個事件告訴母親，把手中的捲髮作為證據交給媽媽。

她瞬間做出決定，先一家人好好過個春節吧，後面視情況再行動！

……

李愛華選在元月30日，在俱樂部召開勞動服務公司全體員工大會，主題就是1983年的年終獎兌現大會。

今天他請了廠保衛科的幹事們在門口守衛，因為臺上堆放著今天要發的獎金。

會議還沒開始，臺下的員工們早已按捺不住，興奮地互相道賀。有人則是踮起腳來，望向臺上的獎金。

各個部門的獎金，由負責人先從臺上領回去，回到自己的小單位裡再分發。

工人們之所以很激動，是因為平時工資他們都是足額拿到手了的。而且每個季度都有績效工資兌現，對他們來說就算是很好的福利待遇了。

現在，年終還有獎金發，那就可以過一個肥年了！

1983年按照年初承包時的考核方案，每個單位都達標了。

所以，大家都有獎金拿。

獎金最高的單位是火腿腸廠，排名第二的是貿易公司。

個人獎金最高的是火腿腸廠管銷售的副廠長許大茂，排名第二的是貿易公司的負責人劉光福，並列第三名是火腿腸廠的南方銷售經理小林，養豬場的負責人劉海中。

劉海中個業績好，是由於火腿腸廠的銷量好，對原材料豬肉的供應量需求高，所以，養豬場跟著擴大了養殖規模，帶來高的收益。

而勞動力密集型的產業，比如餐廳，比如被服廠，總產量還是不錯的，但它的主要功能還是解決了就業問題，讓很多待業青年可以有班上，有飯吃。

等到各個食堂上去領獎金的時候，員工們自發地在下面大聲歡呼。

因為，他們和過去幹的是一樣的活，拿的工資沒有少一分，不僅已經拿到了每個季度的績效工資，現在年底還有獎金拿。而且食堂的工人大多是軋鋼廠的正式職工，他們的感受就格外深刻一些。

等於是什麼都沒改變的前提下，他們多拿了錢，有的人甚至拿到了原來上班的兩倍還多，這種情況下，激動和興奮的心情，比起其他部門和單位的員工要更加強烈一些。

輪到胖子上去領獎時，他竟然激動得眼眶溼潤了。

他上任沒有滿一年，以為沒有幹部獎金可以拿，沒想到還是算上了他的一份。

他從李愛華手裡接過紅包的時候，哽咽著說了一句：“老太太今天出院，我這可以給她包個大紅包了。”

原來賈張氏今天出院，雖說有輕微的偏癱，但能保住性命，而且頭腦清醒已屬萬幸。

獎金領完後，各部門上臺表決心。大家爭先恐後上臺，都希望1984年拿到的獎金比1983年更多！

各部門領任務指標，已經在幹部會議上完成。此刻在員工大會上弄一個儀式，給大家的感覺更加不一樣。

林祖發和楊蜜兩人準備充分，把每個部門的任務指標相關檔案全部拿到現場，讓各部門的負責人代表本部門現場簽字，簽下明年的軍令狀！

員工們口袋裡裝著剛剛發下的紅包，情緒高昂，喊著口號表決心。

李愛華看著每個負責人臉上容光煥發，他的心也被帶動了。

看來所有的事情，只要有一個正規儀式，瞬間昇華！這和在辦公室籤協議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也體會到了大領導說的，一個成功的人，不僅要考慮效益問題，也要考慮對社會的責任感。

臺下坐著的這麼多人，全部靠自己帶著他們向前，不僅解決了他們的工作問題，可能還養活了他們背後的家庭，這是自己對社會的貢獻，這種感覺不是金錢可以取代的。

當然，他今年也賺得盆滿缽滿。

這才剛剛開始，他今年一年拿到手的錢就比他前一世所有的財產都要多。

沒想到一個2022年代的草根，在這個世界要發財了。

散會後，他去閻解放的餐廳，設宴款待勞動服務公司的幹部們。

煙和酒是那天秦淮茹拿給他的，他們倆應該不敢使壞，讓所有幹部們都中毒吧？

菜是他自己私人出錢請大家吃飯。

他給幹部們敬酒時，提出了一個觀點：“沒有大家的努力，就沒有勞動服務公司經營的成功，所以，我感謝大家！”

“希望你們下去之後，也學著我這樣，請員工吃飯。因為你們能拿到那些獎金，你們手底下的員工付出了勞動和汗水，所以，你們也要表示感謝。”

“希望在我們的幹部隊伍中形成這樣的感恩文化，隊伍中的凝聚力就會不一樣！”

他講完之後，易中海這個七十歲的老人，激動得站起來，帶頭歡呼，鼓掌。

所有幹部起立，一起鼓掌歡呼。

……

春節期間，趙家人氣氛融洽。

因為趙夫人在飯館裡拿到了1000塊錢的工資，年終飯館又有分紅。所以，這個年過得很豐盛，手頭寬裕。

她給兒子媳婦和女兒女婿，一人一百塊錢的紅包，這出手真大方。

飯館要休息到正月十五，準備正月十六開門。所以，趙夫人可以放心大膽地休息半個月。

正月初十，女兒女婿兩人請她去看夜場電影。但她約了李夫人去外面吃飯，便沒有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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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巧不成書，女兒女婿的座位前面正是趙副廠長和於海棠。

看見父親幾十歲的人了，在電影院裡和那個女人親親熱熱，女兒噁心得差點吐了，她拉著老公提前退場。

年初二，她悄悄和父親談過了，父親滿口答應和那個女人斷絕來往。

沒想到，這才初十，兩人又混到一起去了。

她心中十分憤怒，決定去廠裡找這個女人攤牌！

可她完全不是於海棠的對手，敗下陣來。

“這個女人太不要臉了！”她心中憤憤不平，馬上回家告訴母親。

趙夫人心中那個氣啊，自己受點委屈可以忍，但她絕對不能讓那個狐狸精欺負自己的寶貝女兒。

她向老公提議，飯館開門的時候，三位股東一起吃頓飯，商討一下今年的經營目標。

趙副廠長不疑有詐，正月十六晚上，他帶著於海棠去飯館，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傻柱過來，三人一起喝酒聊天談未來。

趙夫人給他們上菜。

放下菜盤，趙夫人從托盤下抽出一把菜刀，舉起來就朝於海棠臉上砍去。

嘴裡大叫著：“狐狸精，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