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不讓我們過去!這渡口不就是給人坐船用的嗎?”
“我們又不是不給船資,憑什麼攔著我們!”有憤怒的流民舉著拳頭衝著那些設卡的官差喊道。
要是放在平時的話,普通的老百姓哪裡敢跟穿官衣的人這麼說話。
但是現在涉及到以後能不能活下去,怎麼活下去的大事,加上人多勢眾,他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其他的人也跟著吵嚷,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就是問他們到底為什麼不讓他們過去。
這些流民都是想要透過洋河渡口往南去的。
雖然這裡的旱情不是很嚴重了,但是沒房子沒地想要落戶不容易,想要生活下去也是非常困難的。
不如去更加富庶的南邊,好歹弄兩畝地,也好養活一家老小。
別的不說,就是這兩年三熟和一年兩熟的種植規律,光是聽著就非常的誘人了。
所以,現在這些官差用柵欄把路給攔上了,不讓他們過去,這不是把他們的生路都給掐死了嗎?
換了其他的事情他們還能忍,但是已經被逼的連活路都沒有的時候,普通的老百姓爆發出來的能量是不可想象的。
“大家先別吵嚷,不是不讓你們過去,但是你們這麼多人,洋河渡口根本就承載不下。”
“現在府城下來了政令,先讓大家就地安頓,等查清楚了大家的戶籍路引,也好安排大家上船。”
“不是不管大家,也不是不讓大家過去,都少安毋躁啊。”
一個看著像是書吏的人扯著脖子喊了三遍,總算是讓這些頭腦發熱的流民們安定下來一些。
“那什麼時候會放我們過去啊,總會有個章程的吧?”
一個穿著長衫的年輕人問道,這也是大家心中都非常關心的事情。
“大人已經在安排了,不出明天就會有人過來統計大家的人數。”
“只要大家都是安守本分的百姓,大人是不會不管咱們的。”
“但是若這時候有人藉機生事的話,大人也絕對不會姑息,還請大家諒解!”那書吏繼續說道。
又是鬧鬧哄哄的半天,總算是讓這些流民消停下來了。
葉容汐哄好了鴻哥兒,聽著前頭安靜了不少,知道是有結論了。
她側耳傾聽好像是能聽到一些水聲,而且他們在這裡也能夠感受到絲絲微涼的水汽。
估計那洋河渡口就離著他們這邊不算遠了,這種清新滋潤的空氣讓人覺得很舒服。
“夜哥兒,怎麼樣?前頭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讓走了呢?”韓橋焦急地等著,總算是把韓子夜給盼回來了。
“橋叔,別著急,大家都先回去。”
韓子夜看了看周圍都伸長了脖子往前看的人,帶著大家回到了他們暫時安頓下來的地方。
等事情說完了,韓喬他們還是覺得不安的很,說是要統計人說給安排船隻,總覺得沒有這樣的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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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叔的擔憂也正是我想的,一路上的官府對流民全都是排斥的態度,根本就不讓我們進城。”
“現在忽然來了個這麼為民著想的大人,我懷疑這裡頭有什麼古怪。”韓子夜低聲說道
“那我們怎麼辦?這也不能強闖啊?”韓文問道。
“強闖肯定是不行,我們這麼多人,攜家帶口的,若是被抓住了,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
“不過大家也先別著急,總能想到辦法的,這兩天咱們多長幾隻耳朵,多聽聽多看看。”韓子夜說道。
這逃荒的路上一步一個坎,現在眼瞅著就要看見曙光了,竟然被人給堵在了這裡。
實在是讓人心裡頭窩火的很,不過韓子夜現在承擔的責任重,壓力也大,卻更加的沉穩下來了。
看到現在的韓子夜,老穆和葉容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中有著相同的默契。
這一次逃荒的過程,對於韓子夜來說,也可以說是一次蛻變。
從容易衝動的男孩到成熟穩重男人的蛻變。
“夜哥,你說怎麼幹,我就帶著人怎麼幹,全都聽你的。”韓文現在已經唯韓子夜馬首是瞻了,其他的人也都一樣。
“韓文說的對,夜哥兒,不管你做什麼,咱們全村的老老少少都跟著你,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幹就是了。”韓橋利索地說道。
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說是最後一搏也不為過。
若是還豁不出去的話,那等著他們的就是死路一條了。
“橋叔放心,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上船,都得到嶽陽城去過好日子的。”
韓子夜看了看洋河渡口的方向,眼中是勢在必得。
不管有多難,都沒有辦法阻擋他們南下的腳步。
而此時那幾個被韓子夜捶傷了腳趾的男人都單膝跪在一個壯漢面前。
他們幾個臉色漲紅,神情瑟縮,一看就是被訓斥了一頓。
綠色綢衫男子的肩膀上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腳印痕跡,估計是剛剛被踹了一腳。
“你們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麼長時間了,送來的都是一些垃圾的貨色,這樣的貨能賣幾個錢?”
“這一回還讓幾個鄉巴佬給你們收拾成了這個樣子,你們真的是要氣死我了!”
壯漢重重地拍了一下手邊的高茶几,上面的茶杯被震的挪動了位置,茶水撒了一茶几。
“請老大責罰,小的們以後一定注意。”四個人跪倒在地,額頭貼著地面,都不敢抬頭。
他們也是臨時的被這個壯漢收羅在手下的,認了這壯漢做老大。
幫著他幹這偷搶拐騙、碰瓷的勾當,這個老大要很多的孩子,他們則是這個老大的爪牙。
不管大小,是男是女,只要長得不錯的,全都要。
而且不管是買的還是拐的,他不管是從什麼渠道來的,只管收人。
只要是貨色過的了壯漢的眼,一個孩子給他們五兩銀子的辛苦錢。
一個孩子五兩價錢是低了些,但是現在流民多,流民的孩子也多,很多時候幾百個錢就能買個不錯的孩子。
甚至給點水和糧食都能換,這讓他們大大地賺了差價,嘗到了不少的甜頭。
而那些孩子最後到哪去了,他們也就不關心,也不想關心了。
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幹了這行,良心早就讓狗給吃了。
“你們說的那個白石村,還有十個漂亮丫頭,其他的半大小子也有好幾個是嗎?”
壯漢老大若有所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