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煙雨樓前師徒會【8/100】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小姐!”

秀禾丫鬟走入琴房,迎面就看到自己小姐躺在椅子上,喘著氣,她急忙上前,拿起扇子,給小姐扇風。

她輕聲說:

“小姐你剛才為何要拒絕?若有了聖火教掌教的庇護,就算曲邪老魔來了,他也不敢動你。”

“你這說的什麼話?”

沈蘭被扶著坐在椅子上,不滿的說:

“為了逃出狼窩,就要跳進虎穴裡嗎?

這桃花老人看似正常,實則乃是魔教七宗主中最不正常的那個。

連張莫邪一統魔教後,都對他異常忌憚,與其入聖火教,我當時還不如歸了夫人的巫蠱道呢。”

沈大家咬著牙說:

“就算是此後飼育可怕蠱蟲,也比在聖火山裡被傳教洗腦的強!聖火教中人,都是一群瘋子。”

“噓!”

秀禾丫鬟嚇得急忙伸手捂住沈蘭的嘴,她說:

“可不管亂說,要是被掌教聽了去...”

沈蘭也心有慼慼。

她躺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便對秀禾說:

“正道中人那邊,有訊息了嗎?”

“有了,小姐。”

秀禾丫鬟壓低聲音,在沈蘭耳邊說:

“墨門中人同意了小姐的請求,那墨黑親口承諾,只要此番能誘殺赤練魔君,打壓魔教囂張氣焰,助正道成事。

那小姐以前做的事,便既往不咎。”

“唉,失了先機,如今情況,也只能信他們一次。”

沈蘭將彈琴用的指套帶回手指上,她眼中有三分無奈,七分執拗,她說:

“這誘餌的活,本該是那沈秋來做的,那混蛋卻滑不留手,便只能你我來了,秀禾,你且收拾一下,帶著樓裡的人,去尋個避難之地。

在事情落下前,不許回來!

若我不幸死了,你便隱了江湖,回去遼東,尋個好人家嫁了,算是替我享受幾分人間安樂。

以後每年別忘了為我上兩柱香就是。”

“我不走!”

秀禾握著沈蘭的手,她說:

“我要留在這裡,幫小姐的忙。

那曲邪老鬼覬覦你我身子,我留在這,也能給小姐分擔一分壓力,免得那些正道中人說話不算,把小姐當了棄子。”

“唉...”

沈蘭嘆了口氣,伸出手,將秀禾丫鬟挽在懷中。

她用頭貼在秀禾額頭上,她說:

“我身邊能信的,也只有你了,此番只有殺退了曲邪老魔和那些五行門人,你兩人姐妹,才能有一絲活路啊。”

“小姐說的哪裡話。”

秀禾閉著眼睛,輕嗅著小姐身上芳香,她輕聲說:

“小姐願意帶著我一起逃出五行門,在我兩逃出雲貴的時候,我兩便已經是姐妹了。

小姐不棄我,我也不會棄了小姐...”

兩個美人抱在一起,相依為命,互相依戀的畫面很美。

但現實卻挺冰冷的。

一轉眼之間,又是數日已過,蘇州城裡的氣氛越發低沉起來。

煙雨樓已經關門謝客兩日,街道上滿是官差,還有被從其他地方調來的兵卒。

夜裡的江湖客搏殺之事也越發頻繁。

稍有資訊渠道的人都知道,一場大事很快就要發生,一些蘇州富豪,更是早早的帶了家人,離了蘇州城。

這一日傍晚時候,因為煙雨樓突然關門謝客,所以讓這蘇州最熱鬧的花街柳巷也失色不少。

不過這條街上並不只是煙雨樓一家。

獨霸一方的競爭者突然歇業,其他同類酒樓的生意就突然好了起來,但這會還不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因此這條街上也略顯蕭索。

一群夥計正在街上清掃,為晚上營業做好準備,結果剛過晚飯時分,他們就看到這街上兩側,都有大批人湧過來。

那些人身穿尋常衣裳,但卻手握刀劍。

一個個氣勢肅殺,還有的帶著面巾或者斗笠,不發一言,沉默不休。

左側那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藍衣的貴公子,龍行虎步,黑髮搖曳,雙手背在身後,眼眸奇特,一色黑,一色綠。

面容還有幾分西域人士的特徵。

在他身邊,有個駝著背的人,雙手捧著一把帶鞘細長的刀,跟在那貴公子身後。

右側那群人,人數少一些。

也不帶長短刀具,但一個個身穿黑衣,動作迅捷,除了走在街上的,還有影影幢幢,如鬼影版在旁邊門樓上輕盈奔跑騰挪的門人。

他們為首的,是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

他身穿青色長衫,四十多歲的年紀。

一雙眼睛大而有神,頭髮在頭頂紮成文士髻,兩縷灰白長髮垂在胸前,又是一張國字臉,還留著兩縷鬍鬚。

左手負在胸前,右手背在身後,長袖飄飄,面帶微笑。

這兩撥人佔著長街,五步留上一人,只是眨眼間,整條街道就被他們無孔不入的封鎖住。

就連小巷子裡,都有人在值守。

就好似一潭渾水湧入這街坊中,那股冰冷沉寂的氣勢,嚇得夥計們拔腿就跑。

各家店鋪的掌櫃,更是滿頭大汗的關上店門,又趕緊封上門板。

眼下這事,縱使他們不涉江湖,也知道必有大事發生了。

張楚龍行虎步,身後跟著心腹苦陀,他站在關著門的煙雨樓前,對眼前那位漫步走來的中年人抱了抱拳。

他說:

“魔君近日可安好?我七絕門送去的12名絕色女子,魔君可滿意?”

“哈哈哈”

赤練魔君發出一陣暢快笑聲。

看似頗為豪爽。

這副氣度不凡的中年人模樣。

當然是易容,不是他的本體。

赤練魔君雖然武藝不入天榜,但易容潛影,騰挪提縱,可是江湖公認的的武林第一。

實際上,除了沈蘭這些親近之人外,江湖上沒人知道赤練魔君曲邪原本的臉是什麼樣子。

至於身形。

身形也是可以偽裝的!

尤其是對身體柔韌無比的五行門殺手們來說,學個把縮骨功之類的,簡直是基礎操作。

而赤練魔君此時的模樣正面看去,頗像是養浩然正氣的學士,讓人心生好感,尋常人絕對想不到,這會是一位江湖刺客。

面對張楚的問候,赤練魔君摩挲著下巴,他那雙灰色瞳孔裡,盡是一抹滿意之色。

他說:

“那12美人靈氣十足,乃上登鼎爐,但不通武藝,就得先調養一番,使體內靈氣盡出。

若是就這麼牛嚼牡丹的採補了,也太過浪費。

本座欲帶她們回去五行門,儲存靈氣,再輔以真氣溫養,方可採用。

若沒有七絕門主的襄助,就靠本座那些粗苯弟子,也尋不得此等珠玉。”

說到這裡,曲邪也是抱起雙拳,對張楚微微頷首,他說:

“這確實是份大禮,本座謝過張楚門主了。

還有此番,我五行門處置叛徒,張楚門主還帶人來襄助,實在是讓本座感激不盡。”

“魔君為何說這見外的話?”

張楚擺了擺手,一臉溫和的說:

“我魔教七宗本就同氣連枝,我父在時,大家其樂融融,就好似一家人,我現在還記得小時候,見諸位宗主把酒言歡的熱鬧場面。

而這沈蘭,身為五行門大弟子,將來是要繼任門主的。

魔君對她如此厚愛,她不但不思報恩,反而行叛逆之舉,實乃大奸大惡之人。”

張楚哼了一聲,做義憤填膺狀,說:

“別說偽善的正派中人,連我魔教同道也必不能容她!

我張楚雖武藝平平,但也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此番決計為魔君壓陣!我還請了陽桃叔叔,他此時便在蘇州城中,乃是定海神針一樣的人物。”

張楚看了一眼赤練魔君的眼神,他輕聲說:

“魔君放心行事便是!”

“好!這便極好。”

赤練魔君眼中光芒一閃,便又笑了一聲。

他知道蘇州城裡有正道高手,有門人彙報說,墨家鉅子和形似玉皇宮宮主的人都在蘇州。

這兩位天榜高手,曲邪自認正面交戰是敵不過的。

他本有些踟躕,不過魔教這邊也有青陽魔君和桃花老人兩位天榜高手在,此番又聽張楚說,那聖火教掌教必要之時也會出手。

曲邪內心便稍稍一定。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沒修行陰陽邪術之前,在魔教七宗裡,也是被很多人敬仰的,人緣也不錯。

可惜,終究還是因為武藝卡在瓶頸,常年不得突破,便只能尋一些旁門左道來練習。

結果晚節不保。

在練了陰陽邪術之後,曲邪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行為被很多人不齒,就連魔教內部,鄙夷他的人也多的是。

這七絕門張楚雖然是個晚輩,但也是計謀百出的人物。

此番擺出這麼大陣仗來支援自己,看似盡心盡力,但曲邪是真的不怎麼信任他。

開什麼玩笑?

大家都是魔教中人,難道真要學正派人俠肝義膽?

曲邪幾乎可以肯定,一旦事情不順,這張楚絕對是第一個抽身而退的。

桃花老人是魔教巨擘,威望只在張莫邪之下,他倒是可以信賴。

但問題是,陽桃多年不出手,而且畢竟老了,也不知道敵不敵過正派高手。

這些心思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曲邪很快有了定計。

江湖之事,切忌優柔寡斷。

今日已經到了煙雨樓,那便要一鼓作氣,拿下叛徒沈蘭。

自己那大弟子蘭心蕙質,靈氣滿溢,乃是江湖絕等鼎爐,若能採補一番,自己突破天榜便是十成十的事情。

這也是曲邪為什麼一定要抓住沈蘭的緣故。

事關武道前程,便容不得一絲猶豫!

“唰”

曲邪手指輕揮,寬大長袖搖擺之間,送出一縷銳利氣勁,正拍在大門緊閉的煙雨樓門前。

那兩扇沉重的紅木大門還插著三道門栓,卻被這銳利氣勁一衝便開,三道堅固門栓,就像是被利器切開,切口平滑異常。

眼看著大門開啟,張楚做了個“請”的姿勢,曲邪點了點頭,便一步踏入冷清的煙雨樓中。

張楚緊隨其後。

七絕門人和五行門人如水銀瀉地一般,從兩位門主後方湧入煙雨樓,又有五行門高手自二樓三樓的窗戶翻入。

眼前這三層樓宇還如以往一樣奢華精緻,地面上還鋪著西域最上等的羊毛地毯,桌子也擺放的整整齊齊。

屋簷樓梯處,懸掛著紅色宮燈,卻並未點亮。

數百人湧入這空曠之地,倒是有一番熱鬧。

但那些懸掛起的小燈籠搖來搖去,似乎是被煙雨樓中充盈的肅殺之氣衝擊到,瑟瑟發抖一般。

“啊!”

一聲慘叫自高處傳來,便有三道身影被從三樓琴臺的窗戶丟下來,正摔在曲邪眼前。

三名身穿夜行衣的五行門高手就像是被丟入了刀刃風暴裡,身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傷口。

在他們脖頸處,還有被灼傷一樣的焦痕。

死狀極為悽慘。

曲邪看也不看三個死者,他抬起頭,看向三樓琴臺。

沈蘭站在那裡。

她穿著一身白色孝服,不施粉黛,手中扣著細長妖異的魚腸刺,正冷漠的看著自己的師父。

但她天生麗質,這孝服一穿,除了肅殺之外,竟還有幾分別樣妖嬈,讓張楚的眼神也變了變。

俗話說的真好,想要俏,三分孝。

但曲邪卻面色陰沉。

他知道沈蘭為什麼要穿孝服出場。

“徒兒這手五行真氣用的果然爐火純青,為師頗是欣慰呢。”

赤練魔君負著雙手,他說:

“你這身衣服倒也不錯,是給自己穿的嗎?”

“師父說笑了。”

沈蘭面無表情,她用輕靈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回答說:

“這孝服啊,即是為我穿的,也是為師父穿的。

師父既然來了,徒兒我也就不說什麼假話了。今日你我師徒之間,必有一死!”

這後半句話,徒然變得森寒陰冷,左右五行門人如何能忍?

他們紛紛竄向沈蘭,手中短刀匕首舞出漫天寒芒,頃刻間就將沈蘭罩的嚴嚴實實。

但沈蘭並不後退。

她體內真氣流淌徒然一變,就似烈火熊熊,氣勁爆發之間,那些掠向她的利刃響起刺耳聲音,就如雨打芭蕉。

這沈大家的步法神異,身影在原地拉出數道殘影,就好像有六七個沈蘭在同時作戰。

魚腸刺飛舞,長袖飄飄。

只是眨眼之間,攻向沈蘭的十幾名殺手,都被擊退開,這讓曲邪心中大為火光,他清晰的聽到身後七絕門主張楚的輕笑聲。

似是嘲諷一般。

赤練魔君冷哼一聲,便如沒有重量一般,飛身而起,直掠過四丈高空,閃入沈蘭眼前。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他也不用武器,輕飄飄的一掌打出。

在漫天刀影中,精準的打在沈蘭揮起的魚腸刺上。

“啪”

那武器倒飛出去,正扎在琴臺後方的木柱上。

但沈蘭也不纏鬥,她急速後退,曲邪身似鬼魅,提縱之間,竟有幾分幻影在周身搖晃。

眼看著那叛徒距自己只有一步之遙,曲邪眼中邪光大漲,伸出手就要扣住沈蘭纖細的脖頸。

而就在此時…

“妖人!給道爺死來!”

一聲暴吼,紫光滿溢。

威道殺劍出鞘,劍氣縱橫之間,整個煙雨樓的三層,被一劍劈開。

木屑橫飛,聲響震天,下方張楚面色微變,伸手便從苦陀手中拿過長刀。

然後,他便看到曲邪捂著胸口,踉蹌落下,指間已有鮮血滲出。

而在那被整個掀開的煙雨樓頂層。

月明星稀之下,正有泰山莽夫傲立當場,長髮舞動,手中太阿劍映出紫光,與一輪剛出弦月交相輝映。

果然,是個埋伏…

張楚搖了搖頭,他微微後退了幾步,這就打算腳底抹油。

但身後街上也傳來一聲震地巨響,似有重物被猛砸在煙雨樓前。

張楚回頭看去,便看到一塊數百斤重的大石砸入長街,就如天外忽到飛來峰。

在磚石橫飛的巨響中,徹底堵死了魔教人撤離的路線。

而在那大石之上,正有個高大身影抱著雙臂,正冷冷的看著他們。

他腳下大石之外,魔教中人,已是死傷十數。

“任豪!”

那高大人影,張楚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這武林盟主,何時來的蘇州!

不好!

他心思急轉,當即便懂了如今蘇州局勢。

這些正派人,胃口竟這般大,要一口吞掉他們!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作者驛路羈旅其他書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