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不開玩笑的夏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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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羅多的表情,夏倫就知道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是在說些什麼。而這一點讓夏倫更加的確信無誤了自己的判斷和想法。如果換一個性子急脾氣爆的人在夏倫現在的位置可能早就一拳打在羅多那張雙下巴的老臉上了,不過以夏倫五年拾荒者從業經驗所積累修煉出的恐怖的耐心和豐富的經驗來說,十個羅多在他的面前也不會讓他心裡泛起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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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需要被解決的問題,而需要被解決的問題唯一的結局就是被解決掉。

“我已經見識過了凡妮莎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相信我,我遠比你想象的看到的要多。不過真正讓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樣子的她——而是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夏倫看著羅多,然後又將目光轉向了後方一直一言不發唯羅多馬首的羅多夫人,最後則是瞥了一眼旁邊看似事不關己的西蒙。從三人不同變化的臉上他分別看到了三種不同的東西。

“讓我來猜一下,這座羅多俱樂部其實最開始就是你為你的女兒凡妮莎所建的,對不對?”夏倫重新看回羅多,“你建了這座羅多俱樂部作為凡妮莎在吉爾普羅那的居所,然後拜託了你的好友西蒙來作為她在你不在時間的監護人,幫助她、照看她在這座城市中自由安全的生活……然後你就感覺可以什麼都不用多管的在外面的世界像只鴕鳥一樣來回亂跑沒有後顧之憂了?”

“什麼……不,當然不是!”

對於夏倫在最後幾乎是和他鼻子都快要碰到一起的語氣越來越厲肅的聲聲緊逼,羅多終於是像害怕仰的時間太久會閃了腰一樣的向後退了一步。他看著夏倫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真正的難以理解的怒意。

如果是因為凡妮莎惹到了夏倫,夏倫想要找他算賬,那麼他也認了。怎麼現在莫名其妙的突然開始對他進行人身上的攻擊了?

“有心對我說謊的人,我會判定對方不能相信。無心對我說謊的人,我會判定對方可能很蠢。羅多先生,我相信你應該不是對我有心說謊,但我也不相信西蒙先生的朋友會是個蠢貨。所以我就暫時判定你可能唯獨在這方面上腦子不夠用吧——”

夏倫伸出手,先是擋住了羅多擠著大小眼想要說些什麼的剛剛張開的嘴巴,然後頭也不回的胳膊一扭,不偏不斜的指向了身後的側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接近了他到一定距離的凡妮莎。

“現在,告訴我,羅多先生。你知道你女兒今天已經載著多少朋友逛過多少酒吧了嗎?”

“我……”

“你知道她的那些朋友都是誰嗎?那些……保證絕對會讓你滿意的女孩們?”

“……當然不知道,我不可能有機會認識那些人。”羅多輕聲說著,斜眼望了下自己的夫人。

“……讓我來問一些更簡單的問題吧。你還記得你的女兒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嗎?”

“當然,當然我肯定知道我女兒的生日!”

“你送過她禮物嗎?”

“送……過……”

“幾次?”

“……”

“……”

看著羅多閉著嘴看著自己的臉上那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卻又完全不想深談的表情,夏倫有點好笑的錯了錯眉毛,雙手抱在胸前舔了一下嘴唇。

“羅多先生,”他歪著頭看著羅多,“你能告訴我,你女兒今年多少歲了嗎?”

“……”

“你知道你的女兒多大,對吧?”

“當然知道!”羅多的臉色漲紅了起來,“十七……不,十八歲……”

“十九歲,親愛的。”

在羅多咬掉自己舌頭或者鼓出第三層下巴之前,他身後的羅多夫人終於是忍不住的出聲道。她的吐字非常清晰,雙眼直直的盯著自己的丈夫。

羅多回過頭,有點茫然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而旁邊的西蒙則是低頭把臉轉向了一邊。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麻煩,羅多先生——每一個長歪了的孩子背後,必定站著某個不負責任的家長。”夏倫伸出黑色繃帶纏繞的左手,重重的拍在了羅多的肩上,“你在你女兒的成長過程中所一直扮演的角色和你該一直扮演的角色相差太多了,現在看看你女兒現在的樣子——”

夏倫終於是回頭看了凡妮莎一眼——凡妮莎正繃著臉站在他身後不到四步遠的距離微微喘息的緊盯著他,那深深的眼線和紫色的眼影幾乎快要融化成了彩色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夏倫果斷將頭又轉了回去。

“她簡直變成一條活生生的眼鏡蛇了。”他瞪著眼睛對羅多認真的說道。

“夠了,離我父親遠點!”

“……”

突如其來的尖厲聲音嚇了羅多和羅多夫人一跳。他們和夏倫一起將目光轉向後面剛被西蒙身後攔下的想要上前的凡妮莎。女孩的臉現在已經是有些扭曲了起來。

“別說的你好像很瞭解我一樣!”凡妮莎的腰部被高大的西蒙用手臂橫著擋住,但是她的上半身卻是盡力的向著夏倫探了過來,大大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跌落下來的那麼瞪著,“你對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得對,凡妮莎小姐,我對你不可能什麼都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卻是可以確定。”夏倫左了左嘴角,面對著凡妮莎赤裸裸的目光侵略。

“——你不是一個好女孩。”

“……”

“因為你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從來沒有。”

“夏倫先生……”

“等我說完,羅多先生。很快,就剩兩句了。”

夏倫回手打斷了羅多打斷自己,他的目光一直都和凡妮莎一眨不眨的對視。

“最後,凡妮莎小姐,既然咱們兩個今天有緣在這裡相聚,那麼就算為了你好,我今天會給你一個非常嚴重的警告——如果下回你我見面,你要是還敢再像今天一樣這麼沒有禮貌的和我說話,我就把你的腦袋揪下來踢到阿特拉特洋去。”

“……我不害怕你。”凡妮莎不躲不閃的看著夏倫,“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害怕過任何人。”

“哦……我當然相信你沒有害怕過誰,凡妮莎小姐。不過那就是問題所在。”夏倫黑暗的目光平靜的看著凡妮莎,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知道,‘恐懼’這種討厭的玩意兒之所以會在我們——會在世界上幾乎每一種生物的體內先天性的攜帶伴生,是自有著其必要的原因的。感受不到它,也就代表了你感受不到生命中很多很多必要的東西,代表了你的生命不夠完整。”

“……”

“很高興今天遇到你,凡妮莎小姐。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身份,所有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我想我也應該可以稍微有點空間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夏倫對著凡妮莎笑笑,然後挺直身體向著緊站在自己後方的羅多點了點頭,“抱歉在您的俱樂部搞出這些亂子,不過我想您應該會理解這其中的緣由。另外——抽出一點您寶貴的時間好好想一想我對您說過的話,否則如果下一次再讓我碰到您的女兒敢還在像今天一樣這麼沒有禮貌的和別人說話,我再處理起來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我不開玩笑。”

“……”

“西蒙先生,”說完最後要說的話,夏倫果斷的直接看向了西蒙,“您對這裡很熟吧,找一個能夠讓咱們兩個單獨待一會兒的地方。我有事情需要和您單獨待一會兒談一談。”

“……”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夏倫一連瞭解掉了他們這個奇怪圈子內的所有零碎的談話線頭,讓羅多等人全部都是想張口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西蒙對著羅多點了下頭,帶頭領著夏倫走向了酒吧深處。而羅多則是瞭然的不動聲色的看著西蒙和夏倫二人的背影走遠,然後立刻轉頭看向了凡妮莎。

“凡妮莎……凡妮莎,嘿,丫頭!別看了!”

伸手在同樣轉頭看著夏倫和西蒙脖子都快扭斷了的凡妮莎肩膀上狠拍了一下,讓凡妮莎嚇了一跳的猛轉過頭看向自己,羅多無奈的皺起眉頭深吸了口氣。

“我感覺你和你媽咱們三個確實該好好談一下了。”他認真而嚴肅的對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怎麼回事的凡妮莎說道,“首先……告訴爸爸,你的生日是下月一號沒錯吧?”

“……”

……

夏倫跟著西蒙先是一路向前,然後七拐八拐的進入到了一條靠窗的走廊之中。

夏倫來到蟬鳴谷後見到了遇到了很多令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情,而現在其中還要再加上他正在走的這條走廊。這是一條非常長的走廊,有點像那種環繞著宮殿的超巨型迴廊,一旁左手邊的窗戶都是整個的落地窗,以此時陽光的照射角度剛好可以讓夏倫和西蒙能夠看到一縷金邊而又不會被直接曬到。

“老實說,你最先開口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瘋狂獵人。”略微半步為前的西蒙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不過聲音聽上去依然還是那一副死人樣,“我以為你是想要找凡妮莎算賬呢。”

“我可以那麼做,但實際上那什麼都不改變不了。”旁邊半步為後跟著西蒙的夏倫邊走邊搖頭,“另外,叫我夏倫就好,西蒙先生。”

“我看你好像被氣的不輕?”

“你如果你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當成可以隨便介紹給朋友玩弄的男妓耍你也會冒火的。如果不是你和她父母都正好在場,我說不準就真的會把她的腦袋揪下來一腳踢到阿特拉特洋去。”

夏倫沒有避諱,然後嘆息著用黑色的左手捂了捂胸口。

“再怎麼說,我的心也還是紅色的,也還在跳動,還沒有變成像……這個玩意兒一樣好像繃帶包紮出來的什麼東西。暫時。”

說道後半截的時候,夏倫衝著西蒙晃了晃自己的左手。

“……謝謝你,夏倫。”

沒有任何徵兆,西蒙突然對夏倫出聲道。他沒有回頭,四平八穩的低沉語調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夏倫卻能夠聽出那沒有掩飾的真誠,雖然是百分之百無海龜殼新增的獨屬於西蒙的那種真誠。

一柄斧子帶著閃電劈開了腦子,夏倫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等一等,西蒙先生。”他停下腳步,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笑容歪頭看著西蒙,“告訴我,事情該不會真的就是我現在所想的那樣吧?”

“……”

西蒙同樣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夏倫沉默了相當一段時間後,才慢慢的轉過了頭來。

“別太誇張。”

“……很誇張了。”

夏倫伸出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低首搖了搖頭。而西蒙則是再次不快不慢的向前走去,夏倫緊隨其後。

“凡妮莎的父親把凡妮莎介紹給我認識的時候,她才只有五歲。一個小小的丫頭,什麼也不懂,每天最新換做的事情就是在俱樂部裡面來回亂跑……我看著她,一點點的長大,然後一點點的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西蒙說,“我感覺今天你的話大部分都是應該對我說的。”

“……‘倖存者內疚’,西蒙。”

“什麼?”

“不是自己的錯,但是卻因為一些自己認為自己能夠做到卻沒有去做的事情而主觀的認為那就是是自己的錯,並為此而痛苦自責。”夏倫轉頭看了一眼窗外,一座帶有噴泉的花園在午後的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殘輝,“事實就是,西蒙先生,你看著凡妮莎長大,就覺得對於她的成長你也應該有責任。但凡妮莎自己有父母,而且她的父母也有著足夠的能力去陪伴、培養自己的女兒,不過他們卻為了一些他們眼中認為的比孩子更重要的東西而選擇了放手——放養在你管理的牧場裡,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卻沒有盡到自己身為父母的責任。換一句話說,你做了所有你該做的事情,你把凡妮莎看管、保護的很好。如果真的硬要說你有什麼該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的話,那就是你沒有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狠狠扇過羅多一個他應得的耳光。”

“……你真的確定那是他應得的?”

“一個需要向自己女兒詢問她生日的父親,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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