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詢問無疑是做夢都想聽到的聲音，他高估了格隆，還沒等他從卡姿蘭的大陸核心中鑽出來，已經呼喚出來。

但李自然很穩定，不急不躁一點點幫卡姿蘭將核心中一些雜亂的問題修理好，才慢慢鑽出來。

手術不能急，同樣心裡也不能急躁，尤其這個時候。

一切觸底妥當，才看著格隆，很文靜的說道：“現在就可以，不過，格隆先生，沒有麻藥，在切割的時候會有無法預料的疼痛。”

“放心，我會配合你的。”格隆說的極塊，那團如同棗泥般的大陸核心已經蠕動起來。

河馬古城貼上去，整個核心像海水般自然散開，對方很配合，但更保守，似覺得只要足夠配合，在不承受半點痛苦的情況下就能完成任務。

自作聰明！

這是李自然唯一的評價，虛空心臟的連接點已完全深入大陸核心，只要是切割，就要生生的將這個連接點從血肉中切出來，即便再聰明也不能躲避，除非對方已經感應到連接點的存在，可以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生生分裂出來。

可惜，格隆並不具備這樣的水平，相反，越是這樣表面的配合，他所承受的痛苦會越恐怖。

疼痛是可以適應的，就如同巴託那樣，切破肚皮的時候就忍受疼痛，切割連接點的時候也就挺了過來。

但如果直接作用在最核心處，恐怖的疼痛恐怕會瞬間將人擊垮。

不過，這些和他沒多少關係，他要的只是格隆的配合一般，順著絲線一點點向內，很快，整個河馬古城便被這團軟泥狀的物質包裹起來，讓李自然沒想到的是，這些軟泥的外表掩護下，生長著一根根豆芽狀的牙齒，但每一根和象牙沒多少區別，彷彿正進入到一個生靈的嘴巴裡面。

這些牙齒像繩索般不停蠕動，更分泌著黑紅色的液汁，彷彿是垂涎李自然的美味形成的唾液。

外面足夠粘稠，內部更加噁心，即便有格隆的全力配合，那些粘液也會不受控制滴落在河馬古城上，轉眼便凍結，像琥珀般。

還好，這些粘液的虛之鎖鏈並不複雜，在星空鎖鏈引力的牽扯下，半秒鐘不到即可破解。

不過在他破解這些唾液鎖鏈的時候，一股意識也鑽進他的虛之世界中，拼命觀摩著浩瀚虛空。

“不肯吃虧的傢伙！”

李自然暗暗笑著，並沒阻攔這股意志，這是早已說好的，更不害怕，浩瀚的星空絕非是那般容易看穿。

很多生靈都不會明白星空的含義，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經歷過那種思想教育，根本不會清楚星空的具體定義。

順著絲線，直接鎖定了連接點，格隆配合的很到位，幾乎將他直接送到目的地，不過，他所需要的連接點正好卡在一排密密麻麻的牙齒中，像海藻般不停擺動著，在海藻縫隙中仍有一股股唾沫不停鼓來鼓去。

那是格隆所形成特殊生物的核心，如同嘴巴內的喉嚨眼。

但這絕對是李自然看到最噁心的畫面，讓他不由想到小時候的糞坑，夏天的時候，那糞坑內部咕咚咕咚的冒泡。

就是一模一樣的感覺，甚至帶著一種無法忍受的惡臭，即便現在是河馬古城的軀殼，都無法控制那股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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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心！

看到這塊連接點時，心底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厭惡感，他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作為巫醫，自認為能夠應對一切局面，但現在真的為難住了他，彷彿要生生的抽進糞池中去做手術。

緊緊閉著眼睛，努力將那種噁心畫面驅除乾淨，河馬古城的前端快速累積，形成鋒利的手術刀。

可惜，無論他如何暗示自己，當看到那團扭動的觸手和冒泡的唾液時，都沒法控制。

那絕非是視覺上的，更作用在精神，甚至莫須有的感覺上。

速戰速決！

這是唯一的辦法，腦海中再次將結構稽核一遍，手術刀直接插進那團嫩芽的中心處。

嗡！

整個色腔突然顫動起來，就這一瞬間，無數唾液直接分泌出來，似浪潮般直接灌在河馬古城身上，一切來的太突然，甚至李自然都沒反應過來，直接被這股粘稠狀的唾液淹沒，似鼻涕般沾在身上，甩都甩不開。

在這股粘液中，甚至有一股詭異的吞噬力，在快速掠奪著河馬古城表面的源。

“格隆，你幹什麼！”李自然直接叫了起來，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這些唾液消化，儘管河馬古城沒有變化，可他的靈魂和最為核心的源海，正被這股恐怖的唾液一點點腐蝕乾淨。

靈魂，李自然並不畏懼，但源海是現在目前行動的關鍵，在這個封閉環境中，沒有源的補充，所有的行動都會失敗。

過了半分鐘，才見格隆磕磕絆絆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好意思，疼，太疼了，你能不能下手穩一點，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說過會很疼！”李自然快速叫道，這個傢伙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可對身體的控制卻差的離譜。

更重要是妨礙自己的工作。

“儘量輕點，我會配合你！”格隆在喘氣，那些壓在河馬古城上方的長牙一點點收了回去。

至於不停腐蝕源海的粘液，李自然只能一點點將粘液本身的虛之鎖鏈納入星空中，破解結構再一點點清除。

這個過程浪費了大量時間，更浪費不少能源，格隆這個傢伙的能力比想象要恐怖的多，他懷疑即便是巴託鑽進來，恐怕都能被這種粘液消化乾淨。

這到底是什麼物種？

李自然輕聲詢問著，顯然並非是紅土大陸上的，不過，能夠佔據大陸核心的，他們的生命層次早已遠遠超脫了一般神靈，幾乎每一個，都有差不多演變大陸的能力。

這幅恐怖的嘴腔勉強安靜下來，李自然也控制這思緒。

好消息是經過剛剛的碰撞，看這些唾液似乎沒那麼噁心了。

“格隆，控制自己，這是成功關鍵！”在下刀前，李自然再次警告一聲，他不想因為這種失控影響到整個手術。

所有牙齒顫抖了一下，似答應了李自然的要求，可在手術刀再次插進去的一瞬間，整個喉腔又差一次閉合起來，還好，在降落在河馬古城上的時候，格隆明顯控制住了，不過那嗚嗚的聲響聽的人心疼。

嘉文緊緊盯著正對面的格隆，那種痛苦讓他心顫，似乎，他也想刻意迴避痛苦，可看到巴託和卡姿蘭難纖細的連接線時，瞳孔中的迴避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定。

對於格隆那嗚嗚的低哭聲，嘉文甚至覺得可笑，想要在虛空中有所作為的生靈，怎能連一點痛苦都承受不了。

分裂，必須要分裂，可他有更大的擔心、

李自然的話不停在耳邊，在四個節點從核心中抽出來後，需要有人將這四條節點同時卡在自己身上。

誰能犧牲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邊界之牆越來越近，誰肯犧牲？

還有李自然的好心？他怎麼會最心甘情願的幫他們解脫，這是他最不理解的。

不裂解就意味著貓膩。

嗚！

一聲恐怖的啼哭，讓嘉文從思索中回過神，向前方看先，格隆所連線的線路已經相當稀薄，顯然手術已經進入最後尾生，但越是後面，格隆的啼哭就越厲害，但在一聲詭異的啼哭中，格隆的氣息竟開始變強。

他獲得了東西？

嘉文猛然意識到一個事實，李自然在動手術的同時必然要破解鎖鏈，而這個時候，格隆完全可以深入到李自然的鎖鏈內。

一定是這樣，這個傢伙窺視了李自然的鎖鏈，並增長了自己。

這是機會！

嘉文竟莫名興奮起來，直接將那股猜疑壓了下去，甚至有些期待李自然馬上到來的手術，如果能夠看透對方的虛之鎖鏈，靈魂大陸或許能向更不可思議的方向進化。

只好他能夠直接吞沒了巴託那頭蠢龍。

巴託打了個冷顫，隱隱感覺到左右兩側都帶來一股兇殘光芒，似見到美味一般，連忙搖了搖頭，一切應該是錯覺。

但他不知道，此刻格隆正是這種心思，整個心神沉浸在李自然的虛之世界中，拼命汲取著各種各樣的鎖鏈。

他從沒見過一個生靈能聚集這麼多鎖鏈，似乎，整個虛空中所有的鎖鏈在這片虛之世界中都有，當然，他更專注的是來自於巴託的，巨龍一族最為神秘的鎖鏈，從表層的盾牌一直到核心，這些鎖鏈完完整整出現在格隆腦海中。

他現在完全肯定自己有吞吃這條蠢龍的能力，只要分開，就要將這個傢伙吞噬掉，不僅僅是他，吞吃了巴託後，其次便是那個小跳蚤，她的實力最弱，正好補充自己，甚至正對面的嘉文，他的靈魂大陸也不錯。

還有李自然，這些鎖鏈都應該是他的，完全掌控一切，即便邊界之牆包裹住他，想來也奈何不了，或許，還能憑藉新軀殼，將邊界自牆洞穿。

越想，格隆越興奮。

殊不知此刻，他那吞噬的虛之鎖鏈正一點點進入到無數星點包裹的星空中，在引力的牽扯中不斷散架，變形，扭曲，纏繞，漸漸形成自己的引力圈，然後慢慢的向一團星雲進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