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曉曉你瘋了吧。”柳溪菡頗有些擔憂的說道。
夏凜饒有興趣的看著洛曉曉道:“那你說說,朕為什麼應該賞你呢?若是說的不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曉曉便直言了。”
洛曉曉沒有一絲畏懼的看著夏凜,單是這周身的氣度便讓人不容小覷。
“一來,我朝的選拔制度其實一直有著一個弊端,歷朝以來,所有的官員幾乎都是在世家子弟中產生,而那些身負才學的寒門子弟卻常常報國無門。當然曉曉不否認,世家中確實是有許多的德才兼備者,但也有一些德不配位的官員佔據朝堂。這其實就造成了一種迴圈,那就是世家子弟覺得無論他才學如何,最終都會有一官半職,故不思學問,甚至姦淫攫奪。而有著真才實學的寒門子弟卻因報國無門鬱鬱而終。”
洛曉曉觀察著夏凜的神色繼續道:“其實曉曉認為,做官之人乃是為民謀福利之人,在任用方面應該是德才兼備,唯賢是舉,而不是依著家世,唯親是舉。”
夏凜聽著洛曉曉的話,眼神眯了起來,他從沒有想過,一個年僅十五的孩子,竟然可以把事情看的這樣的透徹。
其實他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官場之中,盤踞複雜,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一直沒有人敢先出頭來指出這官場弊端,沒想到今天會從一個孩子的嘴裡說出來。
“放肆,這選官制度,歷朝歷代來皆是如此,下賤平民如何能在朝為官。無知小兒,信口雌黃!”在下面的官員反駁道。
洛曉曉看向了那官員道:“這位大人既然認為曉曉是無知小兒,那曉曉確實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大人。“
“說。”
“大人身上的官服如此華麗,是何人而做?”
“自然是繡女啊。”
“那我們平常吃的糧食,又是何人而種。”
“農民啊。”
“那我們平時所住的房子又是何人而建啊?”
“自然是壯丁。”
“繡女,農民,壯丁,他們皆是大人口中的平民。但我們的衣食住行卻樣樣離不開他們,大人享受著他們的勞動果實,卻詆譭著他們的出身人格,這又是何道理?”
“你!妖女,妖言惑眾!”
“我妖言惑眾?那大人說說,我哪裡說的有問題嗎?”
夏凜勾起一抹笑意道:“是啊愛卿,你來說說,她說的可有問題?”
“君上,這……”那人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憤憤的看著洛曉曉。
洛曉曉沒有理會繼續說道:“其實人這一生無外乎時運二字,人生在世,富貴不可盡用,貧賤不可自欺,聽由天地迴圈,週而復始焉。有先貧而後富,有老壯而少衰。現在他們或許就是大人口中的下賤平民,但一旦時來運轉,大人敢說他們便會一輩子受人欺凌,而大人則可一輩子高枕無憂嗎?”
“你想說什麼?”
“大人不必生氣,曉曉沒有詛咒大人的一意思,只是有些道理想要說給大人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雞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沖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蛟龍未遇,潛水於魚鱉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時遭不遇,只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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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曉曉口吐成章,眾人聽著也覺得熱血沸騰。
“時也、運也、命也,此乃天理昭昭,週而復始,大人又何能屈辱他人一時失志呢?阿梟他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只是命運不濟只能屈居人下,今日我只是想為他爭取一個時運,既不想冒犯大人,亦不是蔑視皇威。”
“曉曉……”傅雲梟眼神閃爍的看著洛曉曉,心裡一陣翻江倒海。
洛曉曉看向了夏凜道:“君上要賞我的第二點,若是君上改善了選官制度,百姓亦可為官,這在歷朝歷代都是開天闢地之舉,百姓定然會歌頌君上功德。到時候朝堂之中都是賢能之輩,廟堂之下都是忠心之人,我朝何不可以千秋萬代!”
“好,好,曉曉說的不錯。”夏凜聽完後,對洛曉曉更加的讚賞。
孫淑麗看到龍顏甚悅也放下心來,同樣讚賞的看向了洛曉曉。
“一來為我朝提供了人才,二來為朕積攢了聲望。看來朕今天是真的罰不動你了。”
他笑的那樣開心,以至於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反駁洛曉曉的話。
夏凜看向了絲毫不懼的洛曉曉道:“你說的對,朕確實應該賞賜你,建成。”
“奴才在。”
“今日狩獵大會,特批傅雲梟參加,若是他贏得魁首,朕便加官封侯。封洛曉曉為靜安郡主,可隨意進出宮中。”
“奴才……遵命。”
眾人皆噓,這洛曉曉真是得了大便宜,這可是從未有過的賞賜。
“多謝君上。”
“曉曉,你才十五歲就有如此韜略,洛丞相教女有功啊。”
洛曉曉聽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帶著驕傲的看向了傅雲梟,笑得那樣得肆意張揚,彷彿這世間的一切在失去了光彩。
在這樣的夏天裡,洛曉曉的笑清晰的印在了傅雲梟的腦海裡。
狩獵大會開始,傅雲梟換上騎士裝,頗有一番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氣質,洛曉曉看的不由得有些痴了,或許這才應該是未來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的樣子。
傅雲梟給洛曉曉送去一個安心的笑容,隨即便進入了山間。
傅雲梟一進入便如破竹之勢,箭無虛發。
柳溪菡也不甘示弱的緊隨其後。
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白鹿!”
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不遠處的白鹿身上,在傳說中,白鹿可是神鹿,是祥瑞。若是可以成功捕獲白鹿,定然會讓聖心大悅。
傅雲梟自然也不例外,他連忙收起了弓箭,生怕會傷到白鹿。
可是白鹿的速度太快,一溜煙便跑進了森林深處。
傅雲梟立即追了上去。
“傅雲梟!”
柳溪菡追上了傅雲梟,騎著馬走到了傅雲梟身邊。
“你這麼認真,是想封官進爵嗎?”
“是,也不是。”傅雲梟冷冷的回道。
這回答讓柳溪菡雲裡霧裡,她不解的問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這模稜兩可的是什麼意思?”
傅雲梟不想在這裡和她浪費時間,便繼續驅馬前行尋找著白鹿。
柳溪菡見傅雲梟不理她,不由的有些氣惱,從小到大多少人希望和她說上幾句話,獻上幾句殷勤,她都懶得搭理。現在她巴巴的上來和人家說話,人家還對她愛答不理。
“你站住!”
柳溪菡也驅馬追了上去。
“別吵!”
“你兇我?”
柳溪菡更加氣憤不過,正當她要上前理論幾句上,突然白鹿從叢林深處竄了出來,傅雲梟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
柳溪菡自然氣不過,誓死要和傅雲梟爭一個高低。
“傅雲梟,你給本小姐等著!白鹿一定會是本小姐的!”
柳溪菡也驅馬趕了上去,看到白鹿出現後,她拿出了鞭子,準備套住白鹿,就在她揮鞭之時,她的馬兒突然踩到了林中捕獸的夾子,她毫無防備的便被甩了出去。
“小心!”
傅雲梟足尖輕點,藉著馬背的助力,驟然飛身上前,長臂一攬緊緊的抱住了柳溪菡。
柳溪菡看著傅雲梟墨玉般的眼眸,瞳孔不由得放大。
兩人落地之後,傅雲梟臉上沒什麼表情道:“沒事吧?”
柳溪菡愣了一下,彆扭的說道:“沒事。”
“那就行。”
說完,傅雲梟便向著馬走去。
“你別走……啊!”
“你怎麼了?”
柳溪菡忍著痛說道:“可能是扭到了。”
傅雲梟看著柳溪菡已經開始滲血的腳裸,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我幫你處理一下。”
還沒等柳溪菡說話,傅雲梟直接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蹲下身來幫柳溪菡包紮。
“勞煩了。”
“舉手之勞。”
傅雲梟幫柳溪菡包紮好後,站了起來。
柳溪菡的馬已經不能在騎,現在荒山野嶺,若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洛曉曉知道後,又要說他冷血無情了。
“你腳傷嚴重,還是讓我帶你吧。”
柳溪菡猶豫了片刻,隨後才說道:“好吧。”
傅雲梟將柳溪菡抱在了懷裡,兩人共騎一匹馬。
傅雲梟的呼吸時不時的會打在柳溪菡的脖頸上,柳溪菡只覺得心跳的極快,好似被人丟在火裡烤一般,身子都酥了一大半。
意識到柳溪菡不對勁後,傅雲梟問道:“怎麼了?是腳不舒服嗎?”
“沒……沒有。”
她說話結結巴巴,眼神閃爍著,都有些不敢轉過身看他。
傅雲梟沒有在理會她,繼續尋找著白鹿。
“傅雲梟,你真的只是洛曉曉的侍從嗎?她對你可真好,為了你不惜冒犯君上。”
傅雲梟心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有時候我也挺羨慕洛曉曉的,活得肆意妄為,無拘無束。”
傅雲梟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暗淡道:“其實她的生活過的很難,並沒有看上去那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