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上的劍抖了抖，我也抖了抖。不過又很快鎮定，“如此就不要公主，拿公主來換她。這樣我們也可以有一樣的心境，得到與失去都有可能。殿下也許會說你一向擁有，所以可能不害怕失去一兩樣東西，但我知道那會是殿下的妄語，殿下會很清楚，這位貌美如花的公主在您心目中的地位。我如此知道是因為聽到了殿下的表白，所以殿下也不要否認，就只是我比公主還要相信您，不知道算不算是心有靈犀於殿下。”

李元吉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劍，又用一塊布仔細地擦了擦，聲音沉穩，“該告訴你嗎，要來這裡的訊息，三天前我就已經收到。所以才會怠慢。要不然，沒有人走到這裡還不會被火速迎接。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迎接。不想讓這裡看起來這麼危險。”

我有些不忍地看了這人一眼，體嚐到背叛的感覺不是很好，而且更多的時候，這種背叛是在親人與最信任的人之間發生的。素來會殘忍無常。

如此先自己一步被人透露了底牌。大俠的聲音也依舊沉穩，“謝謝殿下能直白，可是握在我手中的這張牌是不是出乎殿下意料之外呢？”明顯沒有什麼目瞪口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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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抿唇，“是有一點不在意料之中。但是好像也不在大俠的意料之中，這樣劫持人恐怕也不是大俠的風格，也會讓你難為情。”

大俠輕聲一笑，“確實足夠吃驚，但是還沒有到難為情的地步，可見殿下聽到的只是傳說，諸如說這位是一個好人，思想淳樸，道德高尚。而真正的事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不用太隱藏，那是一種好的風格。會讓人引以為敬。”

“不是多於的感性無知嗎？殿下一定不會喜歡，要不然，我就不會像這樣天真地吸引殿下，看這了怪劇這麼長時間了。殿下好像不是著急而是好奇，不過一樣可以達到目的。更重要的是，我忽然覺得殿下也不一定只是好奇而已。”

“真的是很好的感覺能力。讓我都裝不下去了，想要直接跟你說心裡話了。”

“對啊，真心話就應該是這個時候才說的，也許殿下有一日會感謝今天的情非得已。”

“不過真心話什麼的還是慢慢來吧，也不需要這麼大庭廣眾，我們著急的應該是如何改變眼下的局面。”

“改變對於殿下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了。不是嗎，只要一聲令下，一切都會被顛覆。只是有些時候會不敢使用，當然也是因為一眼就看得到的代價。”

我真的是很好奇他們這是打的什麼啞謎，更好奇我現在的心意這位大俠明明是以要將我當成是個公主救的謊言騙了出來，不過我現在忽然很理解他，那種不能失去的感覺，人有的時候都會這樣的，他沒有什麼錯。如果可以我也想幫幫他，就是那種自己雖然沒有被全成，可是成全一下別人自己也會覺得很美妙的感覺。

“雖然你來了不該來的地方，還懷揣了不該有的夢想，但是今天也會有本不該有的收穫。”

我嚥下一口口水，李元吉的意思是他答應了，我兩眼放光地看著他。他的目光挪過來，可是並沒有笑，也許他在騙人也不一定，但是我說不上自己有多瞭解他，當然也不確定他到底是在玩什麼。

接下來兩人卻都不再說話，天氣都有轉涼的意思在他們的眼神之間。我看了一眼那將會罪惡也時而忠誠的長劍，眨了眨眼睛。雖然一切都還基本上過得去，我也自認為可以幫忙演下去，就是這樣一把陰嗖嗖的長劍在脖子下面歇腳的感覺不是太好了。

現在我全身上下都給它傳染得涼嗖嗖的。真是的。

而且配上這一個無故冷清的場景，但李元吉忽然走了過來，風聲偶爾撥動樹葉，我認真鑽研著在我脖子下面歇腳的這把劍會在什麼時候不願意他像這樣不要我命地走過來。

啊原來是被劍挾住視角不太好，那邊李元吉的侍衛已經放人了。

轉眼人已經到了面前，我有些不自然，“為什麼會受脅迫。”

“因為已經分外緊張過一次了，所以會驚慌失措，也會演技失常。”什麼嘛，他這是在騙人，上一次宇文承祉威脅他的時候，我可沒見他有半分的焦急。他不會忘了我也親自出席吧，要是那樣可就太欠抽了，他都忘了我才是主角。

我憂愁地看著那邊兩個人不顧重重圍困下的擁抱，他這個時候將我放了是有一點早了，正確的順序不應該是這樣的，大俠的缺點就是太無所謂，還相信天下人都是熱心腸。他們不知道嗎，有一些人早在這些俠義心腸中退而求其次了，他們都覺得是銀子比較熱乎。

“那個殿下，我沒傷著，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躲開他的手。

“啊，那樣啊。”

“但是剛剛我是差點要丟了性命嗎，本來我是不相信的，可是殿下好像挺相信的。”

“因為他刀法很好。”

“那是劍吧。”

“無論叫什麼。”

“可是殿下要怎樣處理接下來的事情，那個，他們也太忘情了，好像都忘記要逃走了。”

“因為他的本來目的，是要帶你走，所以他們有可能不會走了，而是想永遠在一起。”

“那個等一下，殿下的意思好深奧，他們不想走了和他們要永遠在一起，是怎麼回事，聽起來有一種讓人憂傷的感覺。”

“的確如此會和世界上大多數無緣的事情是一樣的結果。”

“他們這麼快就放棄了嗎，要是談到自殺什麼的，我好像比他們還要適合上一些的。所以說幹嘛這麼快就放棄，人生這麼短暫，哪有時間搞什麼自殺，雖然我已經這樣想好多次，但是每次還是會心疼這可能會千萬年一次的輪迴成人類啊。”

“人生總要有一次選擇，雖然可能是不好的，不過，接下來還是不要看了。小孩子不適合看這些。這麼長的時間珂兒也嚇了吧。”他很體貼地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我一直沒有騰出功夫管的幾根亂了的頭髮。

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可是不能救他們嗎，你不是殿下嗎，可以給他們新的希望。”

李元吉低下頭看著我的手，“珂兒以為他們會要嗎？他們這樣的人從生下來就學會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別人的同情跟可憐，那才是讓他們覺得比死亡更加恥辱的事情。”

“可是……”場面乍然變得混亂，被李元吉用手遮起來的眼睛看到的最後一眼，是劍光如閃電般經過我的視線。

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也許，人生早在一開始，就給我們很多的暗示，我是一個不喜歡收到所有結局的人，就是那種特別喜歡所有美麗和不美麗的開始，而且希望，他們永遠只在開始喜歡和不喜歡，任何的結局都是如此。而在此時，我忽然覺得，這也同樣是之於我人生的一種暗示，沒有結局，因為不喜歡，或者是因為從來都沒有所以是嫉妒著的不喜歡，一切都有可能。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句話，像是來自一個並不陌生但卻足夠遙遠的方，人生若只如初見。是啊，初見多麼美好，所有的事情我都不願真的去瞭解，一直如同開始會是一個無比美好的事情。

李元吉放開他的手心，前面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人都退下，一切都如同一場夢幻，說它有沒有發生過都不再重要一樣。我們所希望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一出生就有了一切的皇家貴胄，還是一無所有要向一切挑戰卻充實無比的人生，還是根本就是一無所有，空虛無助，還會看壞一切的離去，答案始終如它的表象一樣簡單，可是這樣的選擇並不會真的向我們每一個人靠攏。所以，就算我們對於幸福的樣子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還是應該很親切地想像一下它的樣子。因為值得一提的是，始終有一種人會將它想像得很好。

例如，我這樣的人，縱然什麼都不再想起，也覺得從前的必定是美好的。縱然已經用於去跳崖的命運再怎麼巧舌如簧，也要矇蔽自己應該是有好的吧。否則就說不過去。

李元吉拉著我向回走時，有意無意地勸我，“如果是他們喜歡的方式就是好的，不是嗎？他們沒有完成上命，也沒有達到自己對自己的要求，就算是存活下來也未必能過得什麼好日子。”

我好像有點反應過來剛剛那是一出悲劇了，轉眼時已經嫉惡如仇，“殿下處事都是用這麼消極的態度嗎？那殿下的信念可能會死在它生出來的第一個坎上。”

李元吉煞有介事一樣地點頭，“因為懦弱。這是個缺點。所以能想到的辦法也就只能逃離，無論是已知或是未知，都想一味地運用逃離去解決。因為無力，所以，從前也沒有想過要治病救人，然後普天同慶。”

我說，“是什麼使殿下這樣毫無愧疚地選擇。也會這樣不留餘地實施。不過可惜，這樣的話是不應該問殿下的，因為殿下，生下來就有別於自己的萬民，這樣事情不具有普遍性。”

李元吉說，“這其實是驚嚇後的見聞嗎？”

我恨恨地看著他，“殿下夸人方式還真的是，這樣地獨道。我要怎樣回答，是說謝謝嗎？”

他居然還能施出來禮，“隨意。”

我一直認為他臉皮厚，做人也不夠正直，看來他是想趁這個機會將這些優點落實給我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