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井之原少佐實在受不了吐出來的時候，剛才暈倒的山口一次終於被身邊的士兵救醒了。

當他好不容易坐直身體，看向公路兩邊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差一點又暈了過去。

就離他不遠的兩輛卡車前，至少有十幾名皇軍士兵被那種恐怖的武器撕成幾截，而更多的士兵則是倒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很顯然，他們雖然身體完整，但生命早就到地府報道去了。

也有一些士兵僥倖沒有被炸死，但是這些人此時也是體無完膚，血肉模糊，癱在地上發出淒厲如受傷野獸般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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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活人、死人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中噴湧而出，然後慢慢的被公路上的積雪吸收，在整片公路頓時變成一片紅一片白，形成一副恐怖的風景畫。

其實他不知道，如果他的視線可以越過這些車輛殘骸，那麼他會看到更加恐怖的場面。

就在車隊的另一邊，數百名日偽軍士兵三個一叢，五個一堆，躺滿一地，血淋淋的屍體和傷員連綿近兩公裡，生生鋪成了一條血路！

這根本就不能算打仗，這分明就是一場大屠殺！

只是五十枚定向地雷，在短短幾十秒之內就將這一千多日偽軍給掃倒了將近一半，殺傷力之大，別說日偽軍，就連親自佈設這些定向地雷的抗聯戰士也給嚇到了，看著山下那條望不到頭的血路面色煞白，甚至忘記了射擊。

井之原少佐傷得不輕，此時他根本就站不起來，所以他也看不到車隊另一邊那駭人的情景，但從那密集、淒厲到極致的慘叫聲、哭喊聲、求救聲，還有空氣中那濃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大致可以判斷出自己的部隊到底遭遇到什麼地獄般的處境。

他有些吃力的對副手說:“山口君……我們……我們大隊完了！”

山口一次不敢置信:“這不可能！大隊長閣下，請您振作起來，我們可是整整一個加強大隊，哪有那麼容易被打敗！”

井之原說:“現在沒有一個大隊了，估計連半個大隊都沒有了……

哎！山口君，我們輕敵了，根本沒有料到敵人有如此恐怖的武器，現在這還只是敵人的第一波攻擊，更致命的打擊馬上就會到來，我們完了！”

話音剛落，頭頂驟然響起刺耳的尖嘯聲，這兩位日軍最高指揮官抬頭，正好看見一群黑點照著他們砸了過來，密密麻麻的，天知道有多少。

那些僥倖從定向地雷的致命打擊中倖存下來的日軍士兵面色刷一下就白了。

這是迫擊炮，全都是80毫米口徑迫擊炮！

魏政委無疑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官，他一眼就看出，那些佈設在公路兩邊的定向地雷對日偽軍的打擊是致命的，在一舉報銷了超過一半敵人的同時，也摧毀了他們的意志，現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所以他不等孫浩下令，對著孫浩的耳機向炮兵下達了繼續開炮的命令。

而這道命令得到了炮兵堅決的執行。

老實說，炮兵是陸軍中最冷酷的兵種，他們不像步兵，可以頂在一線看到敵軍在自己面前血肉橫飛，在自己面前哭喊哀求，多少都會生出一點惻隱之心，能少殺就盡量少殺，儘量俘虜敵人。

但炮兵不一樣，他們遠離一線戰場，敵人被打成什麼慘樣他們根本就看不見。

敵人在他們眼裡根本就不是有血有肉的生靈，而是一個個座標，一個個急需壓制、摧毀的目標，他們只需要根據觀察員傳過來的座標計算出射擊諸元，然後開炮就行了。

至於炮彈落在敵人中間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們根本就不理會，也不想理會！

因此，在定向地雷將數百日偽軍炸得血肉橫飛，埋伏在公路兩側的步兵心裡已經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有點不知道該不該開槍時，他們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便開火了！

座標早就算好了，而日偽軍也癱瘓在公路上動彈不得，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調整諸元，也不用試射，一出手就是爆發性速射！

一枚枚炮彈被這些炮兵用最快的速度塞進炮管，然後狠狠地飛上天，帶著死神般的獰笑照著敵人狂砸。

嘭嘭嘭嘭嘭嘭嘭！

炮聲密不透風，炮彈尖嘯聲來得極其密集，完全分不清點數，十六門82毫米迫擊炮火力全開，炮彈跟冰雹似的砸向公路，在公路上炸起一團團黑紅的火光。

炮彈砸中車身就是一團大火球，而落在人堆裡則是碎肢亂拋，狂暴的爆炸衝擊潑和銳利的彈片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一視同仁，通通撕成碎片。

那些被定向地雷炸傷得日偽軍現在又遭了一輪罪，被炮彈撕成碎片，肢體四處亂拋，當場就變成了一堆爛肉！

井之原和山口一次這次不再幸運，就在第一輪炮擊炮開火的時候，一枚82毫米的高爆炮彈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這兩個傢伙中間，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這兩位難兄難弟就消失了。

絕望的、有些癲狂的嘶吼聲從日軍軍官的胸腔裡崩了出來:“離開公路！搶佔兩側高地！離開公路！搶佔兩側高地！”

倖存的日軍反應過來了，在兵曹和老兵的帶領下，頂著咻咻落下的炮彈離開公路，紅著眼睛鬼叫著朝公路兩側的高地衝去。

現在所有的日軍都知道，繼續留在公路上只有被敵人當靶子打的份，只有離開公路，搶佔兩側的制高點固守待援，他們才有一線生機！

一名日軍中隊長胳膊上挨了三枚鋼珠，鮮血順著胳膊流的滿手都是，不過此時他完全顧不上這些了，帶著一名士兵，撲倒公路邊一處水溝裡。

一個機槍小組守衛在他身邊，架起歪把子輕機槍照著高地上方猛掃，至於能打中什麼，估計連鬼都不知道。

一名通信兵揹著電臺搖搖晃晃的跑過來，他同樣受傷了，渾身是血，嘴裡直冒血沫，卻還是堅持跑到這名中隊長身邊。

“長野君，大隊長和副隊長都已經玉碎了，現在這裡就你的官職最大，請你儘快下令吧！”

這名通信兵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的將電臺架好，將耳機遞給中隊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