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玩樂、聯絡感情是很重要，但正事更為重要。於是趁著喝酒的間隙，劉壯就問起了這次訂貨會的事："幾位大哥！小弟身在窮鄉僻壤，你們消息靈通。這次的訂貨會有沒有特別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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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你還不知道？"張豐趁著酒性就詳細介紹了起來，"這次的訂貨會可有熱鬧可瞧了。聽說滬江汽車覺得桑塔納不愁賣，想要提高出廠價。可誰願意把錢都讓給滬江汽車呢？所以兩方都在部裡找了一群領導支援，在這次的會上，很可能會明爭暗鬥一場。"

"嗯？"劉壯根本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意外。他還在為秦岡機電的指標犯愁呢，現在卻又突然出現個出廠價的漲價？怎麼會這麼不順利呢？

而看到劉壯意外的表情，張豐就更得意了。他繼續賣弄道："估計最後也就是各讓一步，多少漲一點吧！"

"張哥！"劉壯就有些疑惑了，"漲價以後不是賺的少了嗎？你們好像不怎麼在意啊？"

"反正機電公司和滬江汽車都是國家企業，左口袋換右口袋唄。"張豐笑道，"不過...多少總有點在意，報銷、請客花銷總是少了。可話說回來，咱們也可以在客戶頭上漲價啊？說不定還能像一開始的時候，水漲船高多賺不少呢。"

劉壯想想也對。而且現在也不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起碼是先有指標，再考慮漲價問題吧？於是他繼續問道："張哥！有沒有辦法弄到指標？小弟的秦岡機電每個月都是等米下鍋呢。"

"呦，這難。"張豐立刻皺起了眉，"為了指標，各大機電公司都在暗中較勁呢。要不是咱們機電公司心不齊，滬江汽車這幫孫子會漲價嗎？說到底都是咱們機電公司窩裡鬥惹的禍啊！哎——！"

...

鄭小飛他們也與劉壯一樣，到處去打聽訊息。可他們比劉壯還不濟，連出廠價漲價的訊息都沒打聽到，更不用說尋找到桑塔納指標的門路了。

鄭小飛他們說是在到處打聽，其實也就是每天跟著呂純安到處晃。只要是呂純安請客吃飯，鄭小飛總是"搶著"付賬。錢倒是花了不少，可屁作用都沒有。說到底，像秦岡機電這樣的"新丁"，在訊息和關係上確實太吃虧了。

到了最後，劉壯和鄭小飛等人已經完全不抱什麼希望了。如果有門路，就算希望再渺茫，總還是個努力的方向。可現在...？有勁也沒處使啊？算了，就當來滬江旅遊一趟吧！

轉眼就到了正式開幕的時間。滬江汽車倒是搞得挺隆重，也挺正規。錦旗花籃、旗袍美女、大會場、領導講話、滬江汽車的總結彙報...反正幾小時過去以後，劉壯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可就在總結彙報臨近到尾聲的時候，會場上卻出現了一個波瀾。

"...我們的桑塔納之所以會如此暢銷，也要感謝各兄弟單位的大力支持。為了更好的把桑塔納推向全國市場，滬江大眾將進一步的深挖潛力，提高產量；調整出廠價和銷售價，與各兄弟單位共同發展..."

正說到這裡的時候，主席臺正中的一位五十幾歲的領導，卻笑著插話道："哦？你們還要調整出廠價和銷售價？說說看，怎麼個調整法？"

...

"來啦、來啦！"坐在身邊的張豐興奮地推了推劉壯，他小聲地介紹道，"這位是部裡的施副部長。各大機電公司都不想漲價，所以就找來了施部長撐腰。滑稽的是，去年施部長是為滬江汽車撐腰的，強壓著各大機電公司吃下桑塔納的指標。今年他倒為機電公司撐腰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劉壯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位施部長，也看出了施部長的來者不善。漲價這麼大的事，在事先肯定透過氣，施部長這麼大的領導不可能不知道。而在這裡裝作不知，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而作報告的滬江汽車老總也有些尷尬。按照滬江汽車原先的計劃，也就是在訂貨會結束之前，下發一張《調價通知》。而各大機電公司再有不滿，也可以糊弄過去，畢竟訂貨會也將結束，這麼多的機電公司也不可能心齊，完全可以分而化之。可是在今天的大會上公開宣佈就不一樣了，很容易形成群情激奮，平白的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阻力。

可施部長已經開口了，不說又不行。於是那位老總就乾笑了幾聲，說道："準備上調五千左右，看車型..."

"哄...！"整個大會場果然炸開了鍋。背後的傳言是一回事，公開的宣佈又是另外一回事。各機電公司的人...總要發洩一下不滿吧？

而施部長也收起了笑容，皺眉道："物價政策上有些問題吧？"

而施部長這個問題是一針見血。因為此時的物價並沒完全放開，很多商品還同時實行著計劃內和計劃外的價格雙軌制。

打個比方：就說景仁紙業吧！為景仁紙業提供純木漿原紙的秦岡造紙廠，他們的木漿原紙成本可能是5000元一噸，不提計劃外的市場價，只說計劃內物價局制定的出廠價，可能就是4500元一噸。

在這裡保證你沒有看錯。對！就是價格倒掛，賣一噸就虧損500元。而且物價局不允許你漲價，而計委（後改名發改委）還要你保證完成每年應有的生產計劃。這樣的廠家，雖然可能產品很暢銷，可盈利...？咱就不要含淚看盈利了吧？

所以在當時，許多全民集體企業就是這樣被活生生的拖垮。這也就是為什麼？秦岡地區這麼想要把造紙廠併入到景仁紙業中。

除去政績等題外因素不談，能甩掉一個包袱不說，景仁紙業的玻璃卡紙可是全新產品，物價局的定價也將按照市場價來，並沒有什麼計劃外和計劃內的區別。因此那些虧本的純木漿原紙就能夠在景仁紙業內部消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