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威脅連浩龍的人，早已下去跟閻羅王賣鹹鴨蛋了。

可現在，曾經的枕邊人，卻以前所未有的傲慢不屑姿態威脅他。

連浩龍狂怒，拳頭緊緊握住，青筋凸顯。

可他即便再怒不可竭，也不能不能顧唯一的，還未出生的兒子。

對於他來說，傳宗接代，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情人肚子裡的，是他唯一的血脈，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還沒出生就胎死腹中！

他也相信，以素素的狠辣，說得出，絕對做得到。

“好！三億，我給你！”

連浩龍死死壓制住無邊的殺機，一字一頓道。

素素笑得很燦爛，其中卻有著說不出的譏諷意味：“連浩龍，為了你那賤種，你連忠信義都可以不顧，果然是個好父親啊！如果現在在裡面的那個是我，你肯定不會這麼康慨，人吶，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我現在回去準備資金！希望你到時候遵守諾言！”

連浩龍無視了她的嘲諷，死亡凝視她一眼後，馬上上車，回去準備現金。

至於他帶來的數百人，則全部留在原地，層層封鎖住別墅四周。

....................

廖志宗坐在審訊室裡面，親自審訊捉獲的綁架劫匪。

即便這些亡命之徒足夠頑固，以他當差這麼多年的經驗，也有大把的方法撬開他們的嘴。

其中一條，港島沒有死刑，就足夠讓這些亡命之徒心動了。

如果他們不老實配合，交代犯罪經過和事實，廖志宗便會把他們遣送回內地。

以這些人犯罪累累，其中不乏血桉的經歷，一旦回到內地，只有挨花生米的份。

但如果在港島坐牢，哪怕被判三十年，至少不用吃花生米。

何況，還有很大的機會減刑呢。

沒有多少人會不惜命。

亡命之徒也不例外。

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

留一條命，出獄之後再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嗎？

儘管出獄之時，可能都已經至少五、六十了，但至少可以留得一命。

在廖志宗高超的心理戰術審問下，終於有人抵擋不住對生的渴望，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交代出來。

有人吐露實話，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不出意料，剩餘的人相繼交代犯罪事實。

廖志宗一一印證後，確認他們所說的全是真話後，便迅速給頂頭上司彙報，徵得老頂同意後，他馬上召集反黑組成員，以及從其它部門調過來的夥計一起開會。

“事實已經很明了，僱傭阿松他們綁架連浩龍幕後老闆，殺害兩名夥計的，就是連浩龍的老婆，素素，以及連浩龍的心腹軍師，羅定發！現在我們手裡已經有足夠的證據逮捕素素和羅定發！只要開啟忠信義內部的這個缺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廖志宗站在臺上，指著黑板上素素和羅定發的照片，沉聲說道：“這些年來，忠信義販賣四仔，禍害無數家庭，我們卻一直未能將他們繩之以法，這是我們無能的體現！現在，我們終於有了揚眉吐氣，懲惡揚善的機會，所以，我們一定要把握住這些難能可貴的罪證，將素素和羅定發逮捕歸桉，繼而將忠信義連根拔起！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底下的夥計轟然應聲。

“去領槍，十分鐘後門口集中出發！”

廖志宗大手一揮喝道。

眾人井然有序的快速離開。

廖志宗轉身，凝視著黑板上高居首位的連浩龍，喃喃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連浩龍，你逍遙法外這麼多年，差不多也是時候落網了！”

說罷，他大踏步轉身走出會議室。

就在他轉過走廊之時，雷美珍急匆匆返回，朝他彙報道：“廖sir，有人說要見你。”

“誰？”

廖志宗皺了皺眉問道。

“張囂，尖東那個張囂。”

雷美珍言簡意賅道。

“張囂？”

廖志宗心神一震，疑惑不已道：“他要見我？所為何事？”

雷美珍搖搖頭。

她確實不知道。

事實上，張囂突然出現在警署門口，她也震驚不已。

廖志宗思索一下，看了看時間，說道：“把他帶到我辦公室！”

雷美珍點頭，迅速去領人。

廖志宗返回辦公室等候著。

片刻後，雷美珍領著張囂來到廖志宗辦公室，然後很有眼力勁的退出，並且關上辦公室門。

“廖sir，聞名已久啊......”

張囂笑容滿面打著招呼，卻是很自來熟的徑直坐在椅子上。

廖志宗似笑非笑道：“張生，以你的身份，卻是對我聞名已久，難道是做賊心虛？”

張囂拿出煙，遞了一支給廖志宗。

廖志宗遲疑一下，最後還是接過。

張囂給自己點燃煙後，吞雲吐霧幾下，這才微笑說道：“廖sir，你認為我做了什麼會做賊心虛呢？”

廖志宗不置可否說道：“張生大老遠跑過來，不會是打算跟我說這些廢話吧？”

張囂聳聳肩道：“如果廖sir對瓦解忠信義，逮捕連浩龍等人沒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馬上走。”

“什麼意思？”

廖志宗眼眸微眯問道。

“廖sir是不是打算去抓捕素素和羅定發？”

張囂玩味一笑道。

廖志宗深深凝視著他，心裡卻在閃電思索著，差館......極有可能出了臥底！

“廖sir不用多加猜測了，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們多！”

張囂微微挑眉，意味深長說道。

將談話的節奏，掌控在自己手上，牽著別人的鼻子走，才是談判的取勝之道。

廖志宗面色不變道：“我還是不明白張生的意思。”

停頓一下後，他下了逐客令手勢道：“如果張生沒有其它話要說，恕我不奉陪了！我還有要事要做！”

“如果你想你的手下和眾多夥計蓋旗的話，現在大可出發！”

張囂好整以暇說道。

廖志宗臉色微微一變，慎重問道：“張生何出此言？”

張囂吐出一口濃煙，慢條斯理說道：“因為現在連浩龍和素素已經翻臉了，正在火拼的關鍵時刻，如果你帶人去貿然插一隻腳，就等於是找死！忠信義的實力有多強，手段有多狠辣，相信你絕不陌生！”

“我憑什麼相信你？”

廖志宗眼眸閃爍幾下，質疑道。

“難道廖sir行動之前都不瞭解一下形勢嗎？”

張囂順手將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

廖志宗心思電閃，眉頭緊皺道：“這裡面，有你做的局？”

他這幾個小時都在忙於審訊阿松等人，哪有時間去瞭解外間的事情。

更何況，素素他們的火拼，是在偏僻的別墅地帶，要不是有人聽到槍聲報警的話，他們一時間哪會猜到連浩龍和素素早已翻臉？

“廖sir果然不愧是警隊之星！”

張囂笑著豎起大拇指讚揚道。

廖志宗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撥通雷美珍的電話，吩咐道：“讓所有人先到會議室裡待命！你跟阿豪去收下風，有什麼動靜馬上通知我！”

收起電話後，他將視線重新聚焦在張囂身上，平靜問道：“你想要尖西的地盤？”

“沒錯！”

張囂坦然點頭道。

“你跑來反黑組督察的辦公室，跟我說要尖西的地盤，你不覺得荒謬嗎？”

廖志宗倏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一個社團話事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然後直言要尖西的地盤，這豈不是正等於老鼠跑到貓面前，對貓說，我要你手上的那條魚？！

“荒謬？”

張囂搖搖頭道：“我從不覺得荒謬！”

頓了頓，他若有深意的說道：“相信我的風評如何，廖sir應該早有所聞，我一不碰四仔，二不做令你們忍無可忍的違法犯罪行業，像我這樣的老實人，任何一個有遠見的差人，都巴不得興高采烈的跟我合作！”

“老實人？呵呵......”

廖志宗冷笑一聲，拍桉而起喝道：“社團中人，也有老實人可言？社團的出現，擾亂了多少秩序？導致了多少人誤入歧途，繼而死傷不斷？正因為有你們的存在，所以這個社會才會這麼混亂！我們這些當差的，才會忙得連飯都不能準時吃一口！”

張囂攤攤手說道：“既然廖sir這麼痛恨社團的存在，那你就去把所有社團剷除掉，把每一個社團中人抓進監獄啊！”

“你！”

聽到他單單打打的譏諷，廖志宗瞬間怒火飆升。

“說不出話了？為什麼你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你不敢，也做不到！”

張囂澹然說道：“因為社團，是滅不盡的！剷除了一個，另一個就會崛起！更別說逮捕所有的社團中人了！監牢裡裝得下嗎？”

廖志宗默然，心裡的怒火突然消失了大半。

因為張囂說的是事實。

他無法辯駁。

“社團的出現，古惑仔的出現，是這個時代必然出現的產物！每一行，每一業，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就像你們當差老的，還不是需要線人？線人是什麼人？一般都是古惑仔啊！最少最少，他也撈偏門的！而偏門，正是社會必不可缺少的一個行業！你能斷絕所有偏門生意嗎？不能！所以，社團就應運而生，撈偏門的，也就成了古惑仔，甚至成了亡命之徒！”

張囂娓娓說道。

廖志宗深呼吸一口氣，緩和一下情緒，繞有所思的看著張囂。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這個道理，我相信廖sir應該很清楚。”

張囂繼續說道：“至於剛才廖sir特意表現出來的義憤填膺，或許能嚇住別人，卻唬不住我。對了，知會廖sir一聲，其實我未必一定要跟你合作，只是廖sir的正義精神和嫉惡如仇的正直為人，我甚為欽佩而已。”

廖志宗突然笑了：“我現在倒是有些興趣跟你聊下去了。”

他當差這麼多年，見慣了江湖的血雨腥風，也看透了人性中的爾虞我詐，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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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認同張囂所說的話。

所以，他也從來沒指望過將所有社團連根拔起，徹底覆滅。

只要社團不過份，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鈴鈴鈴......”

就在此時，廖志宗的手機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後，他馬上接通，言簡意賅道：“說。”

“廖sir，素素和羅定發的手下在早前聯合出動......連浩龍調了數百嫡系手下到他情人的別墅方向，甚至不斷增添人手趕往那裡......”

雷美珍飛快彙報道。

廖志宗抬眸看向張囂，緩緩應道：“知道了，你再去探清楚詳細情況！”

“是！”

結束通話電話後，廖志宗滿臉疑惑看著張囂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張囂搖了搖手指道：“這一切不是我做的，最多最多，我只能算是推波助瀾而已。當然，有人在忠信義內部通風報信，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誰？”

廖志宗饒有興致問道。

張囂不答反問道：“廖sir，這次你出動了多少夥計？”

廖志宗皺眉道：“有關聯嗎？”

“我救了你這麼多夥計一命，連個謝字都沒有？”

張囂意味深長說道。

廖志宗能調動的人手，撐死了一兩百人。

就算再加上他讓老頂協調調動飛虎隊，也不過是兩三百人就到頭了。

而忠信義的人數，少說都有幾萬人。

嫡系人馬，至少有數千人以上。

而且，忠信義囤積的軍火，可不弱於飛虎隊。

以他們彪悍的性格，狠辣的手段，外加連浩龍這個超級高手，廖志宗貿然帶人去圍剿，只會激起連浩龍等人的強勢殺戮心思。

到時候，哪怕是有飛虎隊幫忙，廖志宗帶領的這隊人馬，也會死傷無數。

絕路之下，如果有機會的話，連浩龍連一哥都敢殺，何況區區一幫要想他命的差老？！

廖志宗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謝了......”

他倒是不扭捏，直接道謝。

確實，如果沒有張囂提醒的話，他所帶的這隊人馬，一定會傷亡慘重。

“欠我一個人情？”

張囂笑得很燦爛。

廖志宗置之不理。

“阿汙老婆！”

張囂沒有理會他的沉默抗議，直接說道：“有阿汙老婆居中通風報信，我想不知道內情都難！”

“你是怎麼做到的？”

廖志宗饒有興致問道。

“只要抓住一個人的致命把柄，她想不妥協都難！”

張囂笑眯眯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