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塊,頂得上正式工大半月工資的。
這價格給高芝蘭嚇了一跳,直說:“你咋不去搶呢!”
搶什麼搶,正經生意不比搶劫來錢快?
“物以稀為貴,總共230條,再買你都買不著。”
張起銘沒說瞎話,等他賣出名堂。
徐芸姐妹倆那攤子早賣完了,再重新訂貨起碼得一個禮拜。
到時候你就是有錢想買,也沒地方買去。
不過,這種情況最多維持一兩個月。
哪怕沒人能打通紡織廠這條線,也得從外地找到貨源。
到時候就得打價格戰了,徐芸未必有優勢。
她現在能以2塊3的價格拿貨,那是因為沒人知道賺了多少。
等到紡織廠收到訊息,還能拿到這麼優惠的價格?
當然,徐芸要是膽大點提前籤個訂單合同。
把價格釘死,那倒是沒什麼問題。
廠裡就是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為了這點錢跟員工鬧出矛盾。
為這點錢落個欺負孤兒寡母的壞名聲,犯不著!
要不要提醒一聲?
想想張起銘又放棄了,走的時候也沒留個電話。
想也白搭!
總不能這會兒再搭車,專門跑去說一聲。
‘以徐豔萍的聰明,應該會想到吧?’
下次再去進貨的時候,要是沒想到的話,再順便提一句好了。
1200件對徐芸姐妹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不僅掏空了徐芸家所有的積蓄,還在外面借了1500塊。
但放在長安,就像是在五光十色的彩繪圖裡,用圓珠筆輕輕點了一下。
得用放大鏡才看得見。
換做整個秦川大地,一滴墨水甩進大海會怎樣?
不存在,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
哪怕存在過,也沒人能察覺到。
相比起長安、秦川來說,1200件健美褲太渺小了。
以徐芸倉鼠一樣的性格,加上徐豔萍的機靈。
兩人都不會到處去張揚炫耀。
短期內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健美褲能賺大錢。
那麼大的雜誌擺在街頭巷尾,都沒人注意到裡面的商機。
想要跳出固有思維,可沒那麼容易。
以為只是賣幾條健美褲,公園、廣場裡多了些跳操的人就會被發現嗎?
不會。
還有足夠的時間留給她們,完成原始資本的積累。
“誒?我操這麼多心幹嘛,又不是我的錢。”
張起銘有點茫然,自己什麼時候也開始瞎操心了。
他還是個‘蹣跚學步’的嬰兒,哪兒來的工夫去操心別人賺不賺錢。
至於20塊一條的價格,正如張起銘所說。
是給親孃的內部價,其餘他會按照之前的想法分批銷售。
先做宣傳,再進行飢餓營銷。
最後,代表正義消滅邪惡的奸商,將薛剛徹底打倒在地。
沒錯~
這個關鍵性的反派奸商角色,就是他了。
“什麼?一條賣50塊錢,你怎麼不去搶啊?”
提著健美褲,薛剛臉都扭曲了。
50塊錢,一臺最便宜的收音機,沒有放卡帶功能的只要32塊錢。
一條‘破’褲子,要賣50塊錢。
起銘兒,你這是想被抓去吃‘花生米’了。
“自由市場,定價權在我,也就是商品的提供者來制定的。”
“我要50塊,你完全可以不買,對不對?”
“對……個屁啊!”
薛剛人都麻了,什麼叫你要50塊可以不買。
你要都不該要,這一條褲子賣50塊合理嗎?
“剛子啊!”
張起銘摟著他的肩膀,指著眼前的50條健美褲,語氣格外柔和。
“剛子,這可是2500塊啊!”
曾~
紅眼乍現,薛剛的理智瞬間消散。
2500塊,那得是多少張大團結?
疊在一塊兒,一隻手都捏不住吧!
“起銘兒,真賣50?”
“嗯。”
“會有人買嗎?”
“會不會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東西都在這。”
看他風輕雲澹的表現,薛剛咬緊牙關,右手緊握成拳,用力下揮。
“幹了。”
“誒,這就對了。”
張起銘摟著他的肩膀往外走,還不忘接著給他洗腦……
tuitui~
是灌輸理念,打造信念,塑造信心。
“剛子,前段時間我聽新聞裡說,鵬城都有百萬富翁了,你就不想噹噹?”
嗡~
薛剛腦子都是麻的。
啥玩意,百什麼萬來著。
“不是,沒被拉去吃花生啊?”
本能驅使嘴巴行使天職。
薛剛不止頭麻了,渾身上下都發麻發顫。
怕,激動,亢奮與憧憬……
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感受。
要說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賺錢!
2500塊,2500塊……
腦海反覆迴盪這個充滿魔力的數字。
薛剛覺著,這波能衝。
人家都敢賺百萬,他賺2500怎麼了?
上面兒不是都說了。
要全面放開市場經濟,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既然是先富,自己憑什麼不能成為這‘一部分。’
這會兒,薛剛倒是領悟到‘精神’的核心要素。
並且,對此深信不疑。
果然,人還是需要動力才能前進。
薛剛就是這樣,‘這2500,我薛剛賺定了。’
帶著賺一筆‘鉅款’的信念,薛剛提著張起銘打包好的50件健美褲走了。
雖然攬下這活兒,可冰棒的生意還得照做。
暫時,薛剛還不想放棄這條穩定賺錢的來路。
畢竟是真正見到錢的生意,真金白銀裝進口袋。
要比口號和憧憬,來的更加真實。
張起銘也不阻止他,反正自己還需要幾天時間來佈置。
將健美操這股‘風’帶到小城,薛剛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
‘明天,就去接老媽下班好了。’
張起銘打定主意,到院門口打算跟去賣貨的唐招娣見一面。
問問她最近怎麼樣,再跟她提一聲錄像廳的事兒。
到時候冰棒就得她一個人賣了,賺的錢也都歸她。
靠在院門旁,遠遠的張起銘就看見唐招娣了。
皺起的眉頭帶著幾分痛苦,走路的時候肩膀會不自然的抖動。
不,應該說是抽搐才對。
緊皺的眉頭,也是因為抽搐產生的條件反射。
所以……
“你肩膀怎麼了?”
突然的聲音,讓埋頭走路的唐招娣嚇了一跳。
抬頭看清是他,唐招娣故作自然的放鬆肩膀平靜搖頭微笑。
“沒有啊,起銘,你回來了。”
“嗯。”
扭身站在她身側,張起銘試圖透過衣領的縫隙看看情況。
唐招娣卻故意挺直腰桿,將脖子和衣領貼在一起。
這樣脖子以下都被保守的衣裳遮掩,什麼都看不到。
“低頭。”
張起銘冷著臉,說:“你是要我上手呢?”
嚴厲的語氣,讓唐招娣心虛的縮著脖子。
可還是照他說的,乖乖把頭低下。
青紫色的血印映入眼簾,雖然只能看到一抹痕跡。
但張起銘可以肯定的說,那血印的面積不止這點。
而她背後的血印,也不會只有一道。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張起銘帶著她直接進了自家院門。
“媽。”
聽到他喊高芝蘭,先前還很順從的唐招娣嚇的慌忙後退。
被他攥緊的手掌,拼命想要逃離。
“你劃到我了。”
手掌上還沒完全癒合的裂口,以及長期勞動留下的老繭,就像是細小的倒刺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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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的,要是用來抓背的話感覺一定很好。
張起銘如此想著,將想要掙脫又不敢用力的唐招娣帶進屋子。
恐慌,羞澀,滿腦子‘嗡嗡’響的唐招娣化身鴕鳥。
就這麼乖乖站在門口,整個人徹底傻掉。
跟高芝蘭說明情況,只聽老媽低聲憤恨的罵了兩句。
無奈又心疼的到招娣跟前,伸手去碰她的後領,想要看看傷口。
唐招娣才勐地驚醒,慌張後退幾步。
“別怕,讓我媽給你上點藥,別留下疤。”
張起銘向媽媽使了個眼色,道:“今天別去廣場了,那箱我賣。”
“媽,我出去了。”
張起銘挑開門簾就出去了。
“別太晚了,該回來就回來。”
“知道了。”
沒了張起銘在,唐招娣徹底成了任人拿捏的橡皮泥。
不用高芝蘭動手,她想要什麼形狀。
唐招娣都會搶先一步,變成她想要的形狀。
並且,力求完美。
把唐招娣交給老媽,張起銘幹起老本行——賣冰棒!
可他的心思,一點也沒在這上面。
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才能給唐招娣出口惡氣,整治唐國梁那個老王八。
唐國梁,國之棟樑。
名字是好名字,可惜給錯了人。
別說做國之棟樑,連做個人都差點意思。
從小就學混子偷雞摸狗,攪的家裡雞飛狗跳。
長大了成日裡遊手好閒,不是從家裡偷錢,就是出去鬼瞎混。
明明他爹是六級工,受人尊重。
在道口也是頗有威望,偏偏生了這麼個兒子。
許是被他給氣的,他爹五十出頭人就沒了。
留給唐國梁繼承的工位,讓他一轉手‘賣’給堂親。
還說什麼‘打工?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
他娘讓氣的臥床不起,沒幾個月也撒手走了。
幸虧老頭聰明,趁著自己還在的時候給唐國梁找了門親事。
人是農村的,長的不算漂亮,可勝在為人老實、本分、能幹。
這人就是招娣她娘了。
沒錯,唐國梁就是她那混蛋老子。
也是道口出了名,讓人瞧不起的二流子。
二老走後,唐國梁徹底撒歡。
每天不是喝酒、打牌,就是上街到處熘達。
家裡就靠招娣她娘撐著,給人做點零工、散夥兒養活自己和孩子。
至於唐國梁,靠著爹孃留下的老本。
整日裡瀟灑遊街,好不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