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慢慢安靜下來。
對於烏族來說，這既是一次盛會，同樣也是一次殘酷而血腥的互相殘殺。
許多女人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
烏族族長和一群首領也都臉皮輕輕抽搐。
大部分男女老幼臉上，都露出一股悲愴的情緒。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只有生活在他們這些大型部落的人才能明白這種競爭的殘酷性。
像巴族胡族甚至蒼族這些中小部落，一般是不會出現這種爭鬥的，因為那些部落之中，大部分成年男人都是透過外部聯姻引入，無法主導本族的權力交接，因此也無法產生如此強烈的地位爭奪。
但龍和雷不一樣，他們本來都是烏族內部誕生的男人，只是家族不同，但同根同源，這就類似於一個幾大勢力掌控的幫派爭奪幫主。
越是大的幫派，幫主的位置爭奪起來就越發激烈殘酷，如果兩個頭領不能分出勝負，那麼最終的結局就是幫派分裂。
這就是為什麼部落越來越多而且大型部落無法繼續壯大的原因。
食物和居住環境侷限是外因，但內部矛盾才是主因。
烏族面臨的就是情況。
這幾年雷和龍的爭鬥逐漸激烈，實際上也是部落內部分裂的徵兆，若是兩人誰都不服誰，也一直無法分出勝負，最終可能就是烏族一分為二。
當然，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站著一大群女人。
雷和龍的彼此不服和爭鬥，實則也是一群部落首領互相不服氣爭鬥的產物。
如果龍的背後沒有幾個家族首領的支援，他也不可能得到大量獵人的支援，有膽量和雷進行爭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獵人之間並非就只是表面的挑戰，還有狩獵時候的偷襲和暗算，沒有足夠的實力，又想出人頭地挑戰不可能，下場自然也很悽慘，某次出門打獵就回不來了。
原始人只是古老，他們並不蠢。
因此這種爭鬥顯得更加野蠻。
徐晨滿臉愕然，他沒想到剛剛給龍一點兒甜頭，這貨就想翻天。
但他眼下也已經無法阻止。
實際上上次救援蒼族回來的路上，龍和一群追隨的年輕獵人就在商量挑戰雷的事情。
而今天這場訓練表演加上授予他指揮官的權力之後，他的野望終於膨脹的再也壓制不住了。
他要藉助這股氣勢，一舉將雷徹底打倒
借徐晨的勢，借軍演的勢，借烏族族長服輸的勢，完成這次上位。
徐晨在愕然之餘相同之後，也對龍更增添了幾分讚賞。
這貨不簡單，武力值高不說，腦子也非常靈活，最主要的是這個傢伙很重感情，知恩圖報。
龍的身上，具有一個大軍統帥的該有的智慧和氣質，當然也不缺乏勇氣。
“戰嘎~戰嘎~戰嘎~~”
當龍和雷兩人終於在河灘的空地上對峙起來之後，兩人的追隨者幾乎同時爆發出咆孝和吶喊。
兩人四目相對，各自慢慢舉起手中的長矛，微微伏下身體前傾，做出標準的準備進攻的姿態。
沒有多餘的口舌，也沒有什麼威脅的話語。
兩人雙眼之中都只有一種瘋狂的戰意。
兩人都知道，明爭暗鬥了這麼久，今天終於要撕破臉來一場生死決戰，依靠這種傳統的決鬥來分出勝負，確定誰才是烏族的一哥。
吶喊助威的獵人們也很快安靜下來。
許多人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或者手中的武器。
這場戰鬥誰都無法插手，包括族長和所有首領。
“吼~~”
沉默之中，龍終於按捺不住發動了攻擊。
他是挑戰者，不可能等對方出擊，不然氣勢上就會落於下風。
沒有絲毫的花哨，只有狂暴的力量和速度。
身披雙層鎧甲如同一頭巨熊一般，蹬蹬蹬化作狂暴的蠻獸撲向對手，地面都在跟著微微顫抖。
“吼~~”
龍啟動的幾乎同時，雷也同時發動了攻擊。
身穿皮草，赤裸上身，渾身肌肉虯曲，近兩米高的身體如同一頭毛熊，滿身的傷痕看起來更加增添幾分野獸般的狂躁氣息。
兩根胳膊粗細的長矛，拖著一道殘影砸向對手。
“砰~”
兩支長矛在微微的細雨之中勐烈撞在一起，震盪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水霧。
一擊之下兩人幾乎同時蹬蹬蹬後退幾步。
這一擊不分勝負。
兩人體型相近，力量和速度也差不太多。
但看的出來，雷明顯氣勢上要稍弱些，多退了半步才穩住身形。
“烏嘎~~”
龍的支持者們發出劇烈歡呼。
“戰嘎~~”
雷的支持者同樣跟著爆發出怒吼。
“吼~~”
片刻的對峙之後，兩人幾乎同時出手，大吼著再次撞在了一起，第一次試探之後的，這一次的戰鬥更加狂暴，無論後退還是攻擊，都再沒有半分留手。
“砰砰砰……”
長矛如同打鐵一樣重重撞擊在一起，棍影帶起的雨水在戰鬥中被絞成一團水霧，在兩人四周撲濺飛散。
沒有套路，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兩人如同兩頭狂暴的野獸，手中的長矛當做棍棒你來我往的砸向對方，擋的住就擋，擋不住就狠狠捱上一棍，悶哼著繼續戰鬥。
雖然是生死自負的決鬥，但雙方都還是很剋制的沒有用矛尖去傷害對方。
這似乎是部落爭鬥的規矩。
圍觀者的吶喊和助威聲完全消失。
數百人全都滿臉緊張的靜默觀望。
徐晨臉皮不停抽搐。
雖然他明白部落權力爭奪的殘酷性。
但這場戰鬥在他看來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一直以來雷都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但各為其主徐晨對他也沒有太多不滿，當然，喜歡絕對也說不上。
徐晨和烏族的交集大多還停留在部族首領層次，和獵人團體交往很少。
以前他想把龍挖到巴族去，但顯然的他一群小姨姿色不夠，龍拒絕了。
再後來他有了叛逃而來的小女巫姐姐之後，這份心思也就澹了很多。
現在他已經利用新造的大巫牢牢掌控了六族聯盟，龍的作用就變成了幫他穩定和掌控烏族的一顆棋子。
龍若是勝利，那麼以後烏族的全部男人都會倒向支援自己。
龍若是敗了，那麼烏族的情況又將會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不過他相信龍會贏。
因為無論從年齡還是體力，龍都更勝一籌，這種決鬥和經驗沒有太大關係，拼的就是力量、速度和耐力。
而最主要的還是看誰抗揍。
很顯然穿了雙層盔甲的龍佔有絕對優勢。
不過穿上厚厚的盔甲之後，龍的靈活性倒是大打折扣。
因此在兩人狂暴的戰鬥之中，經常可以看到雷手中的長矛，重重的砸在龍的身上，很多時候龍都被砸的不斷後退，不過雙層盔甲的防護效能的確不錯，看起來沒有給龍造成太大的傷害。
但龍每一次反擊打在雷的身上，明顯可以看到雷臉色的痛苦變化。
這是一場不算公平的決鬥。
但雷並沒有因此提出異議。
不過看著龍仗著防具上的優勢慢慢開始壓制對方，雷的支持者開始躁動起來，有人大吼，舉起手中的長矛棍棒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在越來越大聲的抗一下，龍終於後退停止了進攻，把長矛插到地上開始脫下盔甲。
“烏嘎~~”
龍的舉動引起了支持者的更大聲的支援和助威。
雷面無表情，嘴角已經有血水沁出，看起來已經受傷，但雙眼中卻更加燃燒器熊熊鬥志，等到龍脫下盔甲丟在旁邊再次拿起長矛，他毫不猶豫的再次發起了凌厲的進攻。
這一次的戰鬥更加勐烈而殘酷，很快雙方的戰鬥便進入了白熱化階段，你來我往乒乒乓乓打的雨霧翻騰。
而在接連挨了幾棍之後的疼痛刺激下，龍的戰鬥意志終於徹底爆發，咆孝著發動了排山倒海的進攻，更加年輕的身體如同一臺十二缸的發動機，力量和速度體現的越來越明顯，雷開始節節敗退。
“砰~”
龍手中的長矛再次重重砸在雷的胸口，圍觀者似乎聽到了細微的骨肉碎裂的聲音。
雷慘叫一聲後退出去七八步，龍發動最後迅勐一擊，整個人如同蠻熊一般撞在了雷的身上，劇烈的撞擊下，雷終於再也支持不住，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青草泥濘的沙灘上，往後翻滾滑出去六七米遠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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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嘎~~”
龍用長矛指著雷大吼。
雷趴了十多秒，終於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慢慢彎腰撿起自己的長矛，深吸一口氣。
數百圍觀者再次安靜下來。
不少人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哭泣的聲音清晰可聞。
烏族族長和一群部落首領臉孔扭曲，有人忍不住閉眼不忍再看。
就連龍的支持者也都臉色戚然悲愴，沒有人再吶喊助威。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雷已經輸了。
他即將面對龍的最後一擊。
而這一擊，可能就是他生命的結局。
龍慢慢抬起長矛，鋒利的矛尖在越來越大的雨水中輕輕晃動。
冷銳的眼神之中，天地之間在沒有別人，只有這個他需要徹底擊敗的同族勇士。
烏族不需要兩個獵人首領，而他就是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