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邊的李如蘭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橫了仍在那慶幸的幾兄弟一眼。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下次小考若還是考倒數第一，看你爹不把你們的腿打斷。”
虎子愁眉苦臉的說道：“可是娘，讀書實在太無趣了，要坐在那裡一整日，我的屁股坐的都快起繭子了。”
他最是坐不住了，每次在學堂上課都很容易被外面的事物吸引注意力。
外面多好玩啊，可以抓蛐蛐，打雪仗，還可以陪小念念做遊戲。
相比之下，讀書太無趣了，他一點都不想讀書。
鐵子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還有一絲委屈。
他有點想不通，他一點都不想讀書，為什麼爹孃非要送他去學堂。
“是啊娘，那些書看得我頭都大了，還怎麼讀進去呀？”
李如蘭恨鐵不成鋼，“那栓子怎麼就能考上學堂第一的？你們就不能跟他學習學習嗎？”
學霸栓子靜靜站在一邊，臉上沒有一絲驕傲之色。
在他看來，讀書還挺有趣的，不知道大哥和三弟為什麼對讀書這麼反感。
“唉......爹孃讓你們讀書不也是為了你們好。”李如蘭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爹孃能教你們的東西有限，有些事情只能讓夫子教你們。從書中，你們能學到很多事情。你們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將來長大了跟你們爹爹一樣大字不識，到時候被人拐了都幫人家數錢。”
鐵子和虎子倆對視了一眼，對這番話不以為然。
虎子小聲說道：“爹爹不識字，現在不挺好的嘛，也沒見被人拐跑啊......”
“你在嘀咕什麼？”
李如蘭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但想也知道肯定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呃，沒什麼沒什麼。”虎子伸手保證道，“我是說，我和大哥下次一定努力，不當最後第一名。”
說著他揪了揪鐵子，鐵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啊對！我們下次一定努力。”
李如蘭沒好氣的說道：“這還差不多。”
鐵子有些不自信的低下了頭，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下次小考會不會好一些。
他不是因為貪玩才不好好唸書的，而是他覺得唸書沒啥用，還不如在家喂山羊。
每次在學堂，他都很難專心上課，因為總擔心著家裡。
他擔心爹孃在家照顧糰子圓子和念念三個小孩，會不會力不從心。
他擔心爹孃沒有時間喂山羊，因為那原本一直是他和栓子的活計。
他還擔心糰子圓子和念念都太小了，要是在外面玩被大孩子欺負了可怎麼辦。
學堂一放學，他就飛奔回家，一刻也不想多呆。
心思不在學習上，於是學了什麼東西很容易就忘光了。
哎，要是不用學習就好了。
小念念把哥哥們不情不願的表情盡收眼底，緊皺眉頭更加發愁了。
雖然剛剛因為幫助哥哥們躲過一劫受到了誇獎，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這次的事情和以前的不一樣，以前三哥他們闖的禍無非是捅了哪裡的馬蜂窩，或者是踩壞了別人家的菜地。
最最嚴重的也不過是扒了別人家的牆頭，因為那戶人家的小孩說了小念念的壞話。
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關於哥哥們的未來。
雖然她也並不認為讀書是唯一的出路，但最起碼得會識字，將來也好有更多的選擇。
不然將來大字不識，真的要一輩子當農民麼。
她不是說當農民不好，只是這個時代的農民實在太苦了。
這個時代的農作物產量很低，一來是種子的問題，二來是沒有現代那些化肥農藥什麼作輔。
只靠人工肥料，莊稼的營養是遠遠不夠的。
沒有農藥，也會有許多害蟲侵擾莊稼。
更別說若是遇到乾旱或是澇災，一年更是會顆粒無收。
所以農民們辛苦一年也產不了多少糧食，還要給朝廷交百分之十五的賦稅。
而且在這古代根本就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法，大家都是鉚足了勁生孩子。
桃李村就沒有哪戶人家生育低於三個孩子的。
就靠那一點薄田養活一大家子，實在是不容易。
她不希望將來哥哥們過上這種靠老天爺心情賞飯吃的日子。
哥哥們寧願去放羊種地，是因為他們覺得放養種地比讀書有趣。
他們又何曾瞭解過農民背後的辛苦。
更何況他們還小，未必懂得自己將來想要的是什麼。
識文斷字並不是為了讓他們去從文，只是希望他們能有選擇人生的權利。
他們長這麼大從未出過桃李村，哪裡知道大千世界有萬般精彩。
人們自古便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他們現在為了貪玩放棄學業，將來若是因此無法選擇剛好的人生，定是會後悔的。
所以，為了哥哥們將來不後悔，她必須得做點什麼，勾起他們對學習的興趣才行。
他們現在正是學習的好年紀，可不能浪費了。
“哎......”
生活不易，念念嘆氣。
小小年紀就要為家人的未來擔憂，她可太不容易了。
虎子幾人正興沖沖的準備去看看鄉親們給念念送了些什麼禮物，陡然聽見嘆息聲，一個個紛紛轉頭看向小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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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走過來彎腰蹲在她面前溫柔問道：“妹妹，你怎麼了？好好嘆什麼氣？是不是外面有人欺負你了。”
小念念勉強一笑，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木有木有，我系肚幾餓了......”
屋內幾人愣了愣，念念午膳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飯，還喝了一大盆蛋湯，剛剛在吳嬸家肯定也吃了東西。
而此時，距離午飯過去才一個時辰，怎麼餓的都開始嘆氣了......
還是鐵子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那我去廚房給爹爹幫忙，這樣妹妹也能早點吃上蒸南瓜。”
栓子到桌邊從村民們送的禮物中找出一小包紅薯幹遞到小念念手上。
“妹妹若是餓了，就先吃這個吧。”
小念念看著拿著紅薯幹的栓子，眼裡冒出了小星星。
二哥溫柔又好學，小考還考了第一名。
同樣是一個爹媽生的，為啥大哥三哥差別這麼大呢？