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到了許家之後,蘇雪涵原本是想著將她的傷給治好,再給一筆銀子讓她回老家的,畢竟這幾日的交流中蘇雪涵也知道了小翠老家還有點遠房親戚在,雖然談不上關係多親密但都是一個家族的人,總會護著點。
只不過經過了被賣被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見蘇雪涵等人日子過的這麼紅火,小翠反而不願意回去了。回去能幹嘛呢,自己沒錢沒勢的又不能把那死秀才怎麼樣,跟著遠房親戚過活雖然吃飯不愁,但到底是嫁過的老姑娘了,也不能就這麼耗著。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跟著蘇雪涵好,起碼吃住很好,自己勤快點幫著幹活,也能有些盼頭,總歸蘇雪涵是不會虧了她的,不然也不會救下自己了。
做好打算的她不等蘇雪涵開口,就主動道,“小姐,您別趕我走,我現在也沒什麼好去處了。小姐心善救下我,我是怎麼著都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的,雖然小翠做不了什麼事,但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會努力幹活的。不怕說實話,我覺得跟著小姐您肯定比回老家好,眼下我都是這麼個情況了,嫁人什麼的都不敢再想了,您就讓我跟著您吧。”
聽了這話,蘇雪涵也知道對方肯定是這幾日都把問題給琢磨清楚了,決心也已經下了,自然不好再開口拒絕。好在眼下她住的是自己花銀子建的房子,收留個人也不比以前那麼不方便,便點頭應了下來,說道,“你要是想清楚了留下來也可以。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如今也不是什麼深閨裡的小姐,自己也是要想辦法謀生活的。你是個聰明的,如今有了酒樓,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留在這裡的話賣身契我就不給你了,但是只要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我也不會當你是個奴婢,就當是遠房親戚一起過日子就好。”
小翠聽了這話自然是喜不自勝,能當蘇雪涵的遠房親戚,那可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賣身契什麼的自然不用擔心,當即連連點頭答應,並保證不會亂來。
蘇雪涵見此也不再說什麼,總歸是對自己有恩情的人,能善待就該善待,至於小翠現在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以後再相處段時間就知道了,只是不管怎樣還是要跟許家人說一聲的。
周氏聽了她的決定自然也不會反對,想當初聽說小翠幫過蘇雪涵的時候就對著姑娘有些好印象,如今又見她這麼悽慘,自然也頗為憐憫,想著因為酒樓的事情家裡的活也多虧了蘇老太太,眼下來這麼個幫手也是極好的。於是爽快的應道,“這事你做主就好,家裡多個人,蘇老親家也能輕泛些,我和你伯父也不用太記掛。”
事情定下來之後,蘇雪涵也終於有心思和時間開始繼續琢磨酒樓的事情了。最近天氣愈發炎熱了,大中午的也沒什麼人出來吃飯,她索性和許墨商量將酒樓白天的營業給停了,只專門在傍晚的時候開始賣各種小吃夜宵。桃花河裡的螺螄、小蝦,村民們餵養的雞蛋都早早的被許墨軒領著人收購了,唆螺、口味蝦、茶葉蛋都是極受歡迎的,香味飄出老遠,隊伍也是排的長長的。
另外,村子裡的那些毛孩子摸的蟹、鳥蛋和摘的一些野果子也都統統收購了回來,香辣蟹、烤鳥蛋,果子醬的沙冰都是這炎炎季節裡饞人的吃食。還不到秋收的時候,那些漢子們也有時間去打獵,新鮮的山雞、野鴨,分塊切下給滷了,雞腿和鴨腿還能蘸著蜂蜜烤,魚塘裡的魚也能撈些出來做烤魚,蔬菜則弄了高湯做關東煮,總之芙香園的夜宵攤裡五花八門的小吃都晃花了食客們的眼。
夜宵模式一經啟動,芙香園酒樓附近到了晚上那叫一個熱鬧,不少賣小孩子玩具的,賣些新鮮玩意兒的小攤子都聞風過來,整條街都鬧哄哄的。見生意不降反升,喜得周氏等人將蘇雪涵和許墨一頓大誇。村子裡的不少人也能跟著沾沾光,今兒賣些蔬菜,明兒賣些野雞或者雞蛋給許家,一時間又跟著小賺了一些。
銀子到手後村民們都很高興,許村長更是趁機提出每家出個一百文銅錢好好將村子裡的祠堂和馬路修繕一番。因著剛到手一筆大錢,村民們也不小氣,琢磨著這兩件都是大事,很是爽快的響應村長的號召,表示願意捐出這筆錢,等著秋收後就買材料動手開工。
蘇雪涵覺得許村長還是很聰明的,祠堂是村子裡的重地,村民們的信仰,好生修繕自然是必須的了。而他提出的要修繕村子裡的馬路更是與前世“要致富,先修路”的說法不謀而合。想到前世不少村子馬路旁都會立著一大塊石碑,上面清晰的寫著誰誰誰捐了多少錢,讓參與其中的人都倍覺光榮,於是蘇雪涵便問道,“伯父,村子裡修祠堂和馬路立功德碑嗎?”
許子然聽了笑著道,“功德碑可是了不得的榮譽,一般都是誰家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族中大小統一開會決定後才會讓村長給有功的人家在祠堂裡立碑的。再或者朝廷獎賞有大作為的官人或者人家,族裡也會允許立一塊功德碑。這修繕祠堂和馬路還算不上大作為,是不能立碑的。”
蘇老太太也感嘆道,“可不是嘛,想當初你爹那麼個大善人,被整個縣城的人稱道,都沒得到這麼個榮譽,這可真是天大的光榮啊,能被子孫沾光好幾代的事情啊!”
蘇雪涵聽了很是驚訝,前世修學校、修馬路什麼的都是可以立碑的,甚至還有命名權。許墨略作思考一番後又見蘇雪涵詫異的樣子,便問道,“雪涵想怎麼個立碑法?”
因為不太懂這裡的風俗習慣,剛才又露了一個大破綻,蘇雪涵心虛地道,“我是想著在祠堂和馬路邊弄塊石碑,上面記錄一下村子裡的人家出了多少錢多少人工,也讓大夥自豪一番,將來有個回憶。也有點功德碑的意思,但是,不是伯父說的那種。”
話落,幾人皆是一愣,小翠更是吃驚的望著蘇雪涵,心裡只覺得她家主子真是敢想。許墨率先反應過來,笑著支援道,“這個想法真好。若是村長他們能答應,大夥幹活的勁頭就更足了,就算是想偷懶的人家也會努力幹活爭個好名聲的,還能讓年老的人們在閒餘的時候說道說道,樂呵一番。”
許子然聽了也覺得不錯,便也應和道,“不錯,這主意很好。不過為了避免那些沒出錢的人家不滿,也為了和我朝律法相衝突,這碑銘上是萬不能刻功德碑三個字的。”
“那就刻捐獻碑三個字吧,也很合實際情況。”許墨認真道。
一旁的周氏也很激動,這可是為後代造福又光榮的事情啊,便問道,“刻上時間嗎?這樣也能讓後輩們知道是什麼時候弄的啊。”
許子然想著周氏為家裡操勞不少,最近條件好了整個人都變的更有韻味,心裡便有些癢癢的,立即拍馬屁道,“夫人的想法甚好。吃完午飯,我就先去王縣令那裡問問看,雖然不違背律法,還是讓縣衙的人事先知道比較好。晚上我再去找許村長商量一下。”
見證整個提議從附和到決定下來的短短過程,小翠愈發覺得跟著蘇雪涵是做得最好的決定了,也同時看到了蘇雪涵在許家人心裡的地位,佩服的同時又不免有些羨慕。
飯後,許子然和許墨兩人當即就駕著馬車去縣城裡了。傍晚時分兩人很是高興的回來了,隨即又去了村長家,許村長聽了兩人的建議也頗為心動,於是急急忙忙的又號召村民開起了村民大會。
果不其然,立捐獻碑的事情受到了絕大多數村民的力捧,他們更是想象到了今後看著石碑對著自家子孫後輩說道的情形了。村裡的老一輩們也很是心動,只是對於這種大膽創新的做法有些膽怯,當許村長告知大夥縣衙的人已經知道並同意了這件事情後,便放開了心懷。
只有沒能掙到錢的柳婆婆、徐氏等人心裡很不痛快,可是一想到能在碑上留名卻也都心動不已。許村長和許家父子商議後,也料到了這種情況,當即承諾道,不管出錢還是出力,都是可以留名字的。因此,這項決議便在村子裡全票透過了。
在場的眾人和蘇雪涵等都不會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提議日後會在東楚皇朝得到怎樣瘋狂的追捧。不少來桃山村的人見了此碑後都羨慕不已,各地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各種捐獻碑,甚至東楚皇朝官員的政績裡也開始考察捐獻碑的情況。而不少達官貴人為了博個好名聲,也紛紛出錢替窮困地區捐獻銀子修繕馬路、祠堂等,只為在捐獻碑上留名。一時間捐獻碑的設立都要經過重重考察和官府備案,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