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響起，僉都御史楊守業出列揚聲開口。
“啟稟陛下，臣有事啟奏！”
楊守業是出了名的難纏，御史監查百官，誰要是被他盯上，不死也是脫成皮。
上次和順親王閉門思過和革掉半年俸祿，此人居功至偉。
一時間，眾人心中皆是惶惶，生怕自己的小辮子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抓了去。
“準。”
皇帝皺眉，對於楊守業他也是頭疼得厲害。
這種人你說殺了吧，說他這個皇帝迫害忠良，不殺吧，有時候最噁心人的就是他們。
上下一張嘴，他負責彈劾，查證的卻是文武百官和他這個皇帝。
所以只要楊守業開口，連皇帝都要自省一下，倒黴的會不會是自己。
“臣要彈劾九省統制王子騰王大人治家不嚴，縱容其妹迫害百姓，發放印子錢，逼死數十人！更有昨日以權壓人，阻礙審訊，以公謀私！”
驚詫，王子騰臉色鐵青。
......
......
賈府，榮禧堂書房外面候著的下人一個個站得老遠。
“有沒有這回事！”
氣勢洶洶，王子騰看著面前臉色漲紅的賈政咬牙切齒。
他倒是沒有想到，昨天的事情最後竟然燒到了他身上，甚至還來一個發放印子錢！
大宣國放印子錢是違法的事，官者，罪加一等。
雖說在朝堂上他就已經予以否認，但是卻被告知要調查清楚此事，以證清白。
賈政抿嘴，臉色鐵青。
王氏做的這些事情，不知情的說她是為了二房、為了他賈政所以如此云云。
但是從賈母那裡傳回來的訊息，她弄出這些東西，大半可是都搬回了他王家。
王子騰見賈政不說話，眼睛瞪大。
“難道還真有這事兒？”
早上他才否認了，現在豈不是打他臉？！
一般人要是被姓楊的彈劾，皇上怎麼會允許自證清白，無非是因為他聖寵正眷。
現在又鬧這麼一出，那以後讓當今怎麼看他？
賈璉到的時候，王子騰還餘怒未消，賈政儘管心裡膈應，卻也不得不陪著小心。
四大家族現在就一個王子騰能看，如果大房二房沒有鬧翻，倒也不至於此，但今時不同往日。雖說心裡氣惱，但是倒也不敢真的和王子騰撕破臉。
“老祖宗仁慈，知曉二嬸做的這檔子事兒後，已經讓我把契據都還了回去。然後又將收回來的錢賠給了死了人的那幾戶，但凡有賣兒賣女的，也都贖了回來。”
賈璉訝異，沒想到兩人把自己叫過來，竟然只是為了這件事。
王子騰聽到事情原委，見賈政賈璉臉上不好看，想起王氏隔三差五送回家的銀兩，臉上也有些訕訕。
他這些年雖說崛起的速度不慢，但其實從前還真是不如賈家的。
王家一共十幾房人，在都的不過他和王熙鳳之父兩房。
又比不得賈家一門兩國公，王氏之前嫁過來的時候是高攀了的，這些年又借了不少賈府的力。
想到此處，王子騰臉上稍緩，稍瞬又朝賈璉賈政開口。
“這件事在朝上的時候，我就否認了。但楊守業是個纏人的，輕易恐怕不會相信。你們最好在伺候的人裡面挑個穩當點的，就把事情都一力抗下來，然後再說是我妹妹發現了，最後還特意歸還了借據，又另外拿銀子貼不了受害者的家屬的。”
語氣不容置喙，王子騰眸子微眯。
“這樣一來王氏頂多就是一個治下不嚴的罪，而且現在又是病了的，再對外說是因為自責而病，說不定還是一樁功勞。”
賈璉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現在敏感時期，怎麼做其實他是無所謂的，反正王夫人現在也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這人的臉皮也著實厚了些，這樣不要臉的事情說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個人達成共識，賈璉又想著活人的嘴恐怕沒有死人的嘴牢靠，乾脆又拉了方富貴出來頂包。
方富貴是賴大的人，賈母聞言沉默了一晌，又敲打了賴大一番。
原本眾人都覺得這事兒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不曾想.......
“臣彈劾一等將軍賈赦、工部員外郎賈政御下不嚴，縱容刁奴與民爭利，欺壓百姓。”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這還不算！
隨後的一個月，大的小的，有的沒的。
賈赦賈政外加王子騰，外加史家兩位侯爺，基本沒有什麼安穩的日子。
賈璉忙得腳不沾地，心裡的不安愈濃。
京都裡面都是這個樣子，賈赦那裡千萬不要出問題才好。
但是意料之外的，賈赦那邊賈璉料想的噩耗沒有，反而頻頻傳來嘉訊。
新的賑災糧款已經到位，民憤在收到糧款的時候就已經消耗殆盡，現在甚至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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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思不得其解，隨著賈赦回京的日子越來越近，賈璉心裡那種毛毛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那些彈劾摺子王大人不是都已經處理好了麼，不過是御史臺那幫人閒的，吹毛求疵罷了，聖上都不放在心裡，賈大人怎麼還是如此神情？”
一起用午膳，劉高進見賈璉一臉懨懨，不覺訝異。
朝堂上這一個多月可是熱鬧得很，翻來覆去三天兩頭，總會出現賈府、揚州巡鹽御史幾個字，不過這段時間倒是消停許多。
賈璉笑笑，並不接話。
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在琢磨些什麼，反正三兩兩頭的，不外乎就是把賈府從前的舊賬翻來翻去。
得幸他收拾家裡邊那些蛀蟲沒有手軟，雖說是手忙腳亂了一陣，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崔遠致劉高進見賈璉沒有興致，倒也不好刨根究底，一邊用飯一邊聊起常日裡的八卦見聞。
“因為冀州蟲災貪汙案，聖上像是動了怒，已經發作了好幾撥貪汙受賄的官員了。朝堂上現在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誰。”
崔遠致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毫不掩飾自己幸災樂禍的表情。
同知院雖說比那些清水衙門好上一些，但是也就好個一星半點。
賈璉原本正在發呆，並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什麼，等他回過神來，兩個人已經開始吵起來了。
“一家數十口人，每個人生辰都大肆操辦，連小妾的生日都不放過，這樣收上來的不是賬款是什麼？這怎麼就不算在貪汙裡面了？”
劉高進面紅耳赤，飯都不吃了，瞪著眼睛死死盯著崔遠致。
“我說的是普通生辰，什麼時候又是那個意思了！”
臉上訕訕，崔遠致見劉高進當著賈璉的面就這樣嚷嚷，有點下不來臺。
貪汙，賬款？
喃喃自語，腦子裡面“轟”的一聲，賈璉突然臉色慘白。
是了！是了是了!
他就說之前好像忘記了什麼，心裡不安得厲害，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贓款贓款，賈赦本身就不是什麼好鳥！讓他去查貪汙！！！
咬牙切齒，賈璉身子隱隱發抖。
賈赦領的是皇差，回京第一時間就要去給皇帝回話。
他就說這段時間鬧出來的這些事情是做什麼的，恐怕就是為了......（略略略，你們猜猜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