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人本身人品有問題，留著也算是一個隱患，所以賈璉暫時還在猶豫。

賈母那頭，早先就猜到賈璉必定不會這麼輕易答應，畢竟賈政一房的確過分，只是到底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加上賈寶玉……

紅了眼圈，賈母不想再跟賈璉說什麼，閉目朝賈璉揮手，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憔悴，甚至……

賈璉隱晦的低頭。

甚至透著一股氣死氣，沒有生機的那種。

自從賈政一房搬出去後，賈母的胃口臉色就不似從前，如今又有了賈璉這番話，心裡更是悲慼不已，心如死灰，所以給了賈璉這種感覺。

賈璉心裡當然知道賈母的心結，當下這副景象，他看著也覺得莫名哀傷，但這並不代表，賈璉就要幫她排解。

跟眾人打了招呼回院子，賈璉覺得心裡舒坦無比。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可卿還有翡翠正在逗萇哥兒，見賈璉今日竟然回來得這般早，不由驚奇，賈璉又跟二人解釋一番。

“這樣也好，爺這一個月起早貪黑的，人都憔悴了不少。”

由衷而言，秦可卿親自上前將賈璉的外衣脫了，然後又從香寒手上接了茶放到賈璉手邊，滿臉心疼。

賈璉聞言愕然，見旁邊挺著大肚子的翡翠也是同樣神色的點頭，嘴角微抽，不僅有些尷尬。

呃，那個，其實賈璉一直秉承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所以吧，其實這一個月雖然也算是累的，但早出晚歸還真算不上。

真要算，那也是那十個小家夥辛苦。

賈璉自己還是比較熱衷甩手掌櫃這種事情的。

心裡滿滿的幸福，賈璉很快接受了自己“早出晚歸”、“累死累活”的設定，感嘆自己的好福氣，見萇哥兒醒了，神似秦可卿的大眼睛咕嚕嚕只轉，心裡更是滿足無比，不僅逗弄起來。

秦可卿翡翠見狀臉上笑起來，也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小家夥平時有趣的事情講給賈璉聽。

屋子裡和樂融融，小丫頭們見狀心裡也高興。

不多時外頭響起鴛鴦的聲音，秦可卿讓人請進來，賈璉抬頭，見翡翠後面還跟著兩個小丫頭，手上端著兩個托盤。

“給二爺二奶奶請安，給姨娘請安。”

俯身施禮，鴛鴦臉上滿是笑意。

“鴛鴦姐姐客氣什麼，快起來。”

轉過身不受禮，秦可卿嗔怪的看鴛鴦一眼，親自將人扶起來。翡翠也連連擺手，又給鴛鴦回了禮，這才作罷。

鴛鴦是賈母身邊的丫頭，又是貼身伺候、並且深得賈母歡心，所以雖說秦可卿如今在這府裡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女主人，卻也要看在賈母的面子上，敬著鴛鴦。

只是下人終究是下人，又哪裡會因為主子高看兩眼就失去了分寸。

翡翠如今是賈璉的妾，也是半個主子，所以鴛鴦並不敢託大。

當然並不是誰都有這個待遇的，這是要看人的，也就是如今賈璉在賈府中強勢，翡翠又是賈璉心尖尖上的，所以鴛鴦有此舉動，若是換成其他的，卻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比如從前賈政的周姨娘、趙姨娘，比如現在賈赦的雲姨娘，翠姨娘等。

這些人有沒有話語權又不受寵，鴛鴦頂多言語上客氣幾分，想要她如現在這般周到，那卻是不可能的。

那廂賈璉見到鴛鴦，心裡有些訝異，隨即想到剛才賈母的話，心裡一沉，皺著眉頭開口。

“原來是鴛鴦啊，可是老太太那裡有什麼要吩咐？”

眸子微冷，賈璉的聲音帶著荊冰冷，連秦可卿翡翠都察覺怕是事不尋常。

眼神淡淡的看向鴛鴦，賈璉周身氣場凌厲得很。

他從賈母那裡過來，這才多久，老太太又將鴛鴦指派過來，難不成是還不死心？

剛才賈母和賈璉說話的時候，鴛鴦就在一旁伺候的，知道賈璉想差了，鴛鴦臉上的笑有些凝結，只是片刻又恢復正常，笑著朝賈璉擺手，鴛鴦朝賈璉開口。

“回二爺的話，是老太太剛才聽您說北靜王華誕的事兒，巧了老太太想起私櫃子裡頭還有一個唐代彩瓷雙耳瓶，和一幅張大山的古畫，所以讓我給爺送來，說是讓爺看看，若是何時，去的時候就帶著去。”

聞言更是詫異，賈璉挑眉，鴛鴦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言。

剛才賈璉和賈母說話的時候，林黛玉雖然正在和賈探春等人說話，但兩人的對話卻是一字不漏的聽在了耳朵裡。

賈家長房二房的矛盾，其實早在林黛玉初到賈府的時候就有所察覺。

而於情於理，在林黛玉心中，二房是比不得長房的。

除了因為賈璉是二房的外，還因為當初王夫人的那些作為，以及賈政的一些作為。

林如海膝下沒有兒子，當初林黛玉啟蒙的時候，還是林如海親自教導的，所以林如海這些事情並不瞞著林黛玉。

當初賈敏還在世的時候，原本合計是要和賈家親上加親的。

那時候他遠在揚州不知內裡，又因為以為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心裡也是願意的，這才同意將林黛玉送了來。

只是後來他終於回了京都，這才發現事態的嚴重來。

賈寶玉當年出生時傳得全城皆知的銜玉而生，林如海那時就覺得不妥的，只是後來見皇家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他這才鬆口氣。

只是心裡也知道，賈寶玉這輩子怕是都不會有所建樹。

帝王之家，對於這種事情還是忌諱的。

而且據林如海觀察，賈母心裡怕也是有數的，所以並不嚴厲教導賈寶玉，甚至刻意不讓賈政寶玉他的教育。

原本若是林黛玉願意，他也並沒什麼想法，但如今真正面對了，他發現其實自己做的還不夠。

不過林家書香世家，幾輩子的財富，如果林黛玉當真要和賈寶玉在一起，林如海也是不介意的。

只是事情卻並非如此。

林黛玉身邊的趙嬤嬤，是當年賈敏親自給林黛玉挑選的，在賈府的這些日子，根據趙嬤嬤的口述，林如海實在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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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之際，原本是想著先觀望一下，結果賈家就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不少事情，而每一件都讓林如海對這門婚事更加的排斥，這也是林如海為什麼要藏著賈璉將二房擠出去的原因。

二房不是分家，是脫離原本家族的自立門戶，這樣的話，林如海跟賈政往後也不用再顧忌，林黛玉不嫁給賈寶玉也就沒人有話說了。

而這樣的想法其實也並非一朝一夕，早前林如海為了以防萬一，平日裡明裡暗裡就對林黛玉多加引導，這也就導致在林黛玉心裡，本能的對賈政一房的排斥。

所以剛才賈璉走後，林黛玉只略略思索，便乾脆到賈母旁邊去寬慰，又分說賈政不會有事。他這才終於好些。。

林黛玉的母親賈敏，是賈母唯一的女兒，林黛玉又是賈敏唯一的女兒，母女兩個生得十分神似，所以原本心裡難受得很的，賈母心裡又不自覺軟了下來。

而林黛玉說的話，其實她她也聽在了心裡，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帶著幾分不可思議，賈璉挑眉，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太太這是……

聽進去了？

賈母有此番行為，也就是說剛才賈璉說的她已經聽進去，以後大抵也是不會再舊事重提的了。

而且這禮，賈璉親自上前驗了貨，有些震撼。

這兩個好幾千兩銀子都是便宜的，賈母將這個拿出來，究竟是何意？

讓人將托盤接過來，賈璉開啟看了看，只覺得好看是好看，就是真假反正他是分不清的，也就是看個熱鬧。

秦可卿翡翠不知道賈璉跟賈母哭窮的事情，見狀少不得又客客氣氣的感謝一番。

賈璉身居高位幾年，身上的王八之氣雖說比起像林如海老皇帝差了不少，但震懾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鴛鴦在賈璉刻意的低氣壓下顯得有些拘束，現在事情已經辦完，見賈璉沒有其他話，連忙謝絕秦可卿翡翠的挽留，跟眾人告辭匆匆回去。

想起剛才賈璉的眼神，鴛鴦身子不禁又是一寒，突然就想起當初賈璉大病初愈她給他傳話的情景。

素手放到胸口，想起臨走前賈母和珍珠說的事情，鴛鴦皺眉。

老太太這出，怕是又要唱不成的。

望月居秦可卿上前檢視托盤上的物件，笑著搖頭。

“這兩件事真不錯，只是北靜王並非整歲，這樣送上去怕是太過貴重了。”

這時候待人接物送禮，都是有各自章程的。

比如關係親密些的，如榮國府和林如海，送再多也不為過。

但若是如今的榮國府和王子藤，如今卻只要稍稍意思意思即可，若是送得太過貴重，王子藤那裡不僅不會感激，恐怕還會以為賈璉有和他分清界限的嫌疑。

雖然賈璉的確想這樣做的，只是總歸傳出去不好聽，所以暫且這樣相安無事又不會太尷尬，正好。

北靜王這裡雖然有些出入，但也相差無幾。

如今雖然太子已經定下，但因為忠順親王以及朝中大臣作妖，所以外臣和皇子們相處就需要十分講究。

這次北靜王只是小生，這兩個送一個尚且貴重，兩個的話，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站隊了。

因為雖然王夫人和賈珍死後北靜王大張旗鼓的來路奠過，但後來賈璉為了不惹麻煩，可是並沒有多加接觸，所以這時候送過去也就顯得突兀了。

這些道理連賈璉這個半吊子的外來戶都知道，更別說家母了，所以賈璉知道，賈母此舉不過是一個意思，安撫賈璉的意思。

“即是如此你收起來便是，另外再擇合適的送過去就成，你們兩個也不要去了，老太太那裡估計也是不去的，讓琮哥兒帶去就好了。”

比不得賈璉的運氣，賈琮如今在同知的位置上也算是呆了兩三年，只是升遷的事情卻是言之過早。

萇哥兒還小，秦可卿本來也不想去，聞言笑著應了，開始張羅午膳。

難得的悠閒時光，愜意的窩在自己的沙發上，賈璉摸摸翡翠的肚子，又逗逗襁褓中的兒子。

講道理，要不是因為越在高處越是感覺仕途中的陰暗，賈璉覺得自己這輩子的人生理想都已經實現了。

午膳後小棲，翡翠知趣的挺著大肚子回了自己房間，睡著的賈萇也被奶孃帶走，賈璉拉著秦可卿，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這都多久了，我想死你了。”

湊到秦可卿耳邊悄悄開口，賈璉眸子閃爍著“詭異”的光。

臉上飛上兩抹紅霞，秦可卿嗔怪的瞪賈璉一眼，然後準備溜走。

“現在才晌午呢，她們都在外……唔~”

一室春（和諧）色，完事兒後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賈璉滿意得很。

一直到黃昏漫天晚霞，賈璉和秦可卿才被外頭的敲門聲驚醒。

“二爺二奶奶，大事不好啦，老太太兩個時辰前讓人將姨娘接了過去，從前和姨娘交好的姐姐遣了小丫頭來，說是姨娘惹了老太太不爽快，當下正在受罰呢，讓爺快去救姨娘。”

一個鯉魚打挺，賈璉顧不得才起來的秦可卿，著急的衝了出去。

“到底怎麼回事，翡翠不是在午歇嗎？”

一邊說一邊胡亂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賈璉心裡著急。

翡翠平時跟每一個人都好，所以這時候大家也承受她的情。所以還會有人來跟賈璉報信，而像這樣的事情，一般鬥氣直接衝上去的。

只是秦可卿才出月子不久，家裡又有小孩的，所以賈璉讓秦可卿在家等著，自己一個人就開始往賈母那裡去。

很顯然賈母知道賈璉會來，所以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有賈母和賈璉在裡頭。

於賈璉來說，自己還是那也太不仗義了。

只是因為心裡記掛翡翠，所以賈璉整個人顯得十分急躁。

“老祖宗恕罪，翡翠年紀小不懂事，若是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帶著幾分咬牙切齒，賈璉深吸一口氣，眸子發紅。

翡翠如今已經六七個月的時間了。

“你猴急什麼，我不過才罰她一下長長記性的，她肚子裡有孩子，我怎麼會害她。”

臉上露出笑容，賈母對賈璉的語氣並不在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