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紀元:第十五節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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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舊的風車在嘎吱作響,那巨大的帆布網扇被吹過的勁風推動著上下翻轉,七月普羅旺斯的天氣本應該很不錯,晴空萬里且紫色的薰衣草到處都是,夏季成熟的麥田也將鋪滿大地,將金色的海洋向著地平線盡頭撒去。

但現在的天空確實灰暗的,陰沉的,病態的就像這片土地一樣。

冷峻的陽光照射在維託的眼睛上,他黑色的眼睛反射著天空之中的陰雲與灰暗,勁風從他的斗篷與圍脖縫隙中鑽入,將那白色的大斗篷微微掀起,舞動的白色的斗篷上有著一個黑色的稜角十字架。

維託的眼睛埋了下來,他走過這片毫無生機的草地,在這片土地上堆滿了那些病死的牲畜,大白豬的臃腫屍體被堆放在一起,有的則依舊被挖坑掩埋,但大多數依舊堆砌在地面上。

這些腐爛的屍體上縈繞著蒼蠅與蛀蟲,病態的一切籠罩著法蘭克本該美麗的土地,它也籠罩著整個歐羅巴的蒼穹。

維託走到了那蹲在一隻白豬屍體邊的男人身後,他白色的袍子下有著金光閃閃的盔甲,其上凋刻著一隻展翅雄鷹,那是羅馬的標誌與曾經輝煌的見證。

他還是這麼念舊,維託心想道。

頭髮修長的男人抬起頭,他看向不遠處的死寂城鎮,“她應該就在城裡。”男人說道,從地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材撐起了那件金色的鎧甲。

他變矮了,變得和普通人類一樣高,這也奇怪畢竟他的身高想多高就多高,這個老不死可以調整自己的體格,所以按他的說法,適應與融入到文明之中。

維託也看向了那不遠的城鎮,一樣病態的氣息籠罩著那裡,這場死亡風暴依舊席捲這片土地三年了,每一座村莊,每一座城鎮都已經十室九空。

人們將其稱為詛咒,但有著學問的人則會將其稱為“黑死病”。

維託一言不發地走向城鎮的方向,他沒有理會男人就像是他不存在一樣,長髮的男人看著走過的維託沉默了片刻隨即便跟了上去。

他們倆一前一後地走著,維託走在前面,長劍在斗篷下若隱若現,他們走過了城市周圍那些空無一人的穀倉與農夫小屋,整片土地一片死寂,一點生機都沒有。

冰冷的陽光照射在那些腐朽凋零的田野上,其上零星地躺著牛與馬匹的屍體。

他們來到了城鎮的城門處,這裡的城門開啟著卻沒有一個守衛,維託用餘光掃視著城門處空無一人的崗亭,其中的武器依舊擺放在那裡,但其主人卻依舊蹤影全無。

這不正常,戰爭並未結束,雖然因為黑死病法蘭克與英吉利的戰爭暫且告一段落,但英國的軍隊並未離開,這裡本不該如此鬆懈的。

但不僅僅只是崗亭,整座城市都死寂得令人窒息,街道上空無一人,曾經熱鬧繁華的集市也荒蕪得不正常,所有的小販都消失了,所有的市民也都消失了。

維託停下了腳步掃視著死寂的集市,長髮男人也來到了他身後,男人金色的眼睛一個個掃過那些門窗緊鎖的大門,其上有的用黑色的炭筆打著一個大大的叉。

“這座城市已經病入膏肓,與這片土地一樣。”他渾厚且低沉的嗓音說道,他的聲音還是如此地有磁性,維託記得很多次他光靠話語就可以說服一個人,停止一場戰爭或發起。

男人說著,“與查士丁尼那時一樣,我相信,我們會再次解決問題的,我的朋友。”

維託還是沒理他,一句話都沒說甚至沒看他,他繼續沿著街道走著,男人也沒再說什麼而是跟在他身後。

他們走過了空無一人的街道,穿過了那一座座房門緊閉的建築,黑色的炭筆標記著一座座房屋,其數量隨著深入而逐漸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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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太安靜了,連犬吠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片純粹的寂靜與死亡的氣息。

他們來到了一座水井邊,水桶被扔進水井裡但卻沒人來取水,在石頭砌起的水井上靠坐著一個娃娃,一個小巧但卻精緻的洋娃娃,看起來是一個小女孩的。

維託拿起了那洋娃娃,看著那紅色的裙子沉入了沉默,長髮男人也看著那娃娃沉默了片刻隨後用磁性的嗓音開口,“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於我,維託我的朋友,你還沒有忘記愛麗絲。”

“你TM的不準叫她的名字!”維託是低吼著喊道,他拔出長劍直接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但男人卻沒有躲也沒擋,他只是看著維託,平靜地看著。

“你還在記恨我當時你阻止,你還在怨恨我不讓你去救她,從宗教裁判所手上救下她。”男人說道,但維託的眉頭緊皺起來,幾乎稱得上是暴怒,他握緊的手將劍尖漸漸地頂在了男人的喉嚨上。

“閉嘴。”他低吼著說,但男人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金色的眼睛看著維託平靜而從容,“二十年了,維託,你不曾忘記。”

“20對我們有什麼意義?眨眼是一個百年,閉眼就是一個千年,你告訴我20年我怎麼忘得了?”他惡狠狠地說道,握劍的手暴起青筋。

男人微微搖頭似乎有些遺憾,“我的朋友,相信我也喜歡那個姑娘,她聰明又大膽,是人類文明未來的引路人之一,對人類的文明她會起到作用。”

“除了我們倆,你TM的看誰都是工具對嗎?你看我TM的也是個工具對嗎?”維託咒罵道,劍刃依舊釘在他的脖子上。

男人看著維託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金光,他的腦袋小幅度地擺動著,“不,維託,我不認為任何人是工具,我認為我們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價值。”

“你是我的朋友,維託,我從未把你當作工具,千年以來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真的不想那麼做,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但你做了,你攔住我讓我眼睜睜看著她被燒死,被那群狗雜種燒死,被羅馬教徒的白痴們燒死。”維託說著,眼神中依舊充滿殺意。

“我必須阻止你,維託,你我的力量不能介入凡人的事務,如果我讓你去做,你會殺光審判官們,那又意味著什麼呢?你可以救下愛麗絲,但她的家人,她的妹妹和朋友都會因為此事被燒死。”

“你是可以帶著愛麗絲遠走高飛,在幸福中度過下半生,但告訴我,維託,她的家人與她的朋友又會如何呢?你使用你的力量真的帶來了什麼善意嗎?”

他的話伴隨著磁性的嗓音說道,維託盯著他咬牙切齒的憤怒鼻息著,但片刻後抽回了劍轉身插入了劍鞘中,“我真想砍了你。”

男人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維託上前摁住他的肩膀,“我的朋友,也許有一天你的確會殺了我,或者別人,但小心的使用我們的力量,去履行我們的使命,記住這句話。”

“作為守護者,而非統治者,只有如此,人類的發展才能是人類自己的發展。”

維託沒回話,一句都沒說,男人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繼續前進,“來吧,我們還有必要之事需要完成。”

維託將洋娃娃放入了懷裡,他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隨後便跟上了那個混球。

他們穿越了死寂的城市,來到了那位於城市一角山丘上的教堂之外,教堂的大門開啟著,在其中傳來著一陣陣沉悶的鐘聲。

他們走了進去,穿過破敗的教堂繞過拱廊來到了後廳,男人率先從木製腳手架上跳了下去,維託也跟著縱身躍下,他落在了長著雜草的鵝卵石地面上。

一陣陣病態的笑聲在前方響起,維託抬起頭緩緩地站起看著那些病人們,他們露出著癲狂的笑容,渾身上下充滿了病變的異樣,扭曲的神經讓他們如同行走的活屍。

而在這些扭曲生物之後,在教堂後庭前往主堂的大門前那臃腫,巨大的怪物盤坐在那裡,他之肥胖以至於雙腳伸直無法支撐起體格。

她病態地笑著搖晃著手中的鈴鐺,那鈴鐺的聲音像鐘聲一樣迴盪不止。

男人拔出長劍勐地一甩那劍刃上便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看著那些怪物,維託也緩緩地抽出了銀色長刃,那劍刃伴隨著劃出而閃動起金色的閃電,他將劍刃緩緩垂下,閃電敲擊在鵝卵石地面上。

他們發起了進攻。

泰拉歷1350年,黑死病突然神秘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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