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許子然回來後,許墨又和他商量了起來。許墨提議把這件事情捅到楚州知府張慕才那裡去,畢竟他還算是個清官。
但是,許子然想了想便搖頭了,說道,“若是往日這樣做倒是也有可能替來樂洗刷冤屈。但是我剛從書院得到訊息,延誤許久的欽差大人終於要來楚州巡察了,這個節骨眼上張知府怎麼著也不會讓自己的名聲有損。柳彥和與他多少沾親帶故,若是柳家被揭發,張知府也討不到好,所以他只會幫忙壓住。更何況這件事情裡面,易家是否參與了還不太清楚,眼下易家也是家大業大,不是咱們能輕易招惹的起的。”
聽了許子然的話,許墨又陷入了沉思。若是求助周太傅倒是可以解決問題,但是欠人情的事情不好做,何況周太傅好不容易從朝堂下來,再為此捲入那些是是非非當中也有些得不償失。
嘆了一口氣,許墨說道,“那就從欽差大人那裡入手,看有什麼好辦法吧。”
話落,兩人又都沉默起來。柳彥和這招借刀殺人的確很高,許家大房和二房的人都為此傷透了腦筋。許雲兒一家更是愁雲慘淡,整日裡急到不行。許墨軒看著許雲兒成天哭泣心裡也非常不好受,覺得自己很沒有用,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被欺負了。當下便決定,日後要好好跟著許墨和蘇雪涵等人,想辦法掙錢養家,讓家裡人都能生活的無憂無慮。
蘇雪涵和孫寶蓮等人見了許雲兒一家的情況也是不好受,前者有些內疚因為自己的事情牽連了許雲兒,後者眾人則是為許雲兒這不公平的遭遇感到惋惜。因著這樣那樣的心思,眾人都聚在一起不停的安慰受了驚嚇的許雲兒,想要陪她度過難關。
於氏由於聽了許墨軒轉告的許墨等人的分析,心裡對於自家的遭遇很是覺得不公,看著蘇雪涵也覺得有些不喜。見她們來了也沒給個好臉色,反而轉彎抹角的哭道,“我們家可憐的雲兒啊,這是替別人擋災難啊!可憐我們家當家的,一輩子老老實實還落了個賊人的壞名聲啊!”
一聽這話,蘇雪涵覺得臉上燒的慌,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孫寶蓮等人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對於於氏遷怒的行為有些不喜,但也不好說些什麼。因此都急急忙忙的找了藉口回去,許雲兒見了心裡也有些澀澀的,覺得自己在她們心中還不如蘇雪涵重要。
儘管許家兩房和許雲兒一家心裡是著急的不行,卻也有人非常高興。這高興的人正是桃花村的趙香兒一家,許老太太相中的那個姑娘。聽說了許雲兒一家的事情後,趙香兒便急急忙忙的讓自家老孃找了村子裡的媒婆上許家大房問親去了。
上次,端午節她從縣城裡回來,一眼就看中了忙活著賣涼粉的許墨軒。先前聽說許家在打聽自己還很是激動,可是沒過幾天就傳出了許家大房要和許雲兒一家結親的訊息,讓她傷心氣憤不已。眼下,許雲兒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正好是她的機會。趙香兒想著只要她娘把嫁妝給的更豐厚一些,聘禮再少要點兒,這門親事十有八九就成了,實在是夙願得償啊。
許氏等人正在討論著怎麼揭穿米鋪柳老爺的陰謀,趙家請的王媒婆就上門了。許氏等人一看是兩個村子裡有名的王媒婆當下也很看重,儘管時機不好,還是讓許墨荷兩姐妹趕緊的上了茶和果子。
王媒婆一看許氏等人的態度,心裡很是受用,更是覺得這門親事非常有希望。於是便開口道,“子文媳婦啊,快別忙活了,王大娘我啊今天是來給你們道喜了。”
許氏聽了心裡的愁悶也少了些,以為有人看上了許墨荷,當下便笑著問道,“喜事從何處來啊?”
王媒婆甩了甩手裡繡著大紅花的粉色手帕,張著滿口的黃牙,笑著道,“桃花村的趙香兒,你聽說過吧?他們家在縣裡還有個小客棧,現在全家都搬到縣城裡住了,條件很不錯。趙家覺得你們家墨軒很踏實是個棒小夥兒,很是喜歡。他們家上面都是兒子也都已經成家了,就這麼個老來女,很寶貝呢。這嫁妝給的十分豐厚,而且聘禮也要的不多,那姑娘長的也不錯,還讀過些書,是個懂事乖巧的,和你們家墨軒十分相配啊!”
許老太太剛好從屋子裡出來,聽了王媒婆的話十分高興,覺得還是自己看中的這門親事比較好。剛想要說話,便看到許老爺子掀了簾子走了過來,想到最近老伴兒總是不滿自己插手家裡的事情,便不敢開口,只對著王媒婆使了個眼色。
王媒婆是個極靈泛的人,本來嘛,幹她們這一行的就極會察言觀色,當下又使出渾身解數朝著許老爺子嘰哩哇啦說了一通。把這趙香兒吹的是天上地下再難找出第二個來,且這門親事也吹成了什麼天作之合。
許老爺子聽了沉默了起來,心裡也在盤算著。許氏見此心裡有些為難,她自然是喜歡許雲兒的,而且看許墨軒的樣子也是很鐘意許雲兒的。只是許雲兒家出了這樣的事情,眼下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可是就這樣與許雲兒一家退親,她是做不出這樣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再說了,即便萬不得已要退親,這趙家也不是結親的好物件,可是公公的話她也是不能不聽的。因此,許氏心裡極為糾結,期盼著許老爺子不要被媒婆輕易說動。
許墨軒正好從外面回來,聽了許家姐妹偷偷聽到的話便急匆匆的走進屋裡,對著許老爺子懇求道,“爺爺,我不想和雲兒退親,雲兒他爹是冤枉的,墨哥也說了會幫我想辦法的,一定可以還他們家清白。爺爺,我喜歡雲兒,只想娶雲兒。”
見許墨軒如此苦苦哀求,許老太太氣憤道,“糊塗!為了一個女娃子在這裡要死要活的。再說那於氏也不是個大氣的,來樂家裡還養著那於家的傻子,有這樣的丈母孃以後過日子就是個拖累!婚姻大事長輩做主,墨軒你先回房去吧。”
許墨軒也不答話,只是死死的盯著許老爺子,許老爺子見此也心軟了,又想到許子然和自己說的趙家的情況,便對著王媒婆開口道,“今兒個麻煩王媒婆您上門了。只是墨軒這孩子已經和來樂家的女娃快要定親了,而且他也是個認死理的,您說的親事就算了吧。往後,若是有什麼好人家還要麻煩王媒婆您多多給我們家墨荷等人介紹介紹。這些個銅板就給您當跑腿的了。”說著便掏出了五十文銅錢給了王媒婆。
見許家當家的老爺子都發話了,王媒婆也知道這門親事是沒戲了,不過許老爺子話說的好聽,出手也還算可以,她便笑嘻嘻的接過銅錢走了。對此,許老太太很是失望,覺得這家裡沒一個人聽自己的,自己是越來越沒地位了,衝著許氏狠狠瞪了一眼便回房了。
許家大房才安靜下來沒多久,村子裡就又鬧開了,原來縣裡的衙役正上門來捉許來樂了。許墨軒聽了這訊息拔腿就跑,許氏等人也急忙跟在後面很是擔心。到了村子裡的老槐樹下,許來樂已經被衙役押著往縣城方向準備走了。許雲兒等人正在後面跟著哭泣,於氏更是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很是狼狽。
許墨軒一見到許墨等人也在人群中,便急忙跑去問道,“墨哥,怎麼辦?你不是說有辦法的嗎?”說完也不等回答便想跑去拽住那些衙役。
許墨急忙拉住他,說道,“別著急,不會出事的。你沒看到來樂大叔身上都沒有上鎖釦嗎?只是叫他去衙門回話而已。你要是得罪了這些衙役,那來樂大叔才是真的要吃苦了。”
許墨軒回頭一看果然如許墨所說,便激動地問道,“墨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了?”
蘇雪涵看著焦急的許墨軒便趕緊安慰道,“別擔心,咱們跟在後面,邊走邊說。”
原來,許墨聽說欽差來到楚州後便動了些心思,得知此次前來的欽差是個清官而且是皇帝眼前的紅人,便有了念頭。這欽差來巡察民情未必到處都會瞧瞧,而許墨卻想將其引誘到曲縣來。
他找到了王潤生得知欽差大人除了巡察民情外,此行還為了翻花繩、九九乘法表和五子棋而來。於是和蘇雪涵、許子然商量一番後,便讓自己的朋友等人馬不停蹄的到處宣揚這翻花繩、九九乘法表和五子棋出自曲縣書院。據聞,欽差大人是個好學和喜歡新鮮的,雖然眼下楚州境內到處都有人會這些東西,但是對於發源地說不定欽差大人還是會有興趣,如此一來到曲縣看看也很有可能。
果然,訊息剛放出去沒多久,王縣令便接到了通知說欽差要來曲縣。接著,許墨又讓路邊的乞丐在街頭、自己的朋友和書院的學生等人在茶館等地到處散播訊息,說雲縣柳老爺強行讓一秀才公子拋棄定親的人而娶自己的女兒,遭到拒絕後便使手段破壞人家堂兄弟的親事。
從楚州一路過來的欽差大人沿途都聽到這相同的訊息,感受到了民眾滿心的怨怒,到了曲縣後又接到有人擊鼓鳴冤的報告,當下便決定旁聽這王縣令升堂之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