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極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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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那便宜大嫂與老夫人之間一定是……我不敢再想下去,只因,那人又調轉來眼神看我,而據我估計,那長度都不是一眼兩眼的事……

我茫然回看時,才察覺,他帶著我一路走走逛逛,早已經入得市中。我們身背後是車水馬龍的一條長街,而我們一雙正站在一個賣面人的小攤子前。好像站得時間還不短了。

那賣面人的想是等了半晌,見我臉上的風情全不對應,便開口哄我,“這位小姐長相富貴,買小的一個富貴面人,今生定能大福大貴到百歲。”說得和真事一樣。

他這一喊,我算是完全回神。難為他說得這麼好,不覺也點了一下頭。反正,李暉琢有錢,就是包下這一攤子也不費事。

我返身繼續向前,他的意思也應該是向前的吧,我最好能與他走失。

但是,他很快趕了上來,與我並肩齊行。

我歪了歪嘴巴,心裡忿忿然問候,他的滿門上下。

“我猜著夫人會喜歡這幾個。”他聲音富了磁性,有些養耳。

我禁不住向他手上望了一眼。豬、雞、貓、以及狗,竟然沒有一個是人物造型。

我覺得,他這是意有所指。

這人當真是不厚道。才花了這麼點錢,就這麼不守……道。

我當真是氣糊塗了。

他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下,伸出手來,拉我也坐下,“這裡的風光不錯喝口茶吧。”說完,將他買回來的豬、雞、貓、狗,一股腦攤在了桌子上。花花綠綠的麵塑“譁”,閃閃亮亮地佔滿了一桌子。

從前,他差不多有潔癖,今天怎麼肯在這裡喝——茶。

我瞧了瞧那粗白瓷的大碗,覺得是不是沒吃早飯的原因啊,那碗倒是讓人瞧著生出了可愛的感覺。

“這裡有饅頭,還有鹹菜。比府上做得都要好吃。”

他倒是知道我的意思。可是,他是什麼意思?

我環顧四周,背後是一家布肆。這裡本就是東市,是貴族們做生意的地方。往來的,也都是大家貴族,可是,這家露天的食攤又是怎麼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存活下來的。好像還是存活得很是不賴。現在這個樣子,基本上可以叫做是顧客盈門吧。轉眼間,便不再餘有空桌。我們那時得了這一桌還算得上是運氣。否則就得像外面的那些人,還在排隊中。

有失體面的食處,那就是食物必有過人之處。

我啃了一口饅頭,細細品嚼一番,便不住點頭。這個饅頭做得果然就是好。

那麥香一點點浸在口裡,一點點的發散,不像是普通的味道那麼的散亂。而且,那粗瓷白碗也非當真就是粗瓷,據說那是刑窯的獨創。刑窯創燒於前朝,精產白瓷,眼前的這一隻碗,也是窯口上的獨創,撫摸入手,細膩有如羊脂,簡直就是滑不留手。不過,就是造型簡單,粗看之時只覺得粗鄙,越是細看,就要留人心魄為之銷魂。

再啜一口白粥,味道又是香濃,果然非同一般,都將穀物的精髓熬出,清香甘冽當真解渴。我就著白粥饅頭與這瓷碗,當真算是銷魂片刻。一會兒的功夫,白粥與饅頭都不翼而飛,我捧著肚子,繼續對著這露天的食鋪東張西望。

我懂了,這家鋪子,只賣這些個鄙薄之物也是大發了心思才想到的。在這東市出入的可都是達官貴人,李唐新法即是如此,凡是在朝為官的官戶,都是到不得西市的。可是越是不能去到的地方,才越會讓人眼饞,尤其是在這些人吃夠了大魚大肉之後,偶爾嚐到這些鮮快鄉食之物,自然會大覺享受。如此這樣一個與四周格格不入的食鋪,反而最得此間的貴人們親睞,怪不得連他堂堂的李暉琢都會知道這裡。

他待我吃得肚兒圓圓時,略將一個方向指給我看。

我哪兒有陪他觀光賞玩的心思。一門心思地琢磨著我那便宜嫂嫂若是一時半會想不開,又將自己掛在高梁上,迎風招展可怎麼辦。一根手指在眼前指來指去,真是礙眼,最後,不知怎麼竟勾搭上了我的眼珠,一徑隨著它動的方向轉。

於是,就看到了一直侍奉在便宜大嫂身邊的心腹姑娘,她的名字我一時糊塗給忘了,但是她的長相,還有穿戴,最重要的是身邊伴著的幾個姑娘,我都是有過幾面這緣的,這樣也就絕對不會認錯的。

我終於記著仰起頭,看了看那坊屋的匾額,於記布肆。

便宜大嫂在家裡哭哭啼啼,你瞧瞧,這幫外表看著忠誠的奴才都是在做什麼。我氣不過,想要衝上去,卻被他攔了一下,他那一下能攔得住千軍萬馬,我小胳膊小腿兒的都沒有抗爭,就直接老實了。

我鬱悶了,這人既然不讓我管,那為何要我多看這一眼,不知道難得糊塗嗎。現在被他撩拔得明白了,他又讓我剋制。

我轉過眼,將白瓷碗裡的茶順進口中,看著那夥姑娘們熱熱鬧鬧地離開了,方向正是我與李暉琢來時的路。她們都是便宜大嫂家的陪嫁丫頭,從道理上講,便宜大嫂失了勢甚至被休,於她們而言,無非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情,卻不知,她們怎麼這麼沒心肝,還有心思在這裡取樂。

在此之前,我也只是見過她們在便宜大嫂面前乖巧伶俐樣子的。一瞬間,心底升騰起失望,估計是對人性的失望。

我還要再失望一會,再自己安慰一下自己什麼的。但,眼前這人全不給我那個時間,一下子就將我拉起來了,我怎麼記著他還未付錢呢,不過,沒有人攔我們,橫著穿過這條長街,我們幾乎是與便宜嫂嫂的侍女們腳前腳後地進了那家布肆。

布肆老闆本來正在笑眯眯地算帳,陶珠的運算元被撥打得“噼噼啪啪”響成了一個串,抬頭看到我們進去時,驀地停止,歡歡喜喜地迎了上來,卻不認識李暉琢,這個自然,想來,他從來不光顧這裡。

所以,老闆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後,就轉而向我獻殷勤,呃,這也自然,他以為只要我喜歡,李暉琢他不管是個誰,就只管掏銀子就成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用眼睛瞧了他一眼,他卻指著櫃上的各色布料讓我瞧,唇角還漾著一絲特別有愛的笑,那般深情款款的樣子,真是讓人很難相信,這其實就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雖然,不明所以,雖然,我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有那麼一瞬,我還是被不撿白不撿的便宜給蠱惑到了。只因,這些或緞或絹的料子盈盈閃熠,藉著室中特別燃起的百燭花燈來瞧,猶如暖暖的天幕上綴著星星一般的光光璀璀,極致奢華。

我剛剛將手放在一塊布上,還來不及表達一下我的意思,李暉琢便獅子大開口一般衝著那掌櫃的道,“這樣的來一匹。”

我瞧他,他溫文而笑。

我皺眉,他還只是笑。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反正他有的是銀子,可能是不花難受。我又向前走了兩步,再摸一塊,他譁又要了一匹。

這是什麼時代,絹與銀子都是可以流通易貨的。

這貨一定是瘋了。

接下來,我都不敢伸出手摸什麼了。

掌櫃的一開始懵了,後來瘋了,直喚著大爺連腔調也抖了。

我強忍著沒有摸最後的一塊布,只因,我知道他可是沒有帶銀子出來的,萬一將我留下抵債,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結果,他沒有留下我,倒是留下了那老闆,攀談起被豎著堆在了一旁的一匹布料。

掌櫃的說,“那些布料都有人訂了出去,而且連衣服的尺寸都是量好了的。只因他們店裡一直有一位做成衣的匠師為李府的大奶奶所喜歡,這位大奶奶房中的衣服幾乎皆是出自這位匠師之手。今年也是如此,這不剛剛李府上大房屋裡掌事的姑娘還過來了呢。那幾個姑娘的眼光李府上的大奶奶是最認同的,每年的時候也是她們幾個來代大奶奶看過的。至於府上的尺碼也都是按著去年的同款。”

李暉琢忽然瞧了我一眼,繼而問道,“這李府上的大房,今年可是同上一年一樣的布量。”只因他問得隨意,好像是在豔羨,並無其它,況且這位掌櫃的早將他看成了大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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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回答得也是隨意,而且是無所不答,“一直是如此一般的用量,只因,大房上並添置新的人口。幾年來每次裁換新衣也總是用如此的布料,稍作加減。”有了錢,連這種私事也慢慢地透露了出來。

李暉琢忽然衝著我這邊笑看過來。我盯著他,慢慢想起,昨天我那便宜大嫂曾說,近日的家祀時,也是要給她的那位新妹妹做幾身衣服的。而且,大房中的用人數量幾年來一直未變,所以就不得不多用些布料。當時我還替便宜大嫂不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到這些。

可是,如今瞧在我們眼中的實際情況,卻似乎是另外的一個樣子。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也許是大奶奶手下的姑娘事多,這會兒上乍然又來了一個新奶奶事就更多,於是給忘了呢。況且她們畢竟都是大奶奶家帶來的丫頭,又有哪一個是真心地要為新來的什麼奶奶做什麼衣服。忘了也都是正常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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