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走親戚正式開始。
小舅和小姨一大早，就帶著全家人到了張起銘家。
“小姨。”
“起銘，你都長這麼大了。”
看到大變樣，比自己高出一頭多的大侄子。
高芝蘭心裡既高興又複雜，這都多少年沒見了。
上次見他，記得還是他上初中的時候。
“小姨，你這身夠時尚的。”
紅色短款羽絨服，下面是一條緊身牛仔褲。
好像還是高腰的，特別顯身材，張起銘覺著這褲子有點眼熟。
“是在哪兒買的？”
“同事幫我帶的，說是叫雲燕精品還是什麼，老貴了。”
怪不得他覺得眼熟，這設計不就是他做的嘛！
“老三，你回來了。”
高芝蘭過來，看著妹妹眼底不由泛起淚光。
這個老三，小時候最聽爸媽的話。
從小到大都是最讓人省心的那個，誰知道長大了，反倒成了最不讓人省心的。
“回來了，姐。”高玉蘭撲到媽媽懷裡，哭成個淚人。
跟在後面的小姨夫和小表弟，只能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
“陳東，怎麼，不認識哥了。”
張起銘上前，主動跟小表弟攀談起來。
表弟叫陳冬，比高樂還小兩歲。
不過，他今年已經工作了。
這小子跟小姨，簡直就是一個性格。
初中的時候成績好，直接考上中專，今年正好畢業。
值得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都沒發現他有‘叛逆’的傾向。
“哥。”陳東靦腆的笑了笑。
看了眼他只到自己肩頭的個頭，張起銘伸出胳膊將他夾在腋下，用另一只手使勁揉了揉他的腦袋。
“跟我還這麼生分，找揍呢！”
“起銘，你現在比我都高了。”小姨夫陳有良開心的看著打鬧的兩人。
與其說是打鬧，不如說是陳東單方面受虐。
可陳有良還是很高興，能夠看到兒子開心的笑容。
這孩子平常太內向了，對待任何事、任何人都小心翼翼，過度禮貌到讓人覺得生分。
有張起銘這麼一個表哥，對他來說反倒是好事兒。
“小姨夫，你比過去看著更精神了。”
西裝筆挺，夾著公文包，頭頂地中海，身材魁梧的他看上去就是一副領導派頭。
“哈哈，是嗎？”陳有良開心大笑。
“好了，別哭了，進去看看爸媽，高盛也在裡面。”
“嗯。”高玉蘭懷著忐忑的心情，向屋內走去。
小姨夫也跟了上去，而張起銘明智的選擇視而不見。
不用猜也知道，等會屋裡又是哭聲一片。
他可不想參與到這種戲碼裡，站在那像個傻子似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走，哥帶你放炮去。”
張起銘回頭衝屋裡喊了聲‘高樂，’門簾立馬就被挑了起來。
“哥，感謝你拯救了我。”高樂抓住他的手，彷彿死裡逃生般的說道。
下一秒，屋裡就響起一陣哭嚎。
三人對視一眼，放輕腳步衝出大門，朝著隔壁院兒裡跑去。
“剛子，放炮去。”
“來了。”
薛剛帶著一群孩子出來，表情裡充滿無奈。
“每次過年，我最討厭就是這個……一群小屁孩非跟著我幹嘛。”
“別囉嗦了，趕緊把炮抱出來。”
天寒地凍，月臺和鐵軌上積了不少暗冰層。
抱著滿滿兩紙箱的炮仗到月臺，把箱子往臺子上一放，一群孩子徹底瘋了。
張起銘也拆了一串鞭炮，到處找暗冰把炮點燃。
不急不緩的塞進暗冰裡，看著炮竹把冰層炸出龜裂的網格。
或是將冰層炸裂，透薄的冰片在眼前如煙花綻放。
“害，這有一坨狗屎。”
“凍上了嗎？”
“凍上了，我先來，我先來。”
“我記得箱子裡有個大號的炮，好像叫什麼地雷。”
“我來我來~”
“我來，我先發現的這坨狗屎。”
看到一群平均年齡超十四歲的小子，在那為了誰來用炮炸狗屎快要打起來。
張起銘無語搖頭，道：“剛子，我們以前也這麼無聊嗎？”
“不是無聊，是幼稚……我們可沒這麼幼稚。”
“是嗎？那你幹嘛悄悄往箱子那邊移動？”
“沒事，我就是覺著，那裡面有些炮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還是拿出來的好。”
“是嗎？我來好了，你歇著。”
“不用，我自己能行。”
“草，你他嗎別跑……”
“哈哈，我先。”
搶先拿走箱子裡的‘震天雷，’張起銘奔向軌道旁。
將兩隻粗的炮仗塞進凍的像鋼鐵一樣硬的黑色物質下，滿臉興奮的點燃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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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躲遠點，小心濺一身屎。”
剛還要向前衝的薛剛，啐了句‘臥槽’掉頭就跑。
其他人也一個個分散跑掉，生怕自己成為新年的第一個幸運兒。
嗡~
隨著一聲巨響，地面都跟著顫抖幾下。
天空炸開的黑色煙花消失不見，所有人都興奮的像個傻子一樣。
彷彿，這就是人生所有的樂趣所在。
一直玩到深夜，兩箱炮一根不剩，身邊的小夥伴走了一個又一個。
張起銘跟薛剛、高樂、陳東才有說有笑的，向著家中走去。
“哥，你現在真是大老闆了？”
“算是吧！”
“你哥那是謙虛，他現在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想要什麼趕緊開口，大過年你哥肯定不會拒絕。”
高樂立刻舉手道：“蛤蟆鏡，我想要個蛤蟆鏡。”
陳東則滿臉不好意思的笑著，想說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小東，想要什麼，哥買給你。”
“不用了，哥，我沒什麼想要的。”
“你工作確定了嗎？”
“嗯，過完年就去學校……到鄉下支教，教數學。”
“那就送你輛腳踏車好了。”
張起銘自作主張，幫他決定想要的禮物。
陳東直說不用，可惜張起銘根本不聽，說了也沒用。
“你們說，這會兒重聚的感人畫面結束了沒？”
“不知道，要不……小東你去看看。”
“哦，那我去看看。”這老實孩子，根本不懂什麼叫拒絕。
“行了，咱們一塊回去。”張起銘一手一個，摟著倆人肩膀向薛剛道別。
大模大樣的進了院門，大喊道：“媽，餓死了，飯好了嗎？”
“你們幾個野哪兒去了，還不趕緊去洗手快點過來，飯都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